燕王府

    到达北平城时,驻守的官员、将领和燕王府的管事都已在城门口迎接了。

    妙贞看着高高的城楼,整齐的街道,感慨这里不愧曾是元大都,蒙古人百年来的经营果然有成效。街道繁华,店铺鳞节栉次,高门大户很多,百姓的房屋看起来也比其他地方的结实好看。

    车辆在一座高大的府门口停下,牌匾上赫然写着“敕造燕王府”,妙贞知道自己家到了。

    门口跪了好多奴仆杂役,见到燕王和徐达下马,连忙跪下行礼,朱棣走到马车前,亲自扶着妙贞下了马车。

    众奴仆看王妃美丽端庄,王爷对妻子照顾有加,明白燕王妃才是内宅的主人,身边的徐达元帅勇猛无双,一下子都被震住了,不少人心里下定主意,要认真服侍王妃,唯王妃马首是瞻。

    太监方达连忙上前回话:“奴才方达带领燕王府上下恭迎王爷、王妃和世子郡主回府。”

    顺子扶着燕王,方达扶着王妃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府,这燕王府原是元顺帝的皇宫,重新修缮后作为燕王府。府邸分成外廷和内堂,地方很大,装饰的也很不错,妙贞十分满意。

    方达一早就命人准备好了热水和饭菜供主子们洗漱、用膳。一行人到了家,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松懈下来,人人都觉得疲累无比,吃过饭后,稍加收拾都沉沉睡去。

    第二日妙贞才带着奴仆开始归置东西,分配院落、调配人手,不过三日燕王府便井井有条开始运转。从京城带来的全部家当都已分类入库登记造册。燕王府的奴仆见主母如此能干,心里都是暗暗佩服。

    妙贞召来顺子、方达和秋叶和姨母,吩咐道:“如今我们刚到北平,人生地不熟的,府中的下人有内务府提前送过来的,也有咱们在北地找的,总之这些人还得私下里再看看,还不能委以重任。”

    顺子连忙附和:“娘娘所言极是,除了咱们宫里这些老人,这百十号下人,谁也不知道谁什么样。可不能让一些不三不四的混进来作乱,咱们都要打起精神,仔细甄别。”

    “正如顺子所言,如今王爷奉圣旨戍边,不比咱们在宫里和凤阳。军国大事、地方政务都要兼顾,前廷的议事厅也好,书房也好,管理文书档案的库房一定都要可靠的人去守着。你和方达排个班轮流巡视,切不可有任何纰漏,被人钻了空子。原来在咱们宫里打杂的那两个太监都提成管事,让他们一个管理书房、一个管理库房。厨房重地,全部换成自己人。”妙贞一字一句交待起自己的几个心腹。

    众人连忙俯身领命,妙贞又对姨母和秋叶说:“咱们带来的这些人,这些年我仔细看着,留下的都是好的。珍珠翡翠她们几个,也都历练出来了,秋叶你看着让她们独当一面,该管人的管人,还管账的管账,只一条咱们刚来,处处留心,多听多问,少说。前院的人交给我父亲审查,后院的这些人,你须得一个个考察,但凡有一丝丝疑点的,直接撵走。如今不止有蒙古人的细作混进来,其他各方人等都有可能往咱们府里安插眼线,这可不得不防。厨房里的人全部换成自己人,不可有任何纰漏。”

    秋叶连连点头,“王妃所虑极是,当年咱们在京城入宫时,皇后娘娘也是如此把坤宁宫和东宫服侍的人底细翻了一个底朝天。”

    妙贞又对姨母说:“您老人家就管着这些婆子们,没事就四处看看,瞧出毛病了,就赶紧改。前院后院的联络这些姑娘们不方便去,就指着您呢。”

    姨母连忙欠身说:“王妃您有任何吩咐,随时差遣我。前院后院我一个老婆子没事了就四处转转,充当您的耳朵和眼睛。”

    晚上燕王歇在了妙贞房里,不过才几天,他就眼窝凹陷,脸色发青,疲惫不堪。妙贞依在他身边心疼地说:“王爷,我们刚来,府里的事千头万绪,不是三两日能理清的,一件一件来,您别太着急。

    燕王搂着爱妻,闭着双眼说:“贞儿此次多亏岳父大人在,已帮我扛了大部分差事,只是如今刚到这里,情况复杂,府里鱼目混杂你在后院也要多留心。按岳父所说一个个过筛子,让混入的细作无所遁形才是。”

    妙贞体贴地为丈夫按摩着头,轻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厨房那边全换上了自己人,秋叶和琥珀翡翠她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有些太明显的细作,拉出来就地正法以儆效尤;这隐藏的深的,我看不妨装作看不出,暗地里派人盯着他们。一来看看这些人幕后的主子是谁,二来真把这些人揪出来了,那有心之人还会派新的细作潜入我们府里。三来我们如果知道了身边的奸细是谁派来的,将计就计让他们为我们散布假消息岂不是更妙?”

    燕王一边享受着妻子的按摩,一边附和着她的话:“贞儿所言极是,还有我们如今在燕地,山高皇帝远,也该培植自己的势力,派往四处打探情报,不然如同聋子、瞎子太被动了。”

    妙贞也连忙附和:“王爷所言极是,您记得秦王妃留给我的锦囊么?世家大族培养的暗网经过两代经营简直是防不胜防。我听我父亲说父皇在宫中也养了一批暗卫,安插在四处,王公大臣家里都有,一有风吹草动就向父皇直接报告。”

    朱棣听了,黯然说道:“如今我们在燕地,蒙古人、我那几个哥哥包括父皇母后在咱们身边安插的都有自己人,不得不防。”

    妙贞听他语气中有悲凄之色,连忙安慰:“手足倾轧在咱们帝王之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一味示弱得不到重用,还得受父皇申饬,太过于出类拔萃的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我说索性找出父皇和太子的密探后,在他们面前露出些许破绽,让他们抓住些小把柄告发算了。正所谓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最多也就是父皇两句不疼不痒的申饬,却能让他们放下疑心和戒心。毫无破绽反而会让他们觉得咱们隐藏的太深,心机重对咱们愈发不放心。”

    燕王听妙贞这么说,睁开双眼,一脸欣喜地说:“贞儿,娶你为妻真是我朱棣几辈子的造化,论起对人心的把握,我不如你。对父皇的了解也不如你深刻。”

    妙贞谦逊一笑说道:“王爷您可不是体察不到父皇的圣意,你是用孝子之心体会父皇的慈父一面,而我体会的是父皇君临天下杀伐决断的一面。要我说父皇母后这几个孩子里,最孝顺的就是您了。”

    朱棣常年在宫里得不到重视,妙贞这番话直击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把妻子又往怀里使劲抱了抱:“知我者,唯有妙贞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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