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他喜欢的姑娘是欢快活泼的,舒朗阳光的,而不是阴沉、暴怒、暴戾乖张的。

    不是这样的。

    他抬眼时,玉兰面无表情地从墙上取下一根粗壮的鞭子。

    “宋清云,既然你倔成这样,那我们就比比,到底是你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梁信接到梁盐通讯的时候,那小丫头呲啊哇地喊:“姐,你快去看看玉兰姐,她好像疯了。”

    梁信看了眼自己身前裂缝守将,正在汇报零号试剂试用情况,低头说:“别烦我,我忙着呢,等会儿再说。”

    通讯被切断的时候,梁盐叹了口气,手指颤了颤,犹豫了一会儿,才拨通另一个通讯。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小盐?”

    声音温和。

    梁盐手一抖,然后深吸了口气,“皇姐,你最近需要玉兰姐去做什么吗?我帮你传传话吧。”

    那边问:“小盐,她怎么了吗?”

    梁盐:“……算了。”她想把通讯切断,那边突然说:“小盐,你很小的时候经常缠着朕叫姐姐呢,怎么现在都很少来找姐姐了呢?”

    梁盐抿了抿唇,“皇姐,我很忙。”

    那边低笑一声,“你明明很喜欢缠着小信呢,如果你需要姐姐为你做些什么的话,完全可以。”

    通讯切断了。

    梁盐有些怔愣地看了通讯器一会儿,然后将其收入怀中。

    皇帝正穿着一身粉色常服,看着旁边熟睡的女人,“阿冉,我马上回来,就一会儿,不要生气。”

    她低头吻了女人额头。

    然后转身出门,将通讯器打开,那边很快接听,“陛下。”

    她的声音有些哑。

    皇帝:“小兰,你受寒了吗?”

    “嗯,对。”

    皇帝说:“要保养好自己啊。”

    玉兰的声音还带了些鼻音,听上去有些沉闷,“陛下怎么有空找我?”

    皇帝微笑,“我遇到了些麻烦,你能来帮帮我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公主殿下找您了吗?”

    皇帝:“对。”

    玉兰:“……我马上进宫。”

    她很快就乘剑来到宫内,剩下的路得步行,等到了皇帝的寝殿后,亲卫禀告后,得到允许,才将门打开恭敬说:“请。”

    她一进去,就跟刚醒来的人对上目光。

    谢冉颔首示意后,将脸别开,埋在被子下闭上眼睛重新睡觉。

    皇帝已经坐在桌边,无奈地摇摇头,“阿冉有些害羞。”

    玉兰:“……陛下,您……祈安殿下和公主殿下知道吗?”

    她跟着坐下来,皇帝说:“等过段时间,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她回头宠溺地看了床上人一眼,“昨晚阿冉有些疲惫呢,现在都还在睡觉。”

    玉兰只觉得惊悚。

    皇帝转过头,“小兰,我交给你的事完成了吗?”

    玉兰一提起这个就烦躁,但她没表现出来,就说:“完成了。”

    皇帝定定地注视着她,“有的事,得知道适可而止,你知道吗?”

    玉兰看了眼床上的人,“谢大将军最近身体如何?”

    皇帝笑了,“小兰真是伶牙俐齿,我确实也不懂得适可而止四个字,算了,你走吧,以后做事的时候别被小盐看着了,那小丫头可看不惯这样强迫的事。”

    玉兰脸色还有些苍白,她没走,而是说:“陛下,谢大将军与先帝是金兰姐妹,您这样做怕是不好,谢大将军也同意吗?”

    被子里女人沉沉地说:“我不同意。”

    皇帝笑意收敛,“你也不理解吗?”

    玉兰走过去,谢冉的头发还露在被子外,察觉有人来了,面无表情地将被子掀开,坐起来,“我不同意。”

    玉兰看着皇帝,“陛下……谢冉将军是女子。”

    皇帝说:“我知道。”

    玉兰一梗,然后苦笑着摇摇头,“也罢,我自己的事都一团糟呢,算了。”

    她转身离开。

    玉兰离开后,谢冉又愤怒地说:“陛下,我不同意。”

    下一刻她被抱在怀里,头顶上女人声音十分温柔,“阿冉不要口不对心了,我知道你的心意的。”

    谢冉:“?”

    无奈被下了蛊,完全挣脱不开。

    她:“……你这样做,梁姐姐是绝对不同意的,要是她还在……”

    她的唇再次被堵住,很久,被充满攻击性和侵略性地对待了很久才被松开,她胸口剧烈起伏,头顶上的人慢条斯理说:“母皇她会答应的,就算她不答应,现在也阻止不了什么了。”

    她咧开嘴角笑,“阿冉,不要生气,要怪就怪母皇吧,要是她把皇位传给小信或者小盐,你也不会被这样纠缠的,对吗?”

