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在第二天回到皇城的。
其实一离开极地,脱离严格管控后,她们可以用通行符咒很快赶回来。
在阳光明媚的一天,她们刚好抵达。
少年看着来来回回很多带帷帽的男子,傅游雪正要带他去找大夫,发现了他的视线,笑了笑,“你们应该接受不了吧?”
毕竟从小观念都不一样。
少年收回视线。
傅游雪在前面走,一边回头看他,“没关系,你没有烙印吧?到时候离开很容易的。”
少年摇头。
傅游雪知道他嗓子受伤,带他找了个医馆,在外面等了会儿,等到大夫叹着气给他包扎后又开了一大堆药,其中还包括一些昂贵的灵丹。
傅游雪看也不看就付钱了。
她把少年送到她的住处后说了句:“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在这儿,没什么问题吧?”
其实她可以找个人来把他看着的。
但仔细想想还是没那个必要。
少年点头。
他缓缓发出声音:“我可以走了。”
傅游雪:“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吧,我要去找个朋友,放心,他人很好的。”
说着,她就拉着他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在一处府邸停下来。
她感受到旁边人拉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应该是紧张。
她没在意,门口守卫认得她,笑着将她带入府里,一边说:“殿下现在在见客人。”
傅游雪“哦”了声,“林意在吗?让他来见见我吧。”
守卫脸上笑容凝固,他缓缓摇头,“不在。”
傅游雪:“他又跑了?”
“这家伙,到处跑也不跟我通个气。”
这时,有侍从来说:“傅小姐,殿下有请。”
她手里拿着一帷帽,欲递给旁边少年。
傅游雪说:“不必了。”
说完,她就拉着少年往内走去。
会客大厅上,梁信坐着,旁边是一个长相尤其优越漂亮的女人,翘着二郎腿,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梁信说:“坐吧。”
傅游雪坐下后,左右看了看,确实没看到秦秋意,这才呼了口气,“我今天刚回来呢,殿下,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吧?”
梁信微笑说:“我身体不错,这段时间事情顺利吗?”
傅游雪:“当然顺利。”
她噼里啪啦地讲起这段时间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最后说起路上还捡了个人,把旁边少年推了推,“就是他,我靠,真不知道谁那么歹毒,那石头渣子都把他喉咙填满了啊。”
梁信终于把视线移到少年的身上,少年被她这么看着,总觉得浑身难受得要命,等到他终于忍不住想要低着脑袋的时候,对方终于淡淡地移开视线。
“谁做的?”
傅游雪:“这我哪知道?不过我已经找人给他看了,过段时间就带他走。”
梁信又看了少年一眼。
这人长相确实很不错。
旁边那个女人终于开口,她撑着脑袋慢悠悠问:“殿下,我竟不知道你还认识了个妹妹啊。”
傅游雪打着哈哈。
梁信笑了,“梁盐不省心,哪有阿雪好?”
傅游雪最后终于问了句:“殿下,您知道林意跑哪儿去了吗?我都好久没看见他了。”
梁信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想到处走走,太不巧了,你要是早回来几个月,应该可以看见他。”
傅游雪:“不是吧,他跑哪儿去一个人都没说?”
梁信微笑:“确实。”
傅游雪心里嘀咕着这家伙习惯真不好。
哪天死外面估计都没人知道。
她又聊了会儿,最后找了个由头就走了。
她走后,玉兰终于问:“她就是秦秋意那个朋友?”
梁信点头。
玉兰笑了,“那股子傻劲一眼都看得出来。”
梁信:“你嘴真是一如既往的欠。”
她抿了口茶,“这几天你留在皇城吧。”
玉兰问:“为什么?又有事差我?”
梁信摇摇头,“听我的就行,别到处跑了。”
说着,她看着对方身上颜色格外鲜艳的长裙,松松垮垮的,看起来格外迷人慵懒。
“你最近怎么老是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
她拧着眉说:“难看。”
玉兰:“这你也管?”
她扯了扯自己裙子,“你懂什么?我这样才好看。”
梁信确实很不能理解这样的穿衣风格,在她眼里简约至上,花里胡哨的看起来就脑袋疼。
傅游雪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过两天她又得走了。
环环老是看着沉默的少年,然后说一句:“他好像傻了。”
傅游雪:“别乱说。”
不过这人确实一副傻了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后续该怎么做,让人家走吧,对方这副样子可能活下去都费劲,可是让人家留吧她也没啥理由。
毕竟大家都是陌生人。
少年虽然看起来挺文弱,伤还没好让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但是毕竟是个修士,傅游雪这种凡人在基本的身体素质上都跟她没法比。
而且她发现这小子真的很聪明。
有一个困扰了她很久的棋局,她抓耳挠腮苦思冥想都没辙,这小子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答案了。
她表示震惊。
少年说:“我有一个老师,他是很厉害的棋手,这是他教我的。”
傅游雪:“你小子还挺有来头。”
她好奇地问:“你是不是什么落魄的公子哥啊?”
