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蚀音谷 > 第 2 章

第 2 章

    蚀音跟在队伍后头进了谷,期间不停的朝四周张望。

    眼下几人走在一条由峭壁形成的天然过道上,照理来讲石壁嘛,总会有些青苔类的植株长在上头,可这谷中的一切显然并不涵盖于常理的范畴,触目所及没有半点儿生机。

    蚀音心下不由”喀登“一声,草木为毒物之本,这下她该如何炼毒傍身?

    她自小便无父无母,观察周遭一切事物以衡量情况早已成了刻入骨子里的求生反应,尤其此刻,乍一醒过来后不仅记忆模糊,还入了个全新的天地,蚀音虽表现的云淡风轻,心底却是万般焦灼。

    她颇有几分无奈地抬头望天,瞧见了漫天星辰后先是长舒了口气,而后又逐渐感到不对劲——他们方才进了那山洞后便一路朝下走,步行了将近半个时辰,这地方很显然应该位于地底深处,可头顶这片星空又是麽回事?

    “你也觉得奇怪对吧?咱也能把这谷中理解为另一个世界。”傻姑娘瞧见蚀音的动作,附在她耳边悄声道。

    蚀音算是发现了,就算觉得一切声音都像是离得好远,可不论多小声她都能听得清楚,便也不甚在意了。

    蚀音问她:“为何你对这谷中如此熟悉?”

    “也算不上熟悉的......”傻姑娘笑得腼腆,“前些日子一隻白鸽送来了信笺,我也是读了后才知道。”

    “据说谷主能感知到世间所有异脉之人的存在,并赶在他们满十二那年将其接入谷中。我们的队伍之所以以「北」字起头,正是因为谷主感应到我们位于蚀音谷以北。”

    蚀音皱眉,她有收到傻姑娘口中的信笺吗?老刘或许收到了,只是没告诉她,也可能他收到并且也告诉了她,只是这份记忆也模糊到她并没有半分印象。

    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她多想,数名身着劲装之人朝着他们走来,瞧见他们脸上糊满了泥浆,饶是一个个再严肃都没忍住皱起了脸。

    “北二伍是吧?”一名容貌清丽的女子走到鞭儿身前,目光上下梭巡着,半晌后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我是洗脉期间负责带领你们的师姐,我叫白雪鸢。跟我来吧。”

    「原来是白家公子的姐姐啊。」傻姑娘自言自语着,「怪不得生的这般好。」

    ?原来鞭儿生的很好吗?她隔着一层泥浆反正是没看出来。

    他们跟着白雪鸢出了峭壁过道,眼前是一片足有五个蹴踘场大的空地,只不过模样更像校场,仔细瞧还能发现黄褐色的地面隐隐有未乾的血迹,整片空地连着他们所在的这一处峭壁,峭壁裂了道口子,正是通往入口的过道处,至于空地另一头则明显分为三个区块,彼此间沟壑分明,左右侧是一片黑压压的树林,中央则是一座满佈机关的训练场,至于最左侧则座落着数座殿宇,隐隐还能瞧见零星几盏灯火。

    蚀音在瞧见那片树林后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地底下还是长得出绿植的。

    白雪鸢领着他们到空地边缘站定,两旁已经聚集了许多和他们年龄相彷之人,在看到他们一个个糊满泥浆的脸后个个面色古怪,有一脸稀奇的,亦有不少人面露嘲弄之色。

    蚀音发现那些眼神不屑的人基本都聚集在一块,不只脸上神情,连身上的气质、站立的姿势,都和其他人有所分别,不难察觉他们刻入骨子里的傲气。

    蚀音挑了挑眉,这些人的像极了她儿时曾经在街上惊鸿一瞥的马上少年郎,当时听街上的人提了一嘴,说他们是世家子弟,生活在皇城里的。

    ”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嘛,一个个目中无人的神气样儿。”当时立在她身侧的一名乞丐朝地上啐了口痰,嘴上不屑道,可蚀音能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无尽的神往,兴许还有一丝当年的她读不懂的苍凉。

    “那是什麽?”他们北二伍中有人悄声问道,刻意压低的嗓音在略显严肃的氛围里显得加倍突兀。

    蚀音知道他指的是校场正中央漂浮的四根巨大石柱,柱身隐隐散发着一层光晕,分别为紫、红、绿、银。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旁传来不屑的冷哼,那人顿时羞的低下了头,蚀音心想要换作她被这样奚落,她绝不会低头,反正脸上裹了层泥,他们早已“不要脸”了。

    更何况勇于发问何错之有?