    谢冉低骂了一声。

    梁信忙完了,跟梁盐通讯时,那边说:“姐,玉兰姐真的疯了,我怀疑是她分身用得太多了,你能帮我给她测测精神力吗?”

    小丫头说得可玄乎了。

    梁信拧起眉,“好。”

    玉兰接到梁信通讯,对方只有很简洁的一句话,“过来,我给你测测精神力。”

    玉兰表情变得阴沉:“我刚被陛下找过,现在又来?”

    梁信:“陛下找你也是因为精神力?”

    玉兰:“我很正常,你关心我的时候倒不如去看看陛下,你不知道吗?陛下给谢冉大将军下蛊了,两人就在寝宫,人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了。”

    梁信:“……妈的。”

    她骂了一声,“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不省心。”

    她揉了揉眉心,刚从裂缝那儿回来,再次御剑往宫里赶去。

    林意坐在街边嗑瓜子,邻座几个女人谈天谈地的。

    突然,一个女人叹气说:“邻国那皇帝刚死嫡长子就赶回去了。”

    另一个女人笑:“你信不信,他这次回去绝对被刺杀过很多次,人家有那个能耐活着回去,皇位不给他还能给谁?”

    林意动作一顿,短暂停顿后继续如常嗑起瓜子。

    周子然都跟梁信和离这么久了,昨天才正式公布这消息,可能是因为昨天周子然才成功回到皇城。

    活着就好。

    他心想,于是站起来把钱付了才转身离开。

    身后那群女人又开始了阴谋论。

    诸如怎么可能这么巧,刚回去皇帝就驾崩了之类之类的,更扯的居然还怀疑嫡长子不满皇帝将其嫁过来,回去当场将皇帝弄死了。

    不过也就只是茶余饭后闲谈而已,无足轻重。

    他抬头时,一个姑娘从他身旁路过,他顿时一怔,这姑娘有些眼熟。

    穿着一身蓝色长裙,眼神好似冰霜一般冷漠。

    他死活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碰见过,正想去问问姑娘你是不是我熟人的时候,对方一看到他,微微蹙眉后退一步加快了步伐。

    好像是在躲什么瘟疫一样。

    林意:“……好吧。”

    他很少有被嫌弃的时候呢。

    估计他们两个是有些不愉快的。

    往前走一步,脚下一个没注意,被什么东西一绊,竟然直直地摔了下去,直接摔了个嘴啃泥。

    我靠。

    骨头发麻地疼,他一时半会还站不起来,就摆烂似的挪到阶梯处坐下来。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怎么做到平地摔的?

    他死活想不通,他小时候从老高的树上往下跳都没有被摔成这幅样子,怎么成了修士反而还被这么搞?

    他已经习惯随时会有冷的感觉了,熟练地从袋里翻出一件特别厚的袍子裹在身上,在路人怪异的目光中依旧淡定地锤着腿。

    等过一会儿估计就好了。

    等着等着。

    这一会儿可真长。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勉强站起来甩了甩脚,一瘸一拐地回去。

    手也疼,应该破皮了,算了,回去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他回去的时候路过环星的院子,到底对对方心虚,打算绕过这儿,突然,他被叫住。

    环星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你……怎么了?”

    林意停下来有些尴尬说:“摔了一跤。”

    没有什么是比一个修士平地摔后竟然还真受伤了更让人觉得离谱的了。

    还好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修士。

    环星:“需要帮忙吗?”

    他看起来有些同情,林意本来想说不用的,一看这情况怎么可能还说得出口,咧开笑说:“好。”

    他被扶着进入环星的院子,侍从大哥一如既往地犯困,永远像个雕塑一样沉默又静止。

    环星蹲下来垂眸检查他的腿,林意正打量屋里的场景呢,对方突然就抬头说:“你的右腿好像断了。”

    林意:“……怪不得今天在那儿等了那么久都没见好转。”

    环星拉过他的手,检查后说:“手没断。”

    只有右腿断了。

    他心想自己骨头怎么这么脆,以前那么整都跟葫芦娃似的,现在怎么一摔就断了。

    真惨。

    他妈要是知道他现在这幅德行的话,指不定又得抹眼泪了。

    环星见他这么淡定,笑了笑,“也对,你受点伤殿下肯定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大夫都给你找过来,确实用不着担心区区断腿之痛。”

    这话确实有些不好听了。

    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林意满脸不自在,“那是因为断个腿确实算不上什么,我之前最严重的时候全身上下骨头全断了,还不是靠……”

    还不是靠灵力吊着口气的。

    环星:“怎么可能全身的骨头断了还活得下来。”

    林意:“……你就当我被幸运之神眷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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