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斯看到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问题有些耳熟。

    “你想看什么样的？”

    空荡荡的街道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凋落的叶是思念的具象化，独自堆砌成一个季节。

    两侧手掌缓缓靠近，蓝黑色的丝线纠缠又分开，撕开一道冒着白光裂缝。

    “这是预告片。”

    像是烟花在手心炸开，周围仿佛地面正在快速上升，直接冲破天空。

    这一刻，星空近在咫尺。

    穿过漆黑的宇宙，我们穿过巨大诡谲的行星，看到缓缓流淌的银河与星云。

    下一刻，我们极速下坠，几乎略过帕拉迪岛，沉入寂寥深海。

    蓝火在手心燃起，我把手掌举过头顶，顿时增长成熊熊烈火。

    大的惊人的鱼身从面前滑过，白腹巨鲸游向深渊，尾鳍是割裂血肉的寸寸深痕，我只是站在原地，却仿佛追逐它很久很久。

    “哇啊！”

    艾伦惊呼一声，绿色的瞳仁紧缩。

    我们升上海面，刚刚潜下去的蓝鲸猛然窜上波光粼粼的海面，划开一条优美的弧线，最后重重沉入海下。

    “这是什么？好大……比罗德的巨人都要大啊。”

    “蓝鲸，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生物，我没记错的话……一只鲸鱼的死亡可以养育海洋12490种生物体。”

    “哇……”

    空间幻象快速前进，巨大的冰山巍然屹立。

    “这是北极的冰川！”

    “白色的熊？它不冷吗？”

    他指着在雪地上趴着的白色庞然大物。

    “北极熊，它怕热。”

    “好奇怪……那天上的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抬起头。

    绚烂光辉在不断变化着，丝毫不亚于玫瑰星云般的绚丽。

    “极光，环绕地球的地球磁场挡住了来自太空的宇宙射线，使射线不得不走向地球两极，并击穿空气导致发光。”

    其实我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极光，哪怕去了无数个小世界。

    艾伦噤声了两秒。

    “没听懂啊，但是好漂亮。”

    我觉得这里是最像“道路”的地方。

    “我们以后也可以去这里吗？”

    幻境结束，我和艾伦回到了小小的墙内，四周又恢复成了寂静的街道。

    “好啊。”

    我答应了他。

    “海的对岸有什么，你肯定也看得到对吗？”

    深绿色的眼底有对外界的向往，也有不愿面对的纠结。

    “看得到。”

    艾伦没有问具体的，只是静静的望着星空。

    这是世界美好的样子。

    其实我还见过它的很多面。

    比如：地狱。

    “诶，爱斯，我说……”

    双手率先捧住他的脸，他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唇瓣贴了上去，心尖的烈火沸腾，他直接从脸烫到手，双手显得无处安放，最后握住了我的手臂。

    太近了，连他的心跳都听到了。

    只是唇贴唇，我退了回去，体温也没有比他凉到哪里去。

    艾伦的一只手搭在鼻梁上，刚好遮住嘴唇，深绿色的眼睛有些水光，眼尾通红，感觉有点委屈。

    “接吻不是要伸舌头吗？而且男生主动比较好吧。”

    他的头越来越低。

    “你怎么知道要伸舌头？”我心底一惊，脑子里突然脑补出他被舍友拉着看杂志的画面

    他也很诚实，虽然支支吾吾的，说话也越来越小声。

    “汉娜和弗兰兹那对笨蛋夫妻都是这样的……”

    “可我不会啊。”

    我茫然的回答道，脸颊不自觉的烫了起来，却依然强装镇定。

    “没关系，我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书上写过了，还实地观摩了那么多遍……”

    “噢——”

    他着急的嚷起来，脸又红了一圈。

    “不对！我才没看那种乱七八糟的书！也不…不是不想亲，不是想亲……不，是很想亲，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意思！”

    最后，他一脸视死如归的垂下眼，把我拉的近了些，也大胆的扶在了腰上。

    “总之！我这就实践给你看！”

    和说要把巨人全部“驱逐出去”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我不总觉的抓住他背后的衣服，急促呼吸缠绕在一起，他的一只手轻轻按在后颈的位置，两个人的心跳声紧紧挨着。

    呼吸被快速掠夺，虽然有些笨拙，但我险些喘不过气。

    分开之后，艾伦抱着我愣了一会儿，眼尾的殷红还未褪去便又要俯下身来。

    我甚至捕捉到他眼里还未褪去的氤氲水汽，像是呼吸的藤蔓。

    “不亲了不亲了，再亲的话，我明天就不用吃饭了。”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将脸埋下靠在他怀里。

    “抱歉，应该温柔一点的。”

    艾伦的脸更红了，嘴角压不住的窃喜倒是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反而有点炫技成功后的洋洋得意。

    他的体温本就偏高，这下更是烫的和火炉一样，放在我后颈上的手时不时还揉捏一下。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缩了一下脖子，可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反而有点……舒服？

    他竟然觉得有意思，还多捏了两下，环在腰上的手都忍不住收紧了些。

    “艾伦·耶格尔，不许捏了。”

    我闷闷的警告道，难得喊了一次他的全名，顺便掐了一把他的肚子。

    “是吗，我觉得你蛮喜欢这样的。”

    艾伦略微遗憾的把手移到我的后脑勺，手的姿势调整了半天，好半天才固定好。

    “我们……要叫他们回来吗？”

    康尼把门拉开一条缝，让紧随其后。

    “暂时不用吧。”

    门缝悄悄合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这边。”

    艾伦嘟囔了一句，抬头环视周围。

    “诶？”

    我立刻探出头观望，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只是望着这里。

    像是某个人跨越了很久的时空来到这里。

    ……

    “喂，你怎么也在这？”

    让满是不解的盯着披着调查兵团披风，脸上绽着官方笑容的季诺。

    “啊，我已经申请成为调查兵团的特别顾问了，毕竟我也很好奇墙外的世界，虽然我不会用立体机动装置，但我可以变成蝙蝠！”

    “哈？你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季诺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除了身上没有立体机动装置，倒是很好的融进调查兵团了。

    “所以要努力保护我啊，比如爱斯小姐就很让人安心。”

    “那你别想了，爱斯会跟着团长和兵长去最前线，你还是指望一下那个着急去送死的笨蛋吧。”

    让好心劝道，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脑袋灵光一闪，猛的转向一脸佛系的季诺。

    “不对，你根本不需要保护吧！蝙蝠男！”

    “可这样才令人安心嘛……”

    不远处的声音打断了季诺。

    “兵长！为什么我不可以和爱斯一起去最前线！”

    “这是早就做好的规划，你要做的只有听指挥。”

    艾伦依然有些不服气：“但是……”

    “别废话，给我入队！”

    他垂头丧气的走到马匹旁边，从阿尔敏手中牵回缰绳。

    大部分新兵被组织在前线，连经验比艾伦丰富的尤弥尔都被扔在了最安全的队伍里，我倒是唯一一个被放心扔在前线的智慧巨人持有者。

    团长给出的理由是：“很方便”。

    我是什么看起来很便捷的人吗？

    内心的小人久违的咆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