    白雪鸢似乎和蚀音想法一致,只见她慢悠悠的转向那“世家子弟”:「四大阁里,你想去哪一阁?」

    那人直了直腰杆子,「自然是锁魂阁。」

    「哦?那你自小长在这谷中,竟不知想成为锁魂阁的入阁弟子,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万不可在武器上整些花里胡翘的东西?”

    边说下颌边朝着那人腰间镶着金边的佩刀抬了抬。

    “多谢师姐指点。”那人神情羞愧的低下了头。

    白雪鸢不再搭理他,又淡淡的开了口:“那四根石柱分别代表了锁魂阁、问心阁、千机阁以及无妄阁。待会儿等下一批人马来齐了,我们会一同前往七杀殿,谷主将在殿中为诸位洗淨异脉里的浊气,明日一早你们将入鬼蜮考验心性,最终结果会决定你们成为哪一阁的弟子。”

    “鬼蜮?”

    “往年不都直接进行比试吗?”

    “能操控鬼蜮之人整个谷中仅那麽一个......泠公子出关了?”

    那伙“世家子弟”顿时一阵譁然,傻姑娘逮着机会和蚀音解释:“他们是自小长在谷中的人,记事起便在习武,多少有些自命不凡。”

    蚀音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只是不知道那鬼蜮又是个什麽地方,竟能让这些人如此惊惶失措。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麽名字?”蚀音觉得一直叫人傻姑娘不大好,再者这姑娘傻是傻了些,却是个心善的。

    “我叫公孙羽。”

    就在这时,峭壁后方再次传来洪亮的声响:“时茵谷无殇十八年,南一伍弟子共计十名,入谷——”

    “南方的异脉者果真一年比一年少。”

    “因为战乱吧。”

    蚀音听见那些谷中人窃窃私语着,不由皱起了脸。

    南方战火早已平息了近十年,这事连她这个小乞儿都知道,这些人怎会有这样的臆测?

    难不成......他们自出生到现在,从未出过这谷?

    蚀音陷入了沉思,说实在她并不晓得自己进了这谷后还能不能回到外头,不过她毕竟做了多年的乞丐,对这世间没多大强求,能活下去便好。

    作为乞儿,她为了活下去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今日,虽说记不得那五年跟着老刘习毒的日子里确切发生了什麽,但她猜想日子肯定不好过,可她不也熬过来了吗?

    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日。这是她一直以来秉持的道理。

    过没多久南二伍亦集合完毕,蚀音暗自数了数人头,一共有六十八人。他们在几位师兄师姐的带领下越过整个校场,期间蚀音好奇地想看清楚中央处那四根石柱,不料一转头便撞上了一双带着鄙夷的眼。

    那双眼的主人一看便是谷中人,或者应该说,只有谷中人会这般狗眼看人低。

    ”师姐。”那人开口:“北二伍的人顶着满脸泥泞进到七杀殿似乎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白雪鸢并未回头。

    “泠公子喜洁——”

    “泠公子喜洁,可你别忘了,他亦是个顶尖的杀手。”白雪鸢打断她的话,

    “再者,余霜,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我自有打算。”

    蚀音瞥了眼余霜涨红的面庞,方才公孙羽说白雪鸢是鞭儿的姊姊,那麽她并非自小长在谷中,却有如此大的威信在,看来这地方也不完全是以谷中人为尊。

    一行人朝着那数座殿宇楼阁前进,蚀音这下终于将这些建物瞧了个真切,她发现它们多为木製,且和谷外房屋的模样出入不大,却莫名令蚀音感到有些违和。她思吋了片刻,终于意识到这份违和感源自于哪儿——

