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明歌一大早就被名濑博臣一个电话叫了起来，说长老院那边接到她被袭击的消息，让她去协会补个笔录。

    “所以还真是那只影妖？”栗山明歌不急着出门，准备在家做完早餐吃好再过去。

    名濑博臣轻笑一声：“呵，可能是那只影妖。”

    栗山明歌有些震惊：“这么弱，还会被打到重伤？那些家族没问题吧，这种废......咳咳，这种程度都会被称为他们最优秀的年轻一代吗？”

    “是啊，就这些废物。刚刚看那些老狐狸的表情还挺有趣的。”名濑博臣在电话那边也笑起来，他没催促栗山明歌，还让她慢慢吃，不着急。

    栗山明歌了然名濑博臣的意思，她把煎得酥脆的面包放在盘子里，叠上形状完美的煎蛋还有火腿片，做了一个简单的三明治。

    不紧不慢地解决完早餐，栗山明歌才准备收拾出门。

    今天天气很好，她挑了条牛油果色的吊带长裙穿着，外面披着薄薄的米色开衫，头上戴了顶编织草帽，看上去很休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出门赴约。

    栗山明歌在针对长老院这一块，一直和名濑博臣同仇敌忾，始终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无奈，那些长老很恶心人，他们忌惮名瀬家，却又不得不屈服于名瀬家的实力，他们看起不栗山明歌姐妹俩，却又因为她们的实力，不得不对着笑脸相迎。

    这种两副面孔的做派，栗山明歌很熟悉。

    小时候和姐姐逃亡的时候，曾经在伊波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栗山未来的实力已经很令人瞩目了，谁见到都会夸赞一声优秀，尽管她年龄很小，但是已经能独立除妖做任务，所以栗山未来在伊波家的时候经常忙得不见踪影，留下年幼的妹妹在伊波家。

    栗山明歌因为没有觉醒能力，作为一个妖梦都看不到的普通人，她在伊波家一直是被无视的那个，有时候一些世家上门作客，也是以一种傲慢的态度去对待栗山明歌。

    栗山未来不在家的时候，伊波家分家的一些小孩会趁机欺负栗山明歌，仆人们对她也不是很上心，栗山明歌没有告诉姐姐这些事情，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早早地就懂事起来。

    她就像墙边的野草一样，努力生活着，尽力让姐姐在伊波家的生活不那么为难，拼命汲取家学学到的知识，直到伊波家家主被大妖虚无之影附身，由栗山未来亲自斩杀，栗山明歌才结束了这段黑暗的生活。

    那些长老院世家们的脸嘴，哪怕栗山明歌现在已经长大了，有强大的力量了，却一直无法忘记。

    每次提起他们，记忆里阴暗潮湿的仓库、饿到刺疼的胃还有冷得不停发抖的冰水池，这些幼时的噩梦全都顺着记忆爬出来，让她被困在其中，好像从没有长大过一样。

    栗山明歌推开门，灿烂的阳光洒落，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阳光驱走了她身上的寒冷，刚刚那些回忆如潮水一般退散。

    月见的楼下站了一个男人。他个子很高，靠在墙上懒洋洋地吐了口烟，一头蓬松又柔软的卷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夺目。

    “小阵平？你怎么来了。”

    栗山明歌站在室外楼梯上叫他，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远，栗山明歌看不清他被墨镜遮挡下的表情是什么样，但是松田阵平闻声转过身的时候，清晰地见到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的栗山明歌。

    在阳光的衬托下，她整个人显得有些夺目，像是会发光一样，松田阵平怔住片刻，随后掏出手机快速打字。

    【hagi，我觉得我完了。】

    萩原研二最近一直在忙，只见上面还有很多松田阵平单方面的话，最上面的一条是栗山明歌住院那天的。

    【怎么办hagi，我发现我对小明歌的喜欢可能没那么单纯。】

    松田阵平状若无事的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嘴上抱怨了一句：“怎么才出来，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栗山明歌有些疑惑，她记得自己之前没和松田阵平约过要出去做什么。

    看出栗山明歌的疑问，松田阵平有些好笑的接过栗山明歌的包，走到车边；“我今天和你一起去异界士协会，你们会长说约我见一面。”

    “约你见一面？要做什么？！”栗山明歌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身上紧绷。

    “我也不知道，反正去看看也没什么。”

    栗山明歌闷声不说话，她走在松田阵平身后，有些郁闷地跟着上车。

    这是名濑博臣和松田阵平的事情，哪怕她说不同意，也无法阻止，深吸一口气，栗山明歌握住松田阵平准备松手刹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就在二楼，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我做完笔录就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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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界士协会会长办公室。

    松田阵平坐在会客区，名濑博臣笑眯眯地坐在他对面，两人面前的木桌上放了两杯红茶。

    虽然之前听栗山明歌提过几次她的老师，但这是松田阵平第一次和名濑博臣见面，他有些震惊，对方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虽然名濑博臣留了一头飘逸柔顺的齐刘海，但是一点也没减少他身上代表着上位者的威压。

    不过他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样子，倒是让松田阵平明白，栗山明歌工作时的严肃模样是跟谁学的了，不说模仿的一模一样，但至少也有五六分像了。

    名濑博臣也在打量松田阵平，和后者以为的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不同，名濑博臣在成为栗山明歌的老师以后，就一直在关心自己学生周围的人事物，不管是这两个幼驯染，还是她读书时期相熟的朋友。

    栗山明歌大学时期的两个好友，因为一些工作原因，她不便和外人提起，但是作为她的老师，名濑博臣也是很清楚的，甚至他们现在在做的危险工作也十分清楚，可以说比栗山明歌都还清楚。

