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就是利堪起床的时刻，他爬下床，穿好鞋，按惯例去检查房子周围的安全，他刚打开门，愣住，皱了皱眉，把门关上。
莉哩翻了个身，爬起来，慢吞吞按了开灯。
屋子通亮。
苍白的墙被刷成暖色的，原本的衣柜旁又多了一个宽大的衣柜，衣柜的下方是镶入式的鞋架，里面摆满了鞋。墙上的画里挂着两小孩的截图，地上铺上了地毯，木桌子上铺上了桌布，桌子旁是饮水机，再过去是冰箱，旁边的洗手台上挂着两人份的杯子和碗筷。
这哪？
很少见的，利堪有一点迷糊，莉哩从床上探出脑袋看了眼地上铺的地毯，打了个哈欠，拖着被子从床上下来，慢吞吞移动到电视机前。
“要吃早饭。”利堪反应过来。
他在冰箱旁边的橱柜里看见了他储藏的两袋面包，还有果酱，糖罐子，至于饮水机旁的小冰箱，他打开，又慢慢关上。
“要喝果汁吗？”
莉哩歪了歪头。
他又打开冰箱，挑选了两瓶果汁，端着装着果酱面包的盘子回到了电视机前，“他是个好人。”
莉堪安静咬面包，视线停留在他的头顶，在那里，有一颗金色星星。
……
即使是周末，席敬琛也很少像今日这样晚起，他起床了先上线看一下俩娃娃在干嘛，在排排坐看电视，挺好的挺快的。
还没睡醒，他下意识问：“莉哩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父亲，”利堪抬头，找到了浮在空中的圆球，“已经退烧了。”
“吃药了吗？”
“吃好了。”
没什么比状态栏更有说服力的了，席敬琛打开莉哩的状态栏，健康值85%，右边有一个增益的小图标。
“好，你们看会儿电视吧。”
他放下手机，进了洗漱间洗漱，漱完口水泼上脸，他才稍微清醒，反应过来刚才干了什么。
偏偏居然还真的对话上了，席敬琛回去拿手机，两小孩好像在说悄悄话，他长按输入键，圆球浮现在半空，莉哩对它招了招手。
“喜欢新家吗？”他点击收获星星，信任星星是什么用途他也不清楚，但是从名字就知道和角色对他的信任有关。
利堪嘴里叼着果汁的吸管，松开，抬头看空中的镜头，他的表情很严肃，席敬琛也莫名地坐正起来，听见他说：“面包特别好吃。”
旁边的莉哩正在咬面包，点了点头。
席敬琛失笑。
他也算是有点进步吧？至少在他们心中，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了。
“今天我休假了，”他也不在意能不能得到回应，对着屏幕里的孩子们说，“我已经很久没有休过假了，想趁这次好好休息，准备去海边兜一圈。”
他语气有点感叹，像是在叹息，利堪歪头看他，“海边是什么？”
这就像是一个孩子最普通的好奇，席敬琛想了想，跟他形容海：“就是非常非常大的池塘。”
莉哩也扭过头过来听他怎么说，席敬琛从儿童文学的大池塘讲到流动液体矿产，讲得口干舌燥，两小孩愈听愈认真。直到席敬琛的手表滴了一声席敬琛才发现中午了，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来和两个游戏角色形容海。
“我们也能看海吗？”利堪问道。
“……”席敬琛愣了愣，“当然。”
孩子们从电视机前离开，去餐桌旁准备午饭，莉哩爬椅子偷拿还没加果酱的面包被利堪抓到，他给她喂了口果酱解馋继续研究三明治，步伐里是游戏外都能感受到的雀跃。
席敬琛买了一个小书架，搜罗商店里和海有关的书，从百科全书到海的女儿，房间不大，他只放了一部分图书上去。
关掉通讯，他没按灭屏幕，而是就这样带着手机出了门。开车的时候手机摆在车头，他开车到海边。
今天的海风有点大，如果莉哩来看海估计会被海风吹病了，他边走边笑，绕着海洋走了一圈，心血来潮拍了照。
低头看游戏界面，莉堪和莉哩出了门，他们终于发现外面的黑雾散去，世界明亮。利堪先去巡视了自己的后院，发现多了一块田后又去架子上找种子，席敬琛才想起忘记给他买种子。