    这些楼阁乍一看像极了谷外十五年以上的老旧样式,却又崭新的像是刚落成不久。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他们终于走到了高耸的城牆前,将身后的楼阁都给隔了开来,想必便是七杀殿了。

    “这儿瞧着跟皇宫可真像。不过似乎阳春了些,只有一道城牆。”公孙羽从前曾跟着父亲进过一次宫,这会儿不禁对着和皇宫有七八分像的七杀殿连连咋舌。

    蚀音同样觉得奇怪,她自然不像公孙音亲眼看过皇宫长什麽模样,却也是在画本子上见过的,眼前这七杀殿,就是一座被漆成了玄色的皇宫。

    ”原来皇宫也长这般模样吗?”一个”谷中人”兀自嘀咕着。

    蚀音和公孙羽闻言双双朝他看了过去,是个眉目清秀却面色苍白的少年,那人对上他俩的目光后似乎觉得失了颜面,咳了声后突兀道:“不过这也正常,谷中所有建物都是谷主以浊气幻化而成,他想让七杀殿是什麽样子,便是什麽样子。”

    说罢腰杆子还顺带直了直,收回目光再不看她们。

    蚀音和公孙羽见状互换了眼神,皆瞧见彼此眼底的笑意。

    也不是所有谷中人都如此惹人厌嘛。

    七杀殿的殿门是敞开着的,蚀音越过那玄色门槛的同时,鼻尖飘来一阵白古木的药香,定睛一瞧才发现这气味来自王座旁一盏点燃的薰香。

    这白古木是这世间最好的一味药,有些人可能会认为这东西一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二也不能挽救病入膏肓之人,多少有些名过于实,可蚀音知道,这味药厉害在其遇强则强,心性稳健之人能利用它摒除一切杂念,甚至修补受损或步入衰竭的心脉,至于做成薰香??她倒是从未听说过有如此暴殄天物的手法??

    七杀殿如其名,殿内肃杀而静谧,王座上端坐着一名鬓角斑白的老者,姿态却不见半点儿疲态,眉眼间拢着一抹蚀音尚读不懂的情绪。

    很多年以后,蚀音忆起这一幕终于恍然,那是上位者面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时的隐忍与克制,可当她明白了以后,却又多么希望自己这一生都没有读懂的一天。

    “谷主。”一众师兄师姐们和“谷中人”们均朝着那名老者抱拳行礼,还愣在一边只剩他们这群“谷外人”。

    “谷主。”蚀音见状有样学样的学着他们的手势。

    再抬眼时,蚀音注意到谷主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半晌......确切来说,他看的是他们的脸——

    再更确切点,是他们脸上的泥浆。

    “这是第几年了?”谷主影底划过一抹沉思,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不容旁人置喙的威严,却并不像一名喋血无情的杀手。

    蚀音从清醒后一直到现在,除了费尽心神观察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亦时时留心着周围人的对谈,几番观察下来后也有了自己的猜想——时茵谷里的人皆受杀手训练。

    “回谷主,四大阁收徒已步入第十五个年头了。”白雪鸢应声。

    老者点了点头:“十五年了啊......今年的弟子似乎和往年颇为不同。”他的目光在他们北二伍之间流连。

    “若萸呢?”

    “若萸在此。”温婉的嗓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众人自发的为那声音主人让出了一条路,只见那人一如她的嗓音般温婉可人,约莫十六十七的年纪,却已出落得形姿秀丽,眉目如画,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却自带一丝恬淡自如的气度。

    可真正令蚀音移不开眼的是与她并肩步入这七杀殿的玄衣少年。

    若说蚀音方才还觉得王座上的谷主没有杀手身上的嗜血无情,那麽眼前这名少年她看一眼便能断定他长于血泊之中。

    两个字——危险。

    少年周身气息冷沉而肃杀,可就是这样一个刀尖舔血之人,偏偏生得俊美出挑,白淨的面庞竟让人生出他不曾沾染半点世间杂质的错觉。

    可一名杀手,何来拥有乾淨灵魂之说?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