    所以他对于松田阵平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是感谢他这十几年里，对栗山明歌的关注和照顾，这是他还有栗山未来都一直没有做到的，所以栗山明歌跟他要防护牢笼做御守的时候，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另一方面，因为一直关注，所以知道自己学生对他抱着喜欢的心情，甚至因为顾虑太多，一直犹豫不决。

    名濑博臣倒是理解栗山明歌的心情，他们身为异界士，和普通人确实是要走远一点，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很好，更别说栗山姐妹，还是被诅咒的一族。

    但是栗山明歌这两个幼驯染的运气太差了，特别是松田阵平，自他从警校毕业以后，栗山明歌在异常搜查组经手的两个大案子，他都有或多或少的牵扯。

    再加上现在观察下来，这份感情不是栗山明歌一个人在一厢情愿，名濑博臣也不得不为自己学生多考虑。

    如果自己的伴侣是普通人的话应该会怎么样。

    虽然名濑博臣本人因为藤真弥勒事件以后，醉心工作，对于情情爱爱都不上心，但是既然学生喜欢，他也不能做个封建大家长，只能尽自己的能力让她获得幸福。

    这就是这次会面的初衷，松田阵平也隐隐察觉这次会面和栗山明歌有不小的关系，甚至可能和之前无疾而终的乌鸦医生案件有关，他严阵以待地坐在那里，等名濑博臣开口。

    “初次见面，松田君，我是小明歌的老师，名濑博臣。”

    听完他的开场白，松田阵平瞬间明白，关于这次的会面，名濑博臣不是以异界士协会会长的身份开始的，而是以栗山明歌的老师这个身份。

    “想必你也听明歌说过，关于她三月移交的那个乌鸦医生的案子，我们之间的一些争执。”名濑博臣不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见松田阵平点头，他把一张照片复印件递给松田阵平。

    这是栗山明歌高中入学的证件照，上面的少女脸上的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看着很可爱，她身上穿着立海大的藏青色校服，表情有些羞涩。

    “这是明歌高中的入学照，有什么问题吗？”松田阵平拿起照片，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这个照片他家里也有，入学的时候他们三个一起拍的，萩原妈妈特意把照片洗出来，一家一份。

    “这是我妹妹美月去京都调查乌鸦医生背后神秘人的时候，从那个人的故居找出来的，美月找到那个公寓的时候，里面已经搬空了，就留下这个照片。”

    听他这么说，松田阵平拿纸的力度一下子加重，纸张出现一些皱痕，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这是挑衅？还是说那个人的目标就是明歌？”

    名濑博臣摊手：“还没有查出来，两者都有可能，我希望是前者，但是你也是警察，你知道很多事情不会以我们的意志进行转移。”

    “所以你今天把我叫来就只是因为这个吗？”松田阵平眼神犀利的盯着名濑博臣，让名濑博臣莫名想起小时候见到的一只德牧，他笑起来，心里给松田阵平的评分提了点。

    “当然不止这个事情，我曾经调查过你和萩原君，对于你们的人品和能力，我是毫不怀疑的，对于秘密调查这一点我很抱歉，我只是想了解小明歌之前的事情。”

    “所以你们不管不问她这么多年，关心她的方式竟然是秘密调查她周围的人？是不是觉得不合适，就要让人离她远一点？”松田阵平不客气地嘲讽起来。

    但是名濑博臣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他继续说道：“因为松田君立下束缚的原因，关于妖梦的这些话题不用避开你，想必你也发现了，明歌她对于自己的事情不是很上心，就算是之前拼命的高强度训练，为自己考虑的因素占比也不是很高。”

    松田阵平点点头。

    名濑博臣接着说起他的担心：“如果背后那个人是冲着小明歌来的，那很危险，我希望你能帮我看着她，让她多在意自己一点，你的话她一直都能听进去的，我想恳求你，帮我保护她。”

    “那家伙的实力很强，关于妖梦我什么都做不了。”松田阵平冷静指出。

    名濑博臣摇摇头：“松田君，你小看了你在明歌那里的影响力，而且我说的保护，指的更多的是对她内心的保护。”

    “妖梦这种东西啊，接触多了，内心也会或多或少地受到影响，”名濑博臣叹息一声：“我和他姐姐，最开始是想让她作为普通人好好长大的。”

    松田阵平没有再次嘲讽他们的做法，他把手里的资料放回桌面：“那你要我怎么做？”

    名濑博臣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处，他朝前倾身，严肃道：“我想你能多陪陪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尽快和我说，昨天她遇到影妖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在，她应该都没放在心上，可能要过两天才想起来和我提起。”

    松田阵平听到这忍不住皱眉：“她之前遇到过很多次吗？昨天那种袭击。”

    打开的窗户吹进一阵微风，室内焦灼的气氛好像也因此有所缓解，名濑博臣靠在靠背上，抬头看着松田阵平身后的墙壁，眼神放空，他回忆道：“太多了，你应该知道，作为一个高中才觉醒强大能力的人，又是我的学生，会有多少人和妖梦在盯着她。”

    “有能力的，可不只是异界士。”名濑博臣意有所指。

    “我不会听你说的去监视她，再跟你汇报她的一举一动，”松田阵平不赞成名濑博臣他们的做法，他有自己的考量：“而且其他的不用你说，我也会保护她，就算拼上性命。”

    名濑博臣满意的点点头，他不想松田阵平像水泽智树一样，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令他满意，看样子刚刚关于乌鸦医生的那些情报，松田阵平已经记住了，自己也明白松田阵平的态度。

    他挥了挥手，一根卷轴飞在两人面前。

    “我现在在你的墨镜上录下一些咒语，放心，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让你能看见妖梦。”名濑博臣拉开卷轴，上面的文字跃然飘在空中，名濑博臣的指挥下，飞进松田阵平的墨镜。

    “接下来，小明歌就拜托你了，松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