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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道思》(五)

    “哒哒……”

    白鲸窝外,敲门声响起。

    “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郗美开门,见来人是齐格。

    “你好,”齐格满脸堆笑地问安,然后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我们需要一个能把十六岁小子迷住的鲛族美人……”

    “这小王八蛋!”

    百里奔雷躲在自家门缝后,恶狠狠地咒骂对面那个不识相的小河烙。刚才起身告辞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臭小子没憋什么好屁!

    就在这时,突然发出“嘭”的一声,郗美把门板一摔,将齐格晾在外面。

    尴尬的小河烙只好转身离开,一顿小跑后,才追上早已走远的宫之奇。

    “有个性,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藏在自家院门后偷望的小巨人,轻声发出满意的怒赞。

    清晨,文渊学宫,四方门外。

    早操时候,大风场上集合了技士馆内的所有学士。

    这一刻,整个双流城的河烙年轻人几乎都集中到了这个空旷的操场上。

    “我打扰你们了吗?”

    “你又来干什么?”

    一米八的盖世突兀的挤在身材矮小的河烙们中间,如同鹤立鸡群一般。一见是他,连续受了好几天鸟气的齐格就没有好脸色。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非常令人振奋的消息,”没等齐格问,盖世就向所有人喊道:“你们听了都会喜出望外的!”

    齐格压着火:“你究竟想要干嘛?!”

    “是这样的,考虑到我做道士的前途已经不是很理想了,所以在深思熟虑后,我决定屈尊做一名术士……”

    “说重点!”齐格实在是不想理他。

    “我将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你们河烙与河洛达成和解,重新组成一个统一的民族……”

    盖世的奇葩言论让在场的河烙们纷纷侧目,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我准备在雷州找一块适合你们居住的地方,在那里建立一座只属于河络的新城,然后让乌雷镇的河烙与东海望的河洛都搬过去。我们甚至可以花点心思,想个好办法把东陆的河洛们也吸引过来……”

    脾气火爆的河烙们似乎已经如火山爆发一般群情激动,但不会察言观色的盖世却还在不识趣地大讲特讲。

    “怎么吸引?”齐格竟然被他异想天开的提议说动,天真地脱口问道。

    “我决定在万象森林那边找一座山,在山下建起崭新的河络城……”盖世启发道:“我将会把那座山命名为……”

    并没有受到“启发”的齐格一脸懵逼,但心中已有不详的预感,因为他太了解这个搅屎棍的德性了。

    “……我会把那座山命名为不周山!”

    见愚笨的齐格没能说出答案,盖世不耐烦地直接宣布。

    “走开!”

    “我真不明白你生什么气,不周山不是你们的圣山吗?你们重新得到了自己的圣山,在山脚下建立起一座属于自己的城池,完成了千年的夙愿……”

    被一个河烙怒瞪,盖世满脸疑惑。

    “走开!”

    “你要干嘛?!”

    这时,另一个河烙已经拔刀相向,羽人吓得后退。

    齐格轻声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提不周山,它是我们河络分裂的导火索!”

    “这是常识啊,你到底想表达什么?”盖世没有理解好友的善意提醒,继续向愤怒的河烙们说道:“你们要学会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齐格拉住他,大声说道:“这不是学不学会的问题,你这是在无法愈合的伤口上疯狂地撒盐!”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那就把山命名为新不周山好了……”

    盖世被愤怒的河烙团团围住,只好妥协。

    “请走开!”

    又有一个河烙闪出,他握住刀把,怒瞪盖世。

    他算是三人中最有礼貌的一个了,但齐格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因为当这家伙在压着怒火说“请”字的时候,如果对方还不识趣的话,那是要出人命的!

    “山名以后再说,你建好城池后,如果大家不来又该怎么办?”

    眼看要出大事,齐格企图一边圆场,一边挤进人群将盖世拉走。

    盖世:“我们可以摆上几桌酒席,热情的招引……”

    齐格傻眼了:“这就是你的计划?!”

    “不行吗?”盖世傻傻地问道,“几桌不行的话那就来几十桌,几百桌,没有什么事情是吃席解决不了的……”

    愤怒的河烙纷纷瞪着这个前来消遣他们的鸟人,口□□同吼出一个字:“滚!”

    “大家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你们要原谅盖世博士,他最近经历了很多……他……他就是个疯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趁着族人还未拔刀给盖世办席之前,齐格忙拉着他离开愤怒的人群……

    黄昏时分,文渊学宫,七色馆。

    大堂上,灯火辉煌,人头攒动。

    “哪里来那么多可爱的小学妹?!”

    刚走进七色馆的百里奔雷和宫之奇都看呆了,满屋子都是活泼可爱的豆蔻少女。她们像燕子般轻盈地来回游走,又像麻雀般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大堂里无处不散发着青春诱人的美丽气息……

    “欢迎来到‘十六岁的雨季’!”

    齐格张开双手,像主人一般招呼二人。

    百里奔雷:“什么?”

    齐格一脸郁闷:“你难道没有童年的吗?”

    宫之奇:“她们是……”

    齐格:“即将入读的小学妹。”

    宫之奇:“你可真行啊,趁着小学妹们涉世未深的时候把她们都骗来了?”

    “我这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你们又不让我去请夏蕾……来搞定裴彻。”

    齐格想起郗美的门板差点砸碎了自己的鼻梁,便划过了她的名字。

    小河烙一提这事,三人又都尴尬地沉没了。

    齐格忙转移话题:“你们还不知道吧?前几天盖世在大风场差点出事……”

    百里奔雷:“他又搞什么幺蛾子?”

    齐格:“那家伙向我们提出了与河洛和解的办法。”

    宫之奇:“结果把你们给气炸了?”

    齐格:“你都知道了?”

    宫之奇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们都知道盖世。以那家伙一贯的尿性,不难猜到他肯定是又出了什么让人气炸的馊主意。”

    “太对了!”齐格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他竟然提议所有的河洛与河烙在万象森林共同建立一座河络之城……”

    百里奔雷:“等等,先不说行不行得通,但他这个想法的初衷也是出于好意啊。”

    齐格:“城池建立在一座山下,他将那座山命名为……”

    宫之奇:“不周山?”

    齐格:“正解!”

    百里奔雷长吸一口气,说道:“你们没有把盖世当做木炭丢进火炉烧了,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宫之奇笑道:“不过,那家伙在损人这方面的天生才能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不周山,河烙神山。位于神州北陆西南端的咆哮山脉,相传是天神盘古死后化成支撑天地的四大天柱之一。

    远古时候,水神共工率领族人征战火神圣地不周山。后被祝融打败,怒撞不周山。天柱折断,上段从天而降,掉落在东陆的西北部,形成了河洛一族的神山——天柱山。

    河洛和河烙原本同属河络,但两族对神山的态度迥然不同。北陆河烙痛恨水神共工撞断了他们的圣山,但东陆河洛则认为是共工带给了他们神山,所以将祝融、共工二神并尊膜拜。这种离经叛道的行径当然会被河烙视为叛徒,而河洛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种兄弟翻脸为仇的神话故事很是荒诞,但其实传说的背后是文化之争。就像河烙坚持认为锻造过程中火为主水为辅,废水不能与圣火相提并论;而河洛则主张锻造是水火交融的艺术,没有主次之分,两者缺一不可。

    历史上,由于河烙与火山夸父共同生活在神州北陆南端的咆哮山脉,天然上有亲近感;而河洛生活在东陆西北部山脉,和蛟人、太一比较友好。所以在卷入两个大陆之间的争斗时,同属一脉的河络两族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敌人。

    要化解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年仇恨,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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