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做的是天下男人的生意，而且都是晚上声色犬马，白天门可罗雀，卫怡安还是依旧一贯的男装打扮，出入天香楼倒是不会惹人侧目。

    “这位客官，天香楼晚上才营业，您是来早了。”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拦住了她。

    “我是来找人的。”卫怡安开门见山地说道。

    “找人？找什么人？”小厮看着眼前这小少年并没有任何印象，他找谁？

    “我找彩桃姑娘。”卫怡安从伍陆那里得知天香楼里每个姑娘的大概情况，通过她之前观察那个跟老鸨说话的姑娘的衣着和气质，伍陆说极有可能是芍药的同乡彩桃。彩桃家破之后来投奔芍药，因为她们自小一起长大，有非常深厚的情谊，但是彩桃天生胆小怕事，所以一开始经常受欺负，都是芍药将她护着，芍药有好吃的或者是好看的首饰都会先给彩桃，是如大姐姐一般的存在，所以芍药上吊自尽之后，彩桃又是伤心又是自责，她跟老鸨说是芍药的冤魂索命，那就一定是知道什么旁人不知的内情。

    “你找彩桃？你是她什么人找她？”小厮好奇，从来没听说过彩桃有什么亲朋好友，与她最好的芍药也已经上吊自尽了。

    “我是她远房的一个亲戚，因为隔得远，所以也不算亲，彩桃姑娘可能也不太认得。”卫怡安胡说八道的本领运用得炉火纯青，简直张口就来。

    “既然是远的没边的亲戚，怎么还来这里找她？她在我们这里可不是做大家闺秀那种姑娘。”小厮嘻嘻□□道。

    “我当然知道，这不手头紧，找她宽裕宽裕嘛，小哥你行个方便吧。”卫怡安说完就塞了一块碎银子到小厮的手里。

    “行吧，看你们是亲戚，我也不好阻拦，跟我来吧。”小厮收下碎银子就好说话多了，直接就带着卫怡安上楼往彩桃的房间走去。

    没走多久，就到了一间挂着‘桃夭居’的房间前，卫怡安一路观察过来，好像每个房间门前都挂着名牌，这些名牌难道是以每个姑娘命名的？但是依稀记得昨天牡丹的房间上赫然挂着的是‘一品居’的字样，难道她猜错了？正在卫怡安还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思考着的时候，小厮已经叩开彩桃的房门，彩桃开门，看到来人有些害怕，半个身子一直藏在门后：“有事吗？”

    “彩桃姑娘，这个人说是你的亲戚，来找你有话说。”小厮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卫怡安说道。

    “我·····我不认识他。”彩桃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卫怡安，小心地说道。

    “彩桃，桃子姐姐，我呀，小幺哥儿呀，多年没见你都不记得我了？我们进去聊吧，有劳小哥了。”卫怡安直接把彩桃往房里退，一边说一边暗示小厮可以离开了，小厮也不想多管闲事，反正人带到了他直接就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彩桃惊恐地看着一直把自己往里推的小少年，看着人不高，怎么力气这么大？

    “嘘，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卫怡安一把捂住彩桃的嘴，怕她把老鸨或者其他人招来，看见小厮已经走远，她马上把门关好。

    “你到底是谁？说什么来帮我？”彩桃看着关好门正走近她的卫怡安疑惑地问道，但是声音明显小了。

    “我叫卫怡安，是一个捕快，那天听到你跟老鸨说什么冤魂索命的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卫怡安也不跟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些离开，不然我就喊人了。”彩桃听到他是捕快突然神情有些紧张，矢口否认道。

    “那你跟我说说芍药吧。”卫怡安突然转变话题。

    “你为何突然提起芍药？”彩桃一听到芍药的名字，明显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动容。

    “我听说她是被负心人骗了钱财才自寻短见的，为了一个负心人而自杀，当真不值当。”卫怡安看出有戏，乘胜追击地说道。

    “什么自寻短见？为什么他们直至她死了还要侮辱她？”彩桃有些激动，眼中已隐隐泛起泪光。

    “难道不是吗？”卫怡安一副我不信的模样反问道。

    “当然不是！”彩桃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是有什么内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卫怡安乘胜追击地询问道。

    “没有·····没有内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彩桃刚要说出口，却突然像在害怕什么一般改了口风，对芍药的事情缄口不言。

