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报还一报

    督军在家遇刺,帅府的其他人很快听到了风声。

    丫鬟急头白脸的跑进了西厢一处雅致的别院,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帅爷遇刺了!”

    “

    什么?”坐在床边的锦衣女人正看向窗外枪声传来的方向,听闻登时站起身。

    “帅爷,帅爷,”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帅爷遇刺了,大少爷他谋反了!”

    “胡说八道!”女人怒喝一声,咄咄逼人问道,“说清楚了没有,谁谋反了?”

    “大少爷……”小翠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大少爷从京城带的人,带着枪打进去了……”

    很快,就有其他仆人来报,说是院中出了乱子,本来随陆东震来的几个北方军突然变成了刺客,现在家里乱作一团,请太太拿主意。

    陆白氏顿时愣在当地,一起愣住的还有正靠在床上的林蕴岚,她代表丈夫陆西霆来西北吊唁祖母,经历了流产事件不说,又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这可如何是好……”林蕴岚面色苍白,她的身子本来就虚,微颤的双唇使她更加平添了几分焦郁。

    陆白氏先是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真是出大事了。”

    但接下来她的表现可是一点巾帼不让须眉,“给我拿把枪,我就不信,云生要杀他的爹,敢不敢先从我头上杀过去!”

    林蕴岚吃力的起身,拉住她哭求道:“二奶奶不要去,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西霆交代啊。”

    陆白氏叹口气,骂道:“造孽啊,这父子三个就是孽障,今天老天爷让他们陆家父子相残,都是一报还一报!”

    她将女人扶回床上:“你安心躺着,云生念他的兄弟情,不会拿你怎样,至于我跟他老子,让云从回来给我们收尸就好!”

    说着就要前去,林蕴岚死活不肯,其他仆人听了二奶奶这番话也是哭成一团。

    正乱着,又有人来报,说是乱子平了,刺客都已经被抓住了。

    陆白氏怀疑,“有这么快?”

    “都抓了,”来人不敢撒谎:“小北院的丑娃爬到院墙上打了几枪,就把这些贼人们都放倒了!”

    “谁?”陆白氏和林蕴岚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陆景元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些人解释一下,不是自己一个人跟抗日神剧似的放倒了这些人,而是他在墙头上狙了两枪,虽说很快就被对方发现,但好在打乱了这帮笨蛋的节奏,反正最终是把他爷爷给救下了!

    他从墙头上下来,他那久经战阵的爷爷破天荒的拍了拍他脸,轻轻捏去那上面被子弹崩起来的碎瓦砾。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北方军人的尸体。

    抓到能动的活口一个,陆英麟咬着牙让抓起来重重的审。

    一个副官从外面进来,低声报告:“没找到大少爷。”

    陆英麟放声大骂:“这王八蛋早跑了!驴日的,刺杀老子,大逆不道!”

    陆景元越听越迷糊,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

    方才他被白副官保护在身下,侥幸逃命,壮着胆子爬出来,还没来及察看对方的情形,几发流弹呼啸着飞过来,差点削到他的耳朵。

    院子里枪声杂乱,陆景元猫着腰匍匐前进,他本想先离开,一个卫兵满身是血的倚在门框上,望着他。

    颤抖的手艰难递出一把驳壳枪:“救……救帅爷……”

    陆英麟冲天的怒吼打断了他的回想。

    这头愤怒的狮子出口成脏,“这狗东西口口声声说抓了一个刺客,派他的人送过来,谁承想,全他娘的是刺客!”

    “我说他怎么跑这么快,他奶奶还没过头七,他就非要走,原来是心里有鬼,驴日的,等老子抓到非剥了他的皮!”

    院子里回荡着陆英麟骂骂咧咧的吼声。

    陆景元望着地上这些横七竖八的刺客,不知怎么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凉意。

    三个行凶者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上千疮百孔,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蠕动着。

    陆英麟一脚踏上他的脑袋,“谁派你们来的,说!”

    陆景元只听那人笑了一下,含糊又坚决的声音随着血水从嘴里流出来:“陆刀匪,你穷兵黩武,祸害百姓,不得好死!”

    陆英麟一脚将他踢向自己的手下。

    一番暴力的拳打脚踢,鲜血淌了一地。

    蒲妈找到男孩的时候,他正站在会客厅的门外踢石子。他并不怎么关心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唯一庆幸的是重伤的白衷霖还活着。

    “娃,你没事吧?”蒲妈慌张的拉着孩子上上下下打量:“我听说府里出大事了,又听见枪响,就赶紧来寻你,脸上怎么都破了?”

    “我没事,”陆景元遮掩着躲开:“我娘怎么样了?”

