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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盲盒是场冒险(2)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神色不明,连嗤笑也欠奉。苏淼不免失望,他果然不懂考古人的冷幽默。

    “岑小姐真会开玩笑。”最终还是敷衍了一句。

    苏淼扯嘴一笑,考古这项追溯人类起源的伟大事业,如今因盗墓类电视剧电影的粗制滥造,使其蒙受了许多误解与偏见。旁人一听闻她的职业,多半狭隘地将她归类到摸金校尉那一列。傅斯年先生也曾说过,考古人就是一群不读书的人,日常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

    熬到侍者敲门上菜,一道道海鲜铺满桌面,适时将局面打破,一切流于世俗。

    苏淼并不拘束,率先动筷。

    想起电话里岑姝只说眼前人姓陆,具体名字没说,主动扯了话题问:“陆先生全名是什么?”

    路慎东没碰虾蟹,只吃着眼前的刀鱼。姿态绅士优雅,显然有良好家教。大概是因为开车来的,没佐以白葡萄酒,只拿了杯温水润喉。

    “路慎东。”

    “路途的路,谨慎的慎,东边的东。”

    苏淼恍然大悟,原是这个少见的‘路’。苏淼记忆力一向不错,很快记起查阅文献时,了解过路姓是黄帝或炎帝的后代,起源十分显赫。她一向对姓氏源说并无什么实感,毕竟人和人境遇大相径庭,追根溯源毫无参考意义。

    但看着路慎东,她忽然觉得有些人或许命中注定是富贵的,举手投足浸淫着浑然的贵气,都是风度。

    思绪神游几秒,苏淼敛神看向对面,也问:“路先生平时有什么爱好?”

    “赚钱。”路慎东答得很快,语气稀疏平常,看起来不像开玩笑。

    “你这爱好大家都喜欢,我也是。”苏淼十指灵活地扒蟹,“路先生公司主营什么业务?”

    “光学仪器。”

    平洲市排的上号的光学仪器公司并不多,总共也就那一两家,苏淼脱口而出:“莱特?”

    这些年路慎东和高校实验室,研究院都有业务往来,品牌口碑还算不错,因此并不意外苏淼知道。

    “去年你们研究所曾与我接洽过一批新设备。”

    “的确有这回事。”苏淼暗道不好,对方居然是和研究所有业务往来的仪器公司老板,她当下决定少谈为妙,不想对方起了兴致接着说:“如果我记得没错,后来销售部反馈业务并没有谈成。”

    询价后谈不成生意的情况十分常见,只是面对面提起这件事,苏淼还是有种自家家底薄,日子穷酸的窘迫。

    “所里显微镜和光谱仪型号的确太老,新老研究员凑一块就闹着要采购新的。但张所节俭,计财科的李主任打了采购意向单出去很快就被他拦了回来。”

    苏淼镇定地解释,看着手中不过八两,市价却需要她工作几日的极品黄油蟹,小小一只够工地十几人几日菜价,不禁感叹有钱人的饭局实在骄奢。

    路慎东看着苏淼吃蟹,心想过往见面的女孩儿大多担心吃相狼狈,又怕弄脏双手,约会时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而她不同,似乎并不在意是否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双手灵巧地活动,吃得细致又大方。

    他很少打圆场,向来都是应承他的情况居多,此时开口说:“这些年各所研究经费都不好批。况且张所长在科研上吃过苦,勤俭名声在外。那些老设备想必也都有了感情,只要能用就会继续用下去。”苏淼掰着蟹腿,暗自点头,没想到这位路老板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竟懂得科研人心中之苦。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所里最老的体式显微镜年纪比我还大,照明光灯都坏了好几次。每次以为它要报废,张所长总能妙手回春。”说到这,她笑了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久而久之我们总结出定律,只要它还在服役,其他设备就别想淘汰。这批老设备要是命够硬,估计还能用到我退休。”

    白天路慎东和大立医疗的檀宗恺刚谈下一笔订单,心情还算不错。听她诉说所里设备的老旧,自然接下话茬。

    “仪器方面的事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空气静默一秒,对面人笑了笑却未接话。

    明摆着是婉拒的意思,路慎东也不是没碰到过被下面子的事情。苏淼此举算不上什么,无非是不承情罢了。只是他一日的好心情还是有了那么一丝扫兴。

    不过这样本就正中他下怀,包厢一时无话,想来饭局很快就能结束。

    不多久,她迎上视线,笑容客客气气的,“我去趟洗手间洗手。”