    “还以为你跟她的感情有多好呢，知道她含冤莫白也不敢说，看来，要不就是芍药正如别人说的那样，要不就是你胆小怕事，不敢为她伸冤，罢了罢了，我找错人了。”卫怡安以退为进，摆出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我如果说了，你·····你能保证真的能帮她伸冤吗？”彩桃做了好一会儿思想斗争，才幽幽开口。

    “那要看看你说的事有没有价值了。”卫怡安见鱼儿上钩，心中有些高兴，但是面上却还风平浪静。

    “其实我是从小地方来到这里投奔芍药的，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所以我们更像是相依为命的姐妹，其实我知道的不是很多，因为芍药怕我担心很多事情都不会跟我说，但是我知道，芍药不是自杀的，她是被杀的。”彩桃放低声音说着她知道的事情。

    “被杀？你知道是谁吗？还是你见到什么？”卫怡安询问道。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知道芍药生前有一个宝盒，里面有一套价值连城的头面，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被牡丹和金菊她们知道了，她们便硬说是芍药偷的，要把芍药送官。”彩桃继续说道。

    “然后呢？”卫怡安追问道。

    “这件事后来被徐公子摆平了。”

    “徐公子？是城西徐家的那个徐达徐公子吗？”卫怡安确认道。

    “没错，就是他，他是天香楼的老主顾了，跟楼里很多姑娘都相熟，出手也阔绰，芍药生前是徐公子最喜欢的姑娘，连牡丹也比不过，所以牡丹也因为嫉妒经常找芍药的麻烦，这件事当时直接闹到徐公子也知道了，徐公子就出面劝和，又特意送了一些东西给牡丹，她们才肯消停。”

    “那为什么你说芍药是他杀的？”卫怡安没想到内里还有这么复杂的一段关系在，但是这个芍药是他杀又有什么关联呢？

    “因为芍药死的那晚，我亲眼看到牡丹从芍药的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不久之后就发现芍药已经死在了房中，事后，牡丹和金菊她们几个人又四处散播芍药是被负心人骗了钱财才自寻短见的传言，所以芍药肯定不是自杀，一定是牡丹杀人盗宝，还自导自演传谣去污蔑芍药的名声。”彩桃说到这里情绪明显有了波动，说到牡丹几人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

    “所以你才认为牡丹的死是芍药的冤魂回来索命？”卫怡安总结道。

    “是····也不是。”彩桃怯生生地说道。

    “什么叫是也不是？”卫怡安疑惑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现在楼里都在传有人见过芍药的冤魂，可是方妈妈不让我们乱传，此事你千万不能跟方妈妈说是我说的，不然我一定会被方妈妈打死的。”彩桃摇摇头说道，还很惊恐地要卫怡安替自己保密，看得出她是真的一直被欺负着，胆子很小怕给自己惹事。

    “那你见过芍药的冤魂吗？”卫怡安问道。

    “没有，大概是只有做过亏心事或者在芍药生前欺负过她的才会见到吧。”彩桃摇摇头否认道。

    “那你真的相信是芍药的冤魂杀了牡丹吗？”卫怡安只是随口一问。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是，因为芍药死的太冤了，那些害过她的人却还好好地活着，这不公平！”彩桃此时眼中闪过偏执与怨恨！

    “那徐公子呢？你说徐公子是天香楼的老主顾，那你跟他有接触过吗？”卫怡安对这个徐达很感兴趣。

    “徐公子？我不清楚，他不喜欢我这样的姑娘，平时就是来了天香楼，也不会点我的牌，我只听芍药说过，他为人大方，而且喜欢跟姑娘们耍戏。”彩桃回答说。

    “耍戏？是什么意思？”卫怡安好奇。

    “就····就是用药玩·····”彩桃说着开始有点脸红，然后也没有说下去。

    “用药玩什么？”卫怡安更加好奇。

    “哎呀小公子，你，你别问了，你们男子应该都知道，为何还要问？”彩桃被卫怡安问得非常不好意思，她虽然身在青楼，但是毕竟那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所以她根本就说不出口。

    “男子都知道？”卫怡安疑惑，什么事情是男子都知道，而女子却听不懂的？

    “反正我跟徐公子接触不多，你想了解他可以找其他经常被徐公子点牌的姑娘问问。”彩桃直接给卫怡安指一条了解徐公子的路——那就是找别人了解，别找她。

    “那哪些姑娘平时跟徐公子耍戏比较多？”卫怡安刚刚问完这句话，就听到外面一声惊恐的大叫声，马上开门冲出去往声音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