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抗揍吗？”

    这是少女问出口的声音，清冷也带着些许笑意，丝毫没有被追杀的恐惧，抓住这最后的间隙问向亚瑟的话语，在他略微迷茫的蓝色双眼之中，倒映着沾染血红的少女抓住他的手奔跑的背影。

    其实退无可退，我心里很清楚跑不出俄刻阿洛斯的攻击范围的，只是还是想拉着他尝试一下，我不明白为什么，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天很久，也想好了最有可能面对的惨烈结局。

    可是，在那么一瞬间，我还是拉住了他，往外跑去。手中的温度淡淡的沾染鲜血带着黏腻的感觉，少年的手心有着一层薄薄的茧，摩擦手心些许的痒意。

    熟悉也陌生……

    俄刻阿洛斯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意图，修长的身影拦住了最后的大门，长身而立的样子，像是守护在往生之门的魔鬼石像。灰黑色的衣服透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冷着脸，难以见到的严肃神色，铺天盖地的杀意几乎笼罩整个礼堂。我拉住亚瑟离开的脚步一顿，开始渐渐的后退，一股莫名其妙的笑意涌上来，我笑的随意。

    还是一样走不出的结局。

    作为一个黑色的影子。

    光的方向是如此难以达到。

    世界并不爱戴我和我身边的人。

    “我不抗揍。”

    我扭头玩笑一样的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亚瑟，少年冷淡的脸庞难得的见到了复杂和犹豫，蓝色的眸子闪烁的光芒都是如此的美丽。手缓缓松开，放开了他的手，俯身捡起来了地上的轻型长剑。

    “要嘛……被他打到他毒发。要嘛……打到他毒发。我已经做出选择了，就看你了。”

    我的视线落回了俄刻阿洛斯身上，抬手将别在腰间枪口袋里面的药丸咽下去。药丸发挥作用的速度很快，我的身体在丧失疼痛的感知。之前的撕裂一样的疼痛好像是一场真实的梦。

    力量在一点点恢复，像是兴奋剂一样的东西，能给我最后争取多少时间那就是多久。我从来不相信命运，可是此时此刻我不得不听天由命。

    我没想过活下来，俄刻阿洛斯的结局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我无所谓自己的结局，至于亚瑟，我已经给他选择权了，他大可以选择自己想发展的方向。

    尽管让他陷入险境的确实是我。

    左手持剑，抬手，不让我过去那就打一架吧。

    看谁先死……

    冲向前长剑直指俄刻阿洛斯的心脏，他因为中毒速度和力量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强大，比起之前的毫无还击之力，我至少有了能和他战斗的力气。

    但是仅仅几十个回合打下来，我就越发的力不从心了……

    长剑被俄刻阿洛斯用手捏住，巨大的力量压的我的长剑动弹不得，我松剑旋身一拳击打向他的腹部，浓烈的血腥味越发的靠近，拳头被俄刻阿洛斯硬生生用手接下。

    打不动……这样也打不动他。

    我这样也打不过他。

    俄刻阿洛斯抬脚踢向我，我急忙松开攻击侧身闪躲，擦过腰间的伤口染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是被伤到了些许，俄刻阿洛斯没有给我喘气的机会，拿剑反手劈了过来。

    我抬手架住长剑，刀剑嵌入皮肉，温热的血液和浓烈的血腥味齐发，战斗的如此艰难。

    “嘭……”少年的最后一颗子弹击向俄刻阿洛斯的头。

    没有机械保护的俄刻阿洛斯下一秒松开了手中的长剑躲闪去了一边。似乎很是吃力，子弹在他脸颊上擦出了长长的血痕。一张绝美无双的脸染上了猩红。

    我还没来的及喘口气，下一秒身边那个消失的影子落在了身后，后背一股巨大的力量袭击在腰上，像是将背部肋骨都踢断了一样，在力的作用下，冲向了亚瑟的方向，两个人就这样很狼狈的保龄球一样的撞到了坚硬的石壁之上。

    我拉扯身体，像是碎的不再是我自己的肢体。身边的亚瑟更是几乎快昏迷，却强撑着意识，少年并没有吃珂乐那种带止疼效果的兴奋剂。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碎裂一样。

    内脏错位的疼痛让他无法控制的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苍白的脸颊和沾染的血红色让他身上增加了很多触手可及的破碎感。我和他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就要这样输了吗。我有点累，趴在冰冷的地板上面不愿意动弹，只是欣赏少年痛苦的神色又觉得好笑。

    我其实从来没有那一天像是今天一样的轻松，哪怕我身负重伤，哪怕我命不久矣。

    只是可怜亚瑟被我连累了，希望公主不要怪我。

    本来安静的等待死亡的我，等待许久也没有迎来俄刻阿洛斯的最后一击。

    “咳咳咳……”

    一口猩红的血液涌出，俄刻阿洛斯剧烈的咳嗽起来，开始控制不住那毒性的发作了。

    这样啊，我颤抖的撑起身，手拿起地上的长剑。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踉跄。痛苦不堪的走到了俄刻阿洛斯面前。低头看向了被痛苦折磨到靠在墙角痛不欲生的俄刻阿洛斯。

    “呵。”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哪怕笑声扯得每一寸神经都在疼痛。“你要是刚才不喝亚瑟的血，你能杀了我两个再死。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抬剑刺入他的右边胸膛，曾经我的母亲输在这里，输在了心的位置。可是如今的我不会。

    像是打破了一层禁锢已久的枷锁，我问出了我很想问出口的，那没有答案的问题。

    “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力气将长剑嵌入他的心脏了，哪怕他已经确实没有了反抗的力量。俄刻阿洛斯像我一样的笑起来，带着嘲讽，且沙哑“连杀我……的力气……都没。一如既往的……没用。”

    他不愿意回答我，或者说这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问题。

    我跌坐在他面前，是的确实没有力气了，也不在乎这个答案了。

    我拔出长剑用出最后一丝力气再一次刺了下去，压上身体的部分力量，却也是堪堪的嵌入了血肉。

    身体虚弱到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握剑的手被带着温度的手笼罩住，一股不属于我的力量顺着我的手将最后一寸剑刃插入了俄刻阿洛斯的心脏。

    那……桀骜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人，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似乎并不是想象的那样让他痛苦，他很冷静，且平和。我突然后悔让他死的那么轻松。

    握着剑的手不知道怎么松开，直到亚瑟松开了他的手，同我一样坐在了地上，少年干净的眉眼全是疲惫，像是睁开眼睛都是如此困难的事情。

    “珂乐……这个账……我们要……好好算一下。”他的声音沙哑且断断续续，似乎是坚持到了极限，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那就看，谁才能再一次醒过来吧……药效再退去，浑身脱力的感觉传来，身上像是被打成了一团肉泥，疲倦的身体开始消散意识，直到眼中昏迷的染血沉睡的少年，一同消失在视线之中……

    窗外的暴风雨并没有停止，这样的故事该如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