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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鸿羽和宫唤羽遇害身亡,宫尚角不在山谷内,按照宫门规矩,符合继任条件的人,只有宫子羽。
兄妹二人赶到时,灵堂已经布置好,宫鸿羽和宫唤羽躺在棺材里,已然没了气息。
“宫门嫡亲一直服用你制作的百草萃,理应是百毒不侵,为何父兄中毒身亡?!”宫子羽一看到他们走回来,立刻站起身冲到他们面前,情绪一激动,直接伸手揪住了宫远徵的衣领,“你们徵宫到底在干什么?!”
“子羽!”
“羽哥哥!”
宫紫商连忙上前拉住宫子羽,两人都被宫远徵一把推开。
“远徵!”长老缓缓开口,“不可对执刃无礼。”
“执刃?就他?!”
“远徵!”
“荒唐!宫子羽也配做执刃?第一顺位继承人应该是我哥哥,宫尚角!”
“宫门初代执刃定下的两条家规。其一,宫门不可一日无主,执刃一旦死亡,必须第一时间继位;其二,如若执刃与继承人同时死亡,则必须立刻启动缺席继承。宫尚角不在旧尘山谷,按照祖宗规矩,符合条件继承执刃的,只有宫子羽。”
“那可是宫子羽他——”
“够了!”另一位长老厉声制止,“有任何争议,等尚角回来再说!”
听了这话,宫远徵缓缓露出了微笑,笑得嘲讽,转身一把拉住宫茉徵,头也不回地离开。
徵宫
宫茉徵沐浴好,发上的饰品已经全部取下,三千青丝垂落在身后。
天上的雪零零散散飘落,宫茉徵躺在床上许久都睡不着,起身穿好衣服,披上披风,打开了房门。
寒风吹得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转上关上门,提上灯笼,习惯性地往药馆走。
药馆的灯还亮着,宫茉徵没多想,放下灯笼,坐到宫远徵专门给她安放的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又拿出一张纸,写写画画片刻,又站起身去挑了一个小药罐,照着自己在纸上写的药方子取药,接水,开火。
等药开的这段时间,宫茉徵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虽然她不常和宫鸿羽、宫唤羽来往,但他们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总会留给自己一份,让人送到徵宫给她,也经常听下人说,执刃总和少主一起谈到三小姐。
药罐子里的汤药咕嘟咕嘟冒起了泡,宫茉徵回过神,赶紧放下竹扇,关了火,抹掉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拿起布裹住药罐的把手,正要拿起来倒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又搭在了她的手上,帮她把药罐拿了起来。
“哥哥?你没睡啊?”
“我在后面翻药书。”宫远徴把药倒进瓷碗里,打开药罐的盖子看了看,“睡不着?”
宫茉徴点点头:“你一看药渣就知道了?”
宫远徴把碗递给她:“当然。阿茉不喜欢喝药,现在都会自己给自己煮药了。”
宫茉徴将药一饮而尽,拿出随身带的糖塞进嘴里:“哥哥,给我讲故事吧?”
宫远徴盯着她微红的眼眶看了一会儿,上前把她打横抱起,宫茉徴也顺从地搂住他的脖子,让他把自己抱回房间。
“你想听什么故事?”宫远徴坐在床头,看着把头躺在自己大腿上的宫茉徴。
“我想听……鲛人的故事。”
“鲛人啊……让我想想……”宫远徴低头轻轻拍着宫茉徴的腰,声音轻柔舒缓,“鲛人还有个名字,叫做泉客。传说鲛人落泪为珠,擅长纺织,织出的鲛绡洁白如霜、价值百金、入水不湿……”
如水的月辉倾洒满地,庭院花树摇曳。夜风徐徐吹过,屋檐下的灯笼光彩熠熠,底端的金色流苏随风搖曳,地上光影交错,如梦似幻。
不知道是喝了药的原因,还是听了故事,亦或是是在宫远徴怀里睡着的,这一夜,宫茉徴睡得格外香甜。
昨晚她刚睡着不久,女客院落里,预备的少主新娘姜姑娘突然中了毒,被送到了医馆。
这是宫茉徴去医馆的路上听裴寂说的,到医馆的时候,宫远徴正在查看药材。
忽然听见开门声,回头就看见宫子羽和金繁。
“徴公子和三小姐也在医馆,所为何事?”
