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节目组特地嘱咐每一个嘉宾空出时间，也并没说明有什么活动。
不过他们一向懒于提前向我们告知活动内容，所以我也习惯了。
今天正好轮着我和戴明轩准备晚餐，有他这个大厨在我反正就不用脑子打打下手就行。
他早早就在我公司楼下等着，不像曹惟杰那么高调，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我跟着他熟门熟路逛着超市，买什么都由他决定，他也习惯了并不问我想要吃什么，这样的相处是我们俩最舒服的方式。
坐上回程的车，他很自然地递过来一根棒棒糖。
“先吃点？”
我不客气地接过。
“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刚刚收银的时候，顺手拿的。”
我剥开包装，把圆圆的棒棒糖整个塞进嘴里，幸福地含了起来。
“饿了呗？”戴明轩问。
“嗯，中午没怎么吃，就等着晚上吃你这个大厨做的菜。”我笑着说。
“那也不能饿肚子，又晕了怎么办？”语气中略带责备。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们高三那年备考，每天都把自己埋在课本和试卷里，天昏地暗的，尤其是我想考的学校分数线很高，这让我每天的神经都紧绷着。一旦进入学习模式，真的能做到不吃饭、不睡觉。
有个周末去图书馆学习，人直接晕在桌上，是戴明轩来接的我，把他吓得脸色铁青，医生说是低血糖，其实是我早饭连带着午饭一起搞忘了。
好像也是那以后吧，每次我俩出门他都会带包糖在身上，时不时拿一颗给我吃。
一路上我们唠着家常，很快就回到小屋，接下来就全权交给戴大厨处理了。
大家在吃饭的时候都在说今天会有什么活动。
“应该是和第二次约会有关吧？这个周末肯定不会让我们闲着。”丁茜说。
“对哦，上次是女生安排，这次应该轮到男生了吧。”潘可可说着，把目光转向四位男士。
从他们茫然的表情中，我知道他们也没得到节目组任何的指示。
“你们上次意外吗？”丁茜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陈淼夹着嗓子应道：“是姐姐出的主意吧？谁能想到你们搞互选这一招啊！不过，结果好一切都好。”他笑眯眯地向我看来。
“我俩玩得可开心了。”我跟着说道，“你们这次不会也搞这一套吧？太没新意了。”
“当然不，我们会很诚实的。”戴明轩说着，用眼神寻求男同胞们的认同，其他三人纷纷点头。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每个人的手机都响了一下。
我低下头点开手机。
——请于21:20前往别栋B，注意不要告诉其他嘉宾。
我默默地收起手机，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去观察其他人。
他们有的还在盯着手机看，有的也和我一样，目光对视之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上次去别栋是线上聊天，这次我看八九不离十也是线上聊天。
但上次的聊天是关于第二天约会的对象，这次连对象都没定，那我们和谁聊？以什么身份去聊呢？
可能是因为保密的关系，收到短信后不久我们就散开了。
潘可可主动收拾起桌子，戴明轩不好意思也帮着她一起收拾，我看了下时间，离短信提示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打算先去健身房练一下瑜伽。
等到约定时间，我路过没有人的客厅，松了口气，至少不用编一条大家一听就懂的谎言。通往别栋B的小路十分安静，一路上也没有碰到其他人，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X的房间”，我马上就懂了这次聊天中我的身份。
我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的摆设和上次一模一样，一张电脑桌、一把靠背椅，然后就是桌上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是熟悉的聊天窗口，现在还是空白的。
我在靠背椅上坐下，发现键盘下压着一张纸。
——接下来你会接受关于你的X的提问，请诚实回答。
果然，和上次一样。
只是这次对面会是谁呢？
我们事前也没接受过调研，并没有让我们选择一个异性……至少我没有。难道是什么隐藏奖励？
没过多久，聊天窗口上跳出了一条消息。
——嗨！
我回了一个“嗨”。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么直接的吗？
等等……这个问法，怎么感觉不像是认识戴明轩的人问的。对方也不知道自己所问的对象是谁？这好像不太合理。
我想了想，回：“很帅，很聪明，很能干。”
——没有缺点吗？
我噗嗤笑了出来，确实在形容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更倾向于用正面的形容词。
缺点……
我打字回道：“有点木讷，算吗？对感情比较迟钝。”
——情商低……的意思？
……好直接。
我默默回了个“嗯”，并不打算为他多解释几句。
眼下我更在意对面那个和我聊天的人到底是谁。
直接，我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丁茜，但丁茜看着对戴明轩没太大意思，她没理由来问我关于他的事情啊。
啊……莫非是故意让没有交集的男嘉宾女嘉宾获得更多对方的信息才组织的这场聊天？
那这会不会和这周的约会有关呢？
我的思绪一团乱麻，对方的问题已经通过屏幕传递过来了。
——你们谈了多久？
又是一个直接的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我有一套标准答案。
我很自信地回道：“我们认识十年，正式交往两年。”
——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为什么分手呢？
我回道：“朋友和恋人还是不一样呢。待一起久了难免会误会，但真的交往了就暴露出很多问题来。我俩都觉得朋友是对彼此最舒服的距离。”
通常说到这份上，碍于人与人之间的界限也不太好继续追问了吧。
——很多问题，是指？
这位真的是完全没有社交边界感啊，丁茜都不会那么问。
我犹豫着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俩之前合计的时候都没想到那么细节的事情。或者这里就用“不方便透露”搪塞过去？
——生活习惯？价值伦理？还是更私人的方面？
我还在考虑的时候对方已经“砰砰砰”甩出三个选项来。
这是非要我答的意思吗？
我想了想，写道：“有些人就适合做朋友，不是他有什么陋习，也不是他三观不正。”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我又补充道：“他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有时候有些木，但他会真心为你着想，也很尊重你，因为聪明又能干，所以你大多数难题都能帮你解决。”
——你还喜欢他？
“作为朋友，我喜欢并欣赏他。”
——作为异性呢？
我楞了下，严重怀疑起屏幕对面那个是不是节目组请来的记者，每一个问题都好犀利，让人很难回答。
我斟酌着用词，写道：“喜欢过。”
打下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手莫名其妙的颤抖。
我盯着屏幕上自己打出来的字，觉得这个情景太神奇、太玄幻了，好像抽离于这个世界而存在，几分真几分假已然说不清楚。
——我想知道他的兴趣爱好，平时约会、休息会干什么？
“他喜欢研究各种东西，美食、建筑、模型。他喜欢安静的地方，我们会逛各种展览，也能在咖啡厅耗一下午。休息天如果不是和朋友约好出去，那一定是在家里看书、游戏、打模型、开发菜谱。”
——那他对食物的要求一定很高？
“那倒没有，上至米其林餐厅，下至街边大排档，他都喜欢。当然前提是有风味。这是他的兴趣爱好，并不是他彰显身份的工具。”
——那还挺难的……风味这个东西很难说。
嗯？我嗅到了一丝线索的味道。
对面好像在认真思考吃的问题，所以是要约会，是吗？
——谢谢你。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他还喜欢你吗？
这行字一弹出来，我的心莫名的抖动了一下。
我们俩之前谈好的设定当然是已经对彼此没有感情，现在是很好的朋友。
可当我想要按这个标准回答打字时却感到我的十根手指异常的沉重。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面特别的不踏实。
“我不知道。”
这是我最后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