    “我喂她喝了水,睡下了,刚才她是又犯迷糊了,往常她一犯病可没少打你,我拦都拦不住……”

    蒲妈说着说着红了眼圈,男孩故作轻松的安慰她:“没事,我这不是会跑嘛。”

    “次次都要吓死人!”蒲妈惊魂未定,越说越伤心:“你去给她找了烟,她给你两天笑脸,等她瘾犯起来,又要害你了,可是孩子,你找了烟,你爷爷哪能饶了你啊,你这苦孩子啊,唉,哪过过一天好日子啊!”

    男孩看蒲妈在自己面前泪如雨下,心里也十分难受。

    他虽然刚穿来不久,但多少知道了这孩子的遭遇。

    这个逊清王府里出来的格格自从嫁到西北陆家,除了打牌抽大烟,也就是抽她的儿子了。

    发起疯来歇斯底里,安静下来又沉寂的吓人。

    当然,有时也认儿子,那是求这孩子给她搞点大烟膏子的时候。

    陆大帅严格限制她的进出,这个深宅少奶奶唯一的希望,也就是她像野马一样的儿子。

    其实陆景元可以理解这个原生的男孩,他本来不是一匹野马的,恰恰相反,他舍不得斩断自己和家庭的牵绊,却生生被人当成最难驯的牲口,上了最紧严的缰绳。

    蒲妈见陆景元绷起了小脸,自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说:“对了,娃,我怎么听说,他们说你打枪,把刺客打跑了?”

    “哪有,”陆景元也回过神来,将这些思绪置之一笑:“您听他们吹,越吹越离谱。”

    蒲妈也笑,“我就信,早上时候他们就跟我说,你给帅爷争脸了,真厉害!你打小就喜欢跟那些卫兵摆弄枪,将来当上大将军,你娘以后可有指望了。”

    “大将军……”陆景元情不自禁的重复,多么美好的愿景。

    “是啊,大将军!”蒲妈的语气都高涨了几分:“生你前天晚上,你娘梦见一个骑马的后生,拿着剑,剑上还有血,他们有说你早夭的,还有说你不祥的,只有你娘说,我们小宝,将来是要当大将军的!”

    陆景元眼睛一酸,原来这个母亲,是对他有过最深沉的冀望的。

    他忍着哽咽:“等我长大,好好照顾你们,就什么也不怕了。”

    “是啊,你长大就好了。”蒲妈擦擦眼泪。

    “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像什么样子?”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陆景元转身一看,只见一位黑衣打扮的妇人,正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蒲妈慌忙行礼:“二奶奶,是我的错,方才一着急,就没注意地方。”

    说着要拉着景元往外走。

    陆景元却立在原地:“这是什么神仙宝地吗,还不能让人说话了?”

    陆白氏看了看梗着脖子的少年,冷冷道:“丑娃子,你救了爷,你有功,但再怎么也不能坏了规矩,一来这会客厅是老爷的禁地,二来我按辈分是你奶奶,你这样对我就是失礼。”

    “失礼的事我干多了,”陆景元不屑的说道,他才不在乎谁谁,反正这样唬他和蒲妈就没好人。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听到蒲妈叫她二奶奶,估计是陆英麟的老婆吧。

    这两天一直听说陆景元这孩子过得凄惨,看来这奶奶也没起什么好作用,看着样子也不是什么慈爱的人。

    想到这里他更有底气了,噎对方道:“这既然是老爷的禁地,你来做什么?”

    这个二奶奶凶是凶了点,倒还算有点大家太太样,并没有像某些电视里演的那样张牙舞爪的冲着孩子置气,反倒平静的盯着他,言语却是峻厉:“你娘自从染了烟毒,三天两头的犯病,每次犯病只能抽了烟才能好,乌烟瘴气的,搞得你也不似平日那般乖巧了,怕不是也中了什么毒气吧。赶明我向老爷递个条陈,由我来亲自经管你,省的染了那疯病了。”

    “有病的还不知道是谁。”陆景元不顾蒲妈拦阻,毫不怯场。

    “大胆,越发不像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英麟出现在会客厅门口,他背着手走到院里,后面跟着几个刚刚经历了一番密谋的僚属。

    “爷,您没事吧?”陆白氏忙迎上去。

    陆英麟摆摆手。

    陆白氏望着他,欲言又止。

    陆英麟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去你那院吧。”

    陆景元在旁看着他们老夫老妻这默契样,不禁开口打断:“能不能等一下。”

    陆英麟回身望他。

    自从这两天陆景元一番操作猛如虎,是个人都能看出老爷对这个丑娃少爷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带了许多柔光特效。

    陆景元摸摸鼻子,在争取对方的夸奖和替母亲获得片刻的欢愉之间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道:“能不能给我一点大烟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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