    路慎东看见她的手其实并无脏污,手指细长白皙,倒不像下工地的。正巧有业务的电话进来,他朝她点头示意,很快接起。

    苏淼洗完手推门进来的时候,路慎东并没有注意到。当空气中带过洗手液的香气时,才抬眸看了她一眼。

    一整晚她都坐着,此刻从他眼前走过,路慎东这才看清她纤瘦的身形。

    十分青春的蓝色棉质衬衫束在腰间,底下是浅色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运动鞋,鞋面灰扑扑一片。对比之下,她的那张小脸格外白净,配以随意扎起的头发,混入学生堆中也绝对难以分辨。

    苏淼转身拿背包,宣告此场相亲会接近尾声。路慎东挂了电话起身,绅士地撑着门看过来,“包里装炸-药了?”

    见他还会开玩笑,苏淼有些意外。想了一秒,面不改色胡扯,“装了新鲜出土的两个头盖骨,路先生要看看吗?”

    “也不是不行。”

    苏淼干笑,“就怕你今晚做噩梦。”

    “我不信鬼神,岑小姐多虑。”

    苏淼败下阵来,自觉不该和他开无聊的玩笑,“书包里只有枯燥的期刊资料,路总应该不感兴趣。”

    苏淼看见他笑了笑,那笑容实在有些亮眼,她收回眼不去看,在他的手伸过来帮忙前径自说:“我力气大,背得动。”

    这话并不淑女,但她想自己没有顾虑形象的必要性。

    到了楼下,前台看向两位。

    “201的单这位小姐已经买过了。”

    刚才洗手的间隙,苏淼下来结了账。不出意外的,价单让她的心滴了好多血。见路慎东表情有异,立刻解释:“争着付钱的场面对我来说是折磨。”

    “这餐多少钱,该我请。”

    “路总之前应该都是请客的一方吧。”苏淼看了眼时间,合上手机看向路慎东。

    她这话并无其他深意,路慎东却听出了别的味道。一时猜不准,只将她的行为归咎于想约下一餐饭。这次她请了他,下次他理应回请。对这种约定俗成的信号,他并不排斥也算不上喜欢,只是事情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眼前人将手机塞进裤袋,“我不喜欢被人请吃饭,也不喜欢占人便宜。所以这餐我们AA,你给我一千二就好,有现金吗?”

    他低头认真地看过去,确认了这位相亲对象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起伏,眼底的眸光却十分清亮。

    路慎东在生意场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像眼前人这种,属于他最喜欢的一类——行事干脆利落,界限分明。

    这是很好的品质,却也有坏处。毕竟界限太清的人,也意味着难以突破。

    路慎东伸手去摸钱包,停了下,低头看她:“转账行不行?”

    “现金最好。”苏淼没有迟疑,想了下又说:“要是没有现金,那就算了,我可以请你。今天大多是我吃的,你只吃了那么一点。”

    路慎东不是不识趣的人,很快从钱夹抽出现金给她,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暗夜里车灯闪了下,黑色奔驰就停在酒楼外。临近夜里八点,路口不知出了什么事故,大堵长龙。

    酒楼在西,研究所在东,方向背道而驰。若是打车耗费不少车钱不说,看眼前这堵车情况,恐怕要等上许久。

    苏淼并不扭捏,点头同意,“劳烦路总送我回研究所。”

    这是一辆年份已久的老款奔驰,低调却不失奢华。坐进车里,苏淼没闻见皮革难闻的味道,反而问到一阵阵淡淡的香气。

    “乌木檀香?”

    “嗯,很久前朋友买的香氛,应该用尽了,你鼻子倒灵。”路慎东扣上安全带,目视远处,单手掌着方向盘倒车。

    能送香氛放车上的朋友是什么朋友,苏淼并不傻,当然猜得出,识相的没有再问,只打开手机看导航。

    路慎东显然对平洲大小道路都很熟悉,不知是车好还是车技好,一路开得四平八稳。

    一日的奔波此刻显现后遗症,加之吃饱饭激素与神经的共同作用,睡眠一向不好的苏淼只觉街景缓缓倒退,倒退,直至合上疲惫的双眼。

    世界在此刻趋于安静,只有淡淡檀香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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