少年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我不是公子哥。”
傅游雪拉长语调,长长地“哦”了一声,“好吧。”
谁信啊。
少年没管她,低头整理着账册。
不得不说,这家伙脑瓜子真的很灵。
起码比她好,而且跟个小媳妇一样,任劳任怨地做事,还不要报酬。
她就稀罕免费劳动力。
她开了个药店。
其实在这儿斗兽场啊赌场服装食品啥的什么的特别赚钱,简直就是暴利行业。
不过这些东西都要一定的底蕴,她不摸爬滚打几年,不攒些人脉基础是不好办的。
当初梁信说她妹妹梁盐也是做生意的好手,卖她的面子应该很容易。
她挺高兴有人这么关心着她,但对方毕竟是因为秦二才照顾她的,所以她打着哈哈推拒了。
她问少年:“你现在还想走吗?”
少年低着头一言不发。
算了。
傅游雪看他现在也没那么容易死了,就跟他说:“我给你些钱吧,如果你要回你的国家的话,就不要随便让人给你烙印,会很麻烦的。”
她想了想,接着说:“你是仙门弟子吗?”
少年点头。
他张张嘴,“是。”
傅游雪:“你是哪个门派的?”
少年睫毛颤了两下,“忘了。”
显而易见是不想说。
傅游雪也不为难他,就说:“以后记得保护好自己,别动不动弄得要死不活的。”
她说完就走了。
说实话,这人挺厉害,做事很利落很有条理,脑子还很好使,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把这人留下来为她做事。
可是不行啊。
人家毕竟遭遇过那样的重创,她要是还老想着这些,不就成禽兽了吗?
过几天她离开皇城的时候,随口问了句:“那个小孩呢?”
环环:“哪个小孩?”
傅游雪:“就那个捡来的十六七岁的小孩。”
环环:“他不是小孩。”
傅游雪觉得这人重心放错地方了,“好吧。”她摆摆手,又问了句:“他走了吗?”
环环说:“走了。”
她没什么表情,说了句:“老板,您很在意他。”
傅游雪:“当然了,我靠,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有多聪明。”
环环露出不解的表情。
她们离开皇城,往极地行去。
极地是一望无际的白色纯洁之地。
她们穿过极地,再穿过一片大海,就可以抵达一处未开化的域外之地。
此地可能受圣女国的影响,尤其流行巫蛊之术,反而修仙学说不太流行。
现在到处都在闹疫病,死了不少人了,尤其是新兴起的新兴人种,如今在北方成团聚集成一股新的势力,十分暴戾凶残,且格外歧视仇恨普通人,扰得北方很不安宁。
虽然朝廷已经派兵围剿,严打各地出现的新兴势力,其还是猖狂无比,经常迫害周边群众。
不怎么太平。
北方再往上就是极地了,极地也有一道界限,极地里有谢冉将军的军队驻守,倒是会显得太平一些。
之前她从极地回来的时候就刻意绕开了那里,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多了些路罢了。
她没法御剑,可是有飞船,所以很方便。
等这一次出去后,她应该就会闲下来一段时间。
她是个普通人,跟她打交道的几乎都是修士,平日里出行什么的也不太方便,她就打算去雇一个伙计代她打理那些不太需要她本人出面的事务。
以前她认识很多做生意很有一套的同龄人,只可惜当时她正热心于各种冒险,在各地东奔西跑,哪有什么余力去见识那些东西。
一开始自然很难。
毕竟没有人脉,谁知道你是谁呢?
一些项目生意自然轮不到她。
慢慢的就好很多了。
她坐在飞船甲板的凳子上,低头看旁边的云层发呆。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过现代的生活了,有时候醒过来恍恍惚惚的会有一些现代的画面,很虚幻飘渺,就跟梦一样。
她真以为自己就是本地土著了,所有的记忆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这才过了多久啊?
她开始止不住地想自己那些朋友,尤其是她哥傅潜和她爸妈,要是得知了她在南极失联,该有多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