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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出行

    待到云羞真幽幽转醒,面前的红帐首先映入眼帘。

    身边红姑,蒹葭和温婉已经围成了一圈。

    见她醒来,蒹葭与温婉一下子凑了上去,两张嘴七嘴八舌地关心着。还是红姑清咳一声:“女君如今刚醒,你们都给我安静些。”

    二人一时间噤声。

    转过头,眉眼艳丽的红衣妇人戴着高高的蔽髻,簪在上面的红玳瑁明亮过人,两只乌木发簪交叉在如云般的发尾,身形如同松柏,眼睛中带着化不开的关切。

    “大夫说你是一时大悲大喜加上暑气入体,一时惊厥。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如今头还晕不晕?”

    红姑说着拿起身边的药,用手背试了试温——哪怕早已让下人看着,但对云羞真的事情,她对旁人总是下意识地不信任。

    她自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真是当是自己的半个女儿,她真怕她出些什么意外。

    故而当她看见云羞真含泪像自己扑来时,虽是她与云付一同在朝堂上应付了那么多明枪暗箭,都没有此刻更让她慌神。

    “乖珍珍啊,不哭啊不哭。。”红姑用眼睛示意,温婉忙将碗接了过去。红姑温柔抚摸着怀中孩子的脊背。

    对于云羞真来说,云付虽然自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但是总归是父亲。而红姑就填补了母亲的空缺于自己就像母亲一般。哪怕在外面装作多么无所谓,见到母亲,小姑娘依旧感到无法抑制的委屈。

    她伏在红姑怀中呜咽,如同一只受伤了的小兽。

    蒹葭与温婉瞧见她哭得一颤一颤的颤得厉害,一时也顾不得红姑刚刚的劝告了,总不过是围在她身边说着些坏裘邺,破裘邺,要是再见要打得他腰也直不起来这样的话。

    也不知哪一句合了云小姐的意,哽咽中没忍住传出“扑哧”的一声笑。一声之后,云羞真的泪却还是止不住,仍窝在红姑怀中。

    红姑侧瞥身侧的二人,二人口中那些疯疯癫癫的话戛然而止。

    云羞真这才从红姑的怀中出来。漂亮的眼睛微微发肿,话语中带着浓郁的哭腔,望着面前的二人:“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

    最后一个字节还没停止,她又扑进红姑怀中,声音闷闷的:“姑姑,叫她们出去吧,现下我心情不好。”

    红姑点点头,朝二人挥了挥袖。

    蒹葭与温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郁闷。

    门外紫藤正在谢花期,烦闷的季节无风,花朵笔直地落下。轻悠悠的花瓣砸在蒹葭的肩头。

    蒹葭托腮看着对面的坐着的温婉,一脸忧愁“你说女君是不是生我们气了?”

    “你傻啊,真真刚刚都笑了,她肯定没生气,只不过是不想让我们看见她哭罢了。”谈及此处温婉面上也冒出了一些愁容。“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此刻肯定不好过。”

    “是啊,我进云府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女君这么伤心。”蒹葭双手托腮,“要不要叫膳房那边端些东西过来,吃些东西或许会好些呢?”

    “你这个贴身侍女真的是被珍珍惯坏了。”温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女君昏倒都有三四个时辰水米未进了,就刚刚喝了半口药茶,你还不准备着吃的,只怕要饿着了,到时候红姑又得训人了——你放心吧,我刚刚出来吩咐我院子里的女使去准备着了。”

    原来因唤雨亭离温婉的香枫斋最近,故而婢女们先将云羞真送到了温婉住处,此刻云羞真所在便是温婉的闺房。

    “吱呀——”红姑推开了门。

    “婉儿,吃食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妥当了。”

    “给小姐送进去吧——蒹葭,你随我来。”

    “是。”“是。”

    蒹葭跟在红姑身后,转身进了偏房“蒹葭,小姐这一路上就交给你照顾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一路上仔细些,大夫开的药记得按时给小姐喝。”

    “是。”蒹葭不由疑惑,青州不是过一个月才去吗,而且,如今的情形,小姐真的还要去青州吗。

    “你们今晚就启程出发去青州。”

    “什么!”蒹葭没忍住叫了出来,连忙捂着自己的嘴。

    “女君的意思,我会安排人和你们一起去的。记得,多劝劝她。”最后这句话颇带着些苦口婆心的意思。

    “红姑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

    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红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

    “去吧,女君正用膳呢。你们的东西我会叫人送来的,你们就从香枫斋直接出发。”

    “是。”

    推开门,蒹葭看见面对着眼前的珍馐,云羞真虽饥肠辘辘却依然吃得有条不紊,她上前静静从侍女手中接过象牙箸为她布菜。

    室内饭菜香味萦绕,主仆二人一时无言。

    等到身边的女使将桌台收拾好,云羞真这才开口:“我们今晚出发,东西收好了吗?”

