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敬琛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他和家里闹翻，来了临城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都没这种感觉，莉哩在床上翻身，利堪下了床，去摸摸柜子，摸摸桌子，还看见了两包种子。

    席敬琛心情特好，点了点仓库里那两个蝴蝶结装扮，他以为是系头上的，原来是系在领子上的。

    利堪能感受到有东西绕过他的脖子，他摸了摸，没摸到实物，但是看见莉哩脖子上的蝴蝶结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过去确认了这东西不是实际存在的，也不会勒住莉哩的脖子，就没有再管，他把这视为交换，转身回去检查桌子上的种子，第一时间想起了屋后的那两块空地。

    利堪把莉哩放到肩上，一点重量都没有，他去拿种子，种子都比莉哩要重。

    利堪不是第一天发现这件事了，他没有思考得很多，只觉得莉哩是饿得太轻了，从来到小屋的那天就很忧愁。

    席敬琛看着小人儿在两块牌子前停下来，两块牌子是可点击状态，他点下去，显示开拓田地需要5金币，没有犹豫，点击确认，显示余额不足。

    席敬琛：……突然想起他买膏药花了十金币，他打开账户一看，还剩两金币。

    利堪把莉哩和种子放在一起，去土边研究该怎么办，他踩两脚，土地是硬的，好像种不了东西。

    [利堪发现这不是一块能种植的土地]

    [心情值下降10％]

    席敬琛眉心一跳，已经点进了充值界面。

    充值的金额有很多，10到648应有尽有，10金币是最小的充值额度，也就是十元。

    充还是不充……席敬琛没有犹豫很久。

    他一天赚多少钱，还不至于要为十块钱犹豫的地步。

    给自己洗脑洗完了他已经付完钱，十金币到账，充值界面的旁边又出现一个累充。席敬琛点开一看，第一层奖励是十二元，奖励是两件牛仔连衣裤，一罐糖果，还有一个窗户。

    席敬琛：……

    这是最后一次。

    他闭眼，睁眼，又付了十块，领了礼包马上退出充值界面，点击开田，利堪还在研究土地呢，看着草坪在他面前就这样变成了田地，他没吭声，但是接受得很快。

    开都开了，席敬琛顺便把旁边的池塘也开了，也是5金币。

    [利堪的好感度+10]

    席敬琛想着，好感度其实也加得挺快的，眼见着就要满了，感觉被游戏系统耍得团团转的感觉也没了，神清气爽起来。

    然后他就看着像素小娃娃在田地前蹲下来，动手开始挖土，他眼皮一跳。

    小孩挖完土，打开种子袋，里面只有一颗种子，但是种子和他的手心一样大，他把它放进去，重新把土填上，去隔壁洗了手，又捧着一手水回来撒上，虽然人物形象没在笑，但是头上冒出了一个对话框：[谢谢]。

    [利堪对你非常感谢，好感度+10]

    [他在确认你是可信任的人]

    利堪抱着莉哩转了个圈，两个人回房间，一进门愣了一下，柜子的门是打开的，除去他叠好放进去的两件沾了土的白T，还有两件背带裤。

    除此之外，屋子里多了一扇窗户，利堪带着莉哩走近了，打开，能看见外面，虽然栅栏外都是黑雾，但是有窗户和没窗户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他顿了顿，抬头找了找，说了声很轻的谢谢。

    席敬琛从不知道游戏能带来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他有点被触动。

    本来他想把糖交给两小孩的，但莫名不想破坏这个气氛，想了想，准备趁小孩睡着了再偷偷放到桌子上。

    关灯后，虽然小人们看不见自己的位置，但是在席敬琛看的游戏界面只是换了背景色。他把糖放到桌上，点开商店，果不其然，稀粥和面包后，是一个玩具种植套装，十金币，有塑料铲子，桶和水壶，席敬琛点下购买，把东西都放到桌上。

    利堪第二天醒得特别早，他没开灯，摸黑从衣柜里取出两件白T，然后出门去小池塘洗衣服，洗完了他就开始忧愁了，他没地方晒衣服，于是把两件衣服泡水里，回小房子搬椅子去了。

    离桌子近了，黑暗中能看到桌子上有东西，

    只有模糊的轮廓，他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伸手确认了一下。有桶，铲子和浇水壶。除去以外，还有一个玻璃壶，利堪猜到一个东西。他抱着糖罐子出了门，借着外面的光确认了这是糖。

    他好像曾经在哪见过这样的糖罐子，那些不重要，这些糖果能让他们吃很久。

    他不知道那个素未谋面的人的意图，但食物对被困在这里的他们来说异常的珍贵。利堪把糖果小心放了回去，带着椅子，还有他的工具回到了小池塘，他给水壶装好水去浇地，昨天种下的种子今天已经发芽了，只有两片巨大的叶子，他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种子。