木架子上有一包上次留下来的种子，利堪拿小铲子挖土，种下种子，浇水，莉哩在门口点风铃，席敬琛截图截了半天心满意足，抬头看大海波光粼粼，海风呼啸，细听的话有海浪拍打的声音。
他按下通讯键，利堪慢悠悠地抬头，脸上还沾上了一点土。
莉哩慢吞吞地过来，给他擦了擦脸，去池塘洗手。
“你们听得到海声吗？”席敬琛问道。
利堪很仔细去听，有很轻很轻的风声，但是太轻了，他不能判断是不是他的错觉。
不管是闭眼去听的利堪，还是蹲着看水面但是听到席敬琛说话后偷偷歪头的莉哩，在席敬琛眼里都特别的生动，他们就这样站着几分钟，席敬琛一时都忘了对面只是游戏的角色。
“这就是海。”席敬琛看着两人的模样笑道。
莉哩伸手去拨动了水面，利堪睁眼看着摄像球，“您很喜欢海吗？”
“海？”席敬琛下意识反问，“我喜欢海吗？”
席敬琛的家乡是内陆偏城，他的家乡没有海，也几乎没有湖泊，但席敬琛自小就喜欢水多的地方，他和家里闹翻的第一件事就是远走他方，一边打工攒路费一边旅游，去了很多地方最后停留在临城。
那日就是很普通的一日，偶尔也会像那天一样和难得联系的父母大吵一架，他没有可去之处，最后散步来了临城的海。那天的海风比今天还大，席敬琛在风里走了两小时发际线都上移了两厘米，突然地他就决定了是临城。
“你们喜欢海吗？”
“我不知道。”利堪摇了摇头，摄像球面向莉哩，她歪着头，沉思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我应该是喜欢海的。”席敬琛看着他们的模样笑起来，“我现在很喜欢它。”
……
助理的短信显示在手机屏幕上，“PPK你的宝贝”这款游戏不是未发行，网络上根本没和这款游戏有关的信息，不管是何种译名亦或是用内容搜索，结果都毫不相干。
目前尚不知道它如何在维持运行，每一位玩家对制作组来说应该都很重要，因为无法联系上游戏工作室，他们无从知道是不是有哪位玩家的消费支撑着这个游戏的运行，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连离谱的物品定价都有了理由。
席敬琛在支付界面绑定完卡，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去看落地窗外的灯火阑珊。
他也有过无条件为自己的情绪价值支付账单的时候，但那已经很久之前的事了。成熟，稳重，可靠，家人的期望像甩不掉的标签，即使已经脱离了家他也不得不承担那个家的义务，久而久之他也不再提起被家人称作流浪的那段时光。
依赖是因为别无选择，不论提起他有多丢脸，不论在外人面前如何贬低他，他们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养老保障，所以两方默契地保持着只有资金往来的交流。
这只是他人生里很短暂的一周，或许有哪一天他也会逐渐淡忘这款游戏，但在记得的期间，他享受依赖只是依赖的感觉，不是充满抵触的，而只是单纯需要他。
既然已经选择了花钱，那至少要花得痛快。
一切都按着市面上最好的来，他给两小孩买了和自己一样的手机型号，还有电脑到游戏机，刚换上的地毯也要换得更新，书房，浴室，餐厅都分开，那注定了房子要扩建。
心无旁骛地花钱很痛快，床换得更大，卧室内移两间，设置单独的浴室和衣帽间，考虑到两小孩的亲密无间，席敬琛没有把卧室分开，只是设置了各自的书房，外加游戏房和小型电影院。只有一间房间的红顶房子偷偷换成了三层洋房，田地扩建到最高上限的六格，池塘扩建再移栽树木到池塘旁边。
利堪和莉哩又睡一觉醒来，整个家已经翻天覆地，莉哩拖着被子慢吞吞下床，利堪正在厨房加热他们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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