“羽哥……执刃大人。”
宫子羽看着她点点头,眼底含笑。
反而是宫远徴一动不动,金繁便上前出声:“徴公子,按照规矩,见到执刃大人,应当行礼。”
宫远徴走下台阶,一脸不屑:“你是谁,你也配和我说话。”
此言一出,宫茉徴连忙拉住了宫远徴的袖子,宫子羽则拦住了脸色难看的金繁:“金繁,徴公子不愿行礼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虽不解,但也不强求。交给长老院处置便可。”
一听此言,宫茉徴瞪大了眼睛,疯狂地扯宫远徴的袖子,无奈之下,宫远徴只好低头:“执刃大人。”
“徴公子不必客气。徴公子专精炼毒解毒,且负责剖解我父兄的遗体,可有结果了?”
“执刃和少主所中之毒是宫家自己的毒药送仙尘,此毒发作极快,若不及时解毒,必定身亡。”
“徴公子的意思是,此毒还是有发可解的喽?”
“有。但很难。”
“哦?”
“从这味毒药研制成功以来,几乎没有成功解救的先例。送仙尘是扩散性剧毒,会随血液遍布全身,留给解毒者的时间近乎苛刻。”
“……有多苛刻?”
宫远徴转身看他:“心跳两百次。”
“……那如此烈性的毒药,获取难吗?”
“看来执刃大人对宫门事务不怎么了解啊。送仙尘在旧尘山谷内外的各宫门据点都有贩售,只要出得起价。”
“徴公子的意思是,送仙尘之毒,难解却易得?那徴公子,这毒,难防吗?”
宫远徴回头看他,沉默许久:“……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宫子羽微微一笑:“那我换个说法,每日服用百草萃的人,会中此剧毒吗?”
“……不会。”
“那我父兄二人每日服用百草萃却中了毒!那我是不是可以问责那些制作百草萃的人?”
宫茉徴有些着急,上前一步道:“羽……执刃大人,宫门上至长老下至夫人,多年来一直服用我们徴宫调制的百草萃以及丹药膳食,从未出现过半点差池……”
宫远徴伸出手拦下了宫茉徴的话头:“刚才你问我为何也来医馆,我正是来检查医馆内百草萃有无问题。”
“那检查的结果是?”
“……没有问题。”
“那又绕回来了。我父兄二人,到底怎么会中毒?”
“百草萃虽由我负责调制,但送到各宫门府邸之后都是由各宫下人伺候服用。不如执刃大人好好查查你们羽宫的下人,也许会有惊喜。”
宫子羽走下台阶,死死盯着宫远徴的眼睛:“……羽宫的人,我自然会查。”
“你确实该查。而且,执刃大人的位子还没坐热,就无凭无据空口栽赃我们徴宫,也是厉害。”
“证据我会找到的,你等着。”
宫子羽带人走了,突然又折返回来:“妹妹,你来一下。”
宫茉徴跟了上去:”羽……执刃有何吩咐?”
“……你别这样,还是叫我羽哥哥比较好……执刃这两个字,我还不习惯。”
“不喜欢?”
”我是说不习惯……也确实不喜欢。”
“……好,那我以后就还是叫你羽哥哥。羽哥哥,我哥哥只是刀子嘴,他人还是很好的,你别和他置气。”
回到屋内,宫远徴斜靠着书架,一脸戏谑:“你那好哥哥和你说什么了?”
宫茉徴走上前,轻轻推了一下宫远徴:“你真是的,干什么和羽哥哥这样夹枪带棒地说话,我听着都累。”
宫远徴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什么也没说。
“夫人,听说您精神头不大好,我用香附为您做了药丸,可以疏气开郁,和中养胃。”宫茉徵在雾姬夫人对面坐下,拿出一个锦盒给她,“里面是十粒药丸,您早晚各服一次,一次一粒,可服五日。若是觉得有用,我再给您做。”
雾姬夫人清浅一笑,但笑容里带着悲伤:“阿茉有心了,难为你还费心思给我制药。”
“夫人说的哪里话?夫人平日里大事小事也都会想着我,我体贴体贴夫人算什么?只不过我哥哥这些日子太忙,没法子帮我,我在药理方面又不如哥哥,因此多花了好些日子才做好,夫人莫要嫌弃才是。”
“不嫌弃,阿茉给我做的东西,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雾姬夫人给宫茉徴换了杯热茶,“阿茉现在准备去做什么呢?”
“噢,我哥哥前段日子从江南定了一批上好的锦缎,今日送到了,他又请了一个有名的裁缝来替我量体裁衣做装,他现在正在门口等我呢。”
“你哥哥把你养得真好……你现在是又漂亮,又知书达礼,能文能武……那你快去吧,别在我这儿耽搁时间了。”
“这怎么能叫耽搁时间呢?不过这几日事务繁忙,夫人也要注意休息,我给您的药,您记得吃。”
雾姬夫人点点头,看着宫茉徵说完了话,就起身离开的背影,打开了锦盒,双手颤抖着拿起一颗药丸,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