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小乖正啃着毛笔头，盯着空白的纸面，冥思苦想。
应该这样写……
好不容易有了点思路，正要提笔。
不对，应该这样，先生好像说过……
录小乖又把写好的几个字涂掉，重新提笔写。
不对不对，上次我那么写就错了。
录小乖又把写好的字划掉，继续绞尽脑汁思考。
眉头都快皱成一团毛线，能让录小乖如此纠结的只有文试了。
想得头疼。
不过好在录小乖从不为难自己，干脆不纠结了。
往椅子靠背上一摊，双手一垂。
很自然地就把自己放空了。
看看周围的师兄弟们。
嗯……那名师妹在奋笔疾书，一脸认真的模样。
那名师兄在挠头，跟自己一样在苦思冥想。
录小乖很担心那位师兄，毕竟文试常年有，再挠下去，几年以后估计会秃顶……
还有那名师弟……怎么写着写着，哈喇子都留下来了。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录小乖想着，双手插着腰，装模作样摇摇头。
全然没想过自己是最没资格说别人的人。
还有那位师弟……
好好好，居然随身夹带小抄，还把小抄夹在里衣。
每次偷看的时候都要把衣服掀一掀……那动作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那真是……不是流氓胜似变态。
连录小乖都看不下去了。
ε=(?ο｀*)))唉，录小乖撇撇嘴，扶额摇头。
话是那么说。
但是录小乖还是忍不住想看。
哈哈哈哈，谁叫师弟你的动作那么奇葩呢？
平日在这门里，看的都是仙风道骨，今天看看“下里巴人”倒也新鲜。
录小乖边憋笑，边偷看师弟打小抄。
可是就在前面的师弟正准备偷看一眼小抄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录小乖的视线。
往录小乖那边瞧去。
只见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录小乖发现师弟盯着自己，心道：糟糕！被发现了。
只见那名师弟转过身去，勾着背低着头，耳根子通红，默默答着题，再也没偷看小抄。
噗！录小乖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围不少人，包括教书先生都投来了奇怪的眼神。
只有那名师弟没有动，缩得跟个鸵鸟一样，头更低了。
哈哈哈哈哈哈！
录小乖内心狂笑，脸都扭曲了，却只能憋着。
一场文试下来，录小乖心情大好，虽然照旧答得一塌糊涂，但也值了……
——————————
到了发榜那天，果不其然，倒数第一。
录小乖早有预料，她常年高居门里第一名，不过一个是正着数，一个是倒着数。
录小乖也没在意，拍拍衣摆正准备离开。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充满怒意的声音。
“不是都让你带身上了吗？你怎么还能！——能考得如此之差？！”
她修为比一般师兄弟们高一些，耳朵灵，纵然那人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录小乖有些疑惑，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大一小，站在一颗桃花树下。
正是四月，桃花开得格外繁盛，遮住了二人的身形。
录小乖仔细辨认，发现两人她都认识。
站在左边低声斥责的是她的师伯，好像叫陆一鸣，跟师父不怎么对付。
录小乖自然也不喜这位师伯，一看就小肚鸡肠。
站在右边那个……好像是前天那个把小抄藏里衣的小师弟。
录小乖心下思虑一番。
唔……好像有听闻这个陆一鸣和这个小师弟是舅甥关系。
录小乖挑眉。
这也难怪，修者修行虽说靠天分、努力和机遇，但是倒是也有不少裙带关系。
要不然也不会发展出那么多修仙氏族。
但是……无一例外，大多数氏族虽然曾经盛极一时，但最终都逃不过没落的命运。
毕竟氏族大多看天吃饭，老天爷若赏一分脸，氏族便多出一位天赋异禀的大能；若是天要你亡，氏族往往百年都不曾出一位能力上佳的修者。
陆家恰恰就处在这个节点，还未完全没落，却也顺着可预见的未来慢慢沉寂下去。
“你就是个废物！同你那娘一样，瞎了眼和一个毫无根骨的凡人暗结珠胎！陆家真是白养她那么多年了！”
只见那位陆师伯越说越气，那小师弟低着头，半分也不敢反驳。
听此，录小乖蹙眉。
说归说，骂归骂，但你骂娘就不对了！
打人还不打脸呢！
你不仅打人脸还骂人娘。
录小乖自是见不得小师弟被处处贬低。
两人纵使不是一个师父却也同出一门，怎能“见死不救”。
于是录小乖故意朝那个方向走。
大声道：“陆师伯好！”
周围本来围着看榜的人听见了，纷纷转过头。
录小乖躬身作揖，偷偷抬眼瞧了一眼陆师伯。
陆师伯面色并不好看。
也难怪，陆师伯最讨厌的就是师父，自己是师父的亲传弟子，自然没有好脸色。
但录小乖要的就是这效果！
陆一鸣转头，面色不善地看着录小乖，语气有些不耐：“何事？”
录小乖拿出平时对着师父的那副真诚样。
道“弟子前些日子见师父和师伯比试，弟子平时修行常有不解之处，在那一刻，忽然醍醐灌顶，多有启发……”
录小乖还是弓着身，一副乖巧的模样。
抬头盯着陆一鸣。
只见陆一鸣面色愈发黑。
录小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陆一鸣虽和师父同期进门，但是却总也比不过师父，尤其是灵试，每次都落于下风，这点录小乖是最清楚不过。
这也难怪，修行之人到底还是看天赋，陆家近几十年没出过什么天赋好的苗子，陆一鸣也仅仅是差强人意，但是陆一鸣此人心比天高，硬是靠着后天努力来补先天不足，但是却过于急功近利，修行上到底还是差点。
而师父则是先天优秀，加上对自身要求严格，修行上不曾有半分懈怠，故而在师门中一直是佼佼者。
录小乖故意停顿了一下。
缓缓道：“故而想请陆师伯再与师父比试一场，好让众师兄弟也能得此良机观摩观摩，想必……”
陆一鸣脸黑地能滴下墨来，显然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来来来，快骂我。
录小乖心里巴不得他发火。
这样他既能在众师兄弟面前颜面扫地，又能把小师弟解救出来，两全其美，多好！
可惜，陆一鸣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一甩袖子，
沉下声音，“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待陆一鸣走后，录小乖也不装了，直起身，揉着酸痛的肩。
望着陆一鸣离开的方向。
眯着眼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呵，就这？”
“那个……多谢师姐”
只见那个小师弟有些紧张，朝自己作揖。
录小乖摸了一把他看起来就很好摸的自然卷。
算是自己替他出头的报酬。
然后摆摆手道：“不谢。”
心情愈发美丽。
于是录小乖决定去炫一顿烤鸡犒劳犒劳自己。
麻溜地御剑走了。
剑气扬起的一阵风抖落了不少树上的桃花。
独留下被“摸头杀”的小师弟，脸色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