    他从水里拉出衣服拧干挂在椅子上，心中隐隐约约的，觉得这次他们一定能活下来。

    ……

    就像席敬琛预料的，管控市场终究有政府插手。低价垄断，有一个人开头，就会有第二个，最近临城的经济有些许波动，物价短短几个月内飞涨，已经影响到了平常人的生活。

    物价局查账的一路查下来，低于最低标准的进出货工厂全在罚款上把占的便宜吐出来。为了加紧恢复物价，政商两边合作，拨了一款账下来扶持中小微企业。大企就直接合作，席氏企业接了大单，估测着能把前一段时间的亏损翻倍赚回来。

    席敬琛凌晨四点接了电话飞平城去谈合作，从早谈到中午，谈完合作回来开会，从中午开到晚上，饭都只吃了一顿。终于把事都搞完了，坐了一会休息，才想起来有什么忘了。

    他开了抽屉拿手机，直接进了游戏，想着两个像素小人关于饱腹度的设定，怕一天没看就饿死了。

    事实上，就算饿了一周，吃点垃圾，两个小孩都能活下来的。

    饱腹感一个70％一个85％，应该是吃了面包和糖。两个孩子今天换上了背带裤，正在学走路，席敬琛看着他们一步一步，不像是在学走路好像在跳舞。

    他按住右下角的输入键，居然有种局促感。

    “晚上好……”

    两个孩子停下移动的脚步，不约而同地抬头对上屏幕，明明是像素风格，席敬琛却真的觉得他和两个角色对上了视线。

    他咳嗽两声，有点尴尬：“……晚上好？”

    “晚上好。”利堪看着半空出现的那个红色圆球，“你是我们的监护官吗？”

    “……对。”

    利堪放下莉哩，牵着她行了个礼，席敬琛才发现好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涨了20，他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勾得很高，虽然和游戏里的人物对话让他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心情不错。

    他不知道这游戏的沟通系统能做到什么程度，于是只是用最基本的问候语，“今天过得怎么样？”

    “今天天气很好，”利堪回答他，沉默了片刻后又抬头问“监护官，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

    人物的语音听起来就稚嫩，虽然好像端着严肃的态度，但藏不住孩子气，有一种奇妙的可爱，席敬琛左看看右看看，咳了一声，“父亲。”

    “我们称呼您为父亲吗？”利堪重述。

    席敬琛以为是确认程序，点了点头才想起对方看不到，他想了想，回答：“确认。”

    “父亲。”利堪恭恭敬敬。

    他拉着怀里的莉哩的手和席敬琛挥手，算是打招呼。席敬琛读书的时候光读书，对游戏也不感兴趣，从没想到有一天他玩个养崽游戏，会把游戏角色对他的称呼改成父亲，一时有点羞赧。

    令他感到意外的事，游戏的语音系统做得还算完备，虽然沟通不是百分百对得上，但游戏人物和他的沟通并没有太大阻碍，能做到这个程度，多少下了点功夫。

    他对制作了这款游戏的工作室更加感兴趣了。

    利堪不知道屏幕外的席敬琛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他知道在黑雾散开前，他和莉哩都要依靠对方的供给才能活下去。他试图证明自己是有用的，抱着莉哩出了门，外面已经天黑了，但是利堪轻车熟路，在黑暗中走到田地旁。

    “有点暗，不知道您能不能看见，我种下的种子发芽了。”

    席敬琛不仅能看见还能看得很清楚，就是一颗像素小草，旁边有植物的资料框，[小麦幼苗（健康）剩余周期2/3]

    他猜大概距离收获还有一天，游戏里的日夜更替似乎和现实是一样的。

    “真厉害。”他感叹的是游戏制作的精巧，但是输入语音的按着超过十秒，就开始挂着语音了，利堪听见了，沉默了一会，回答他，[我会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席敬琛一愣，没想到这样一句话也有对应的回答。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平日这时候他早就下线了，角色也应该准备睡了，他进了商店给两小孩买了粥，习惯性要买面包，显示余额不足。

    莉哩和利堪的饱腹度到达100％，这还是他们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吃饱。

    莉哩躺床上，翻了两次身，只是望着屏幕，席敬琛刚才没关注到她的数值，现在才发现她的心情居然不是50％……是51％！

    ……就当是庆祝吧。

    他打开充值框，抠抠搜搜又充了十块钱，买了两个面包给里堪。像素小孩的头上会冒星，席敬琛点了下去，系统弹窗，[您收获一颗“信任星星”]。

    “晚安。”席敬琛失笑，“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席敬琛按灭语音，看见莉哩和利堪都看着屏幕，他也没急着关游戏，就这样看着两个像素小人在屏幕里东张西望。

    利堪知道监护官可能是离开了，脱了鞋关了灯，给莉哩盖好被子，拍了拍。

    一直盯着上空的莉哩打了个哈欠，翻身，闭眼，席敬琛才关了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