    “红姑说她会派人送来的。”

    云羞真点点头。

    蒹葭顿了顿,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小姐,我们去青州。。干什么啊?”

    “哼!干什么?裘邺不是就要与人成婚了吗,我得在他与人结亲前先玩玩。”云羞真朱唇微抿,细眉轻皱,整个人邪气了几分“他不是瞧不上我们云家这些便辟之徒吗,那就别怪本小姐玩完后不留情分。”

    蒹葭张大了嘴,她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自家小姐的思路了。这时她才领悟到红姑那句“多劝劝”的含义。

    自家女君,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吧。

    不至于啊!自家小姐这般谪仙似的人物,怎么想都是她吃大亏啊!!

    云羞真一回头就看见蒹葭嘴张得能塞下两个玫瑰圆子,直接上手合上了她的下巴。

    “我就不信,我这样貌,我这身份,我这秉性,这世间还能有女郎好得过我的——等到时候裘邺就后悔去吧。”

    。。。看样子是打算用魅力吸引?还是高估自家女君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云羞真看见蒹葭脸上从惊恐又转为失望。她不禁有点好奇这个小丫头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蒹葭胸前挥了挥手。

    云羞真不满地瞥了她一眼,突然像想起什么,面色缓和了一些“你也一个下午没进水米了吧。去小厨房吃一些,我们申时出发。”

    蒹葭不由有些感动:“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云羞真第一次出门,别说蒹葭了,就连车外的燕小六都能隔着车门感受到她的兴奋。

    “蒹葭蒹葭,你看那个在地里的是谷还是稷啊?”

    “小姐,那是狗尾巴草。”

    “蒹葭蒹葭,你看那个人的鞋子是自己编的吗?”

    “小姐,我猜是他妻子编的。”

    “蒹葭蒹葭,你看那个人拎着个葫芦干什么?”

    “小姐,我觉得他是拎着自己的水壶。”

    。。。。。。。

    世界如此美好,小姐如此聒噪。

    夕阳欲颓,远处的景色隐没在一片红色之中,目光所及之处,粼粼闪闪的溪水蜿蜒婉转直至天边。风吹过稻田间的稻杆翻涌而起像重重叠叠的波浪,田间时不时一两只麻雀在其间歇脚。趁着天还没黑,拎着葫芦的农人穿着草鞋,提着锄头戴着草帽,隐没在田埂间。远处已经化为一点的村庄,冒出浓浓炊烟,向远方的行人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算起来三人已经赶了三个时辰的路了,因为云羞真急着去青州太原城,所以马车走的虽然不是多偏僻的小路但也不是官道,没有驿站可以落脚。

    “女君,蒹葭姑娘,前面有个桉树林,可以凑合着歇一下。”燕小六看着体格强壮,开口却是少年变声期低哑的声音,“你们在车里歇一歇,我喂喂马给你们守着,明天晌午前面有个小镇,咱们应该到得了。”

    “嗯,就按燕小哥说的。”

    原以为自家小姐应该会嫌弃如此简陋的安排,可是莫名的,蒹葭听出一丝。。。期待?

    转头一看,自己小姐正撑着头靠在窗沿,微笑地看着前方的景色,一片惬意。看来小姐今天是很开心。

    夜渐渐深了,一轮圆月挂在天边,给树影披上了一层银纱。云羞真趴在车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烛光下,琼玉的鼻,丹色的唇,美得惊人。

    马车虽大但也只有一张床,容得下一个人,自然就是云羞真睡在床上,而蒹葭垫些东西侧卧床下。今夜,云羞真如何也睡不着,蒹葭却累极了,躺下就一下子去见了周公。

    夜半,云羞真蹑手蹑脚地提着灯台想出来透透气,掀开车帘,却与燕小六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好巧。”云羞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被抓包的错觉。

    空气凝滞了三秒。

    “好巧啊,哈哈。”燕小六别扭地打着招呼。

    “我,我有些失眠了,想出来走走。”还是云羞真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嗯,女君不嫌弃的话,小人陪您走走吧。”既然看见了,燕小六就不可能让这位大小姐深夜在林间乱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思索着,有个人跟着一起总比自己瞎走要有意思,云羞真随即点了点头。

    夜间,少女提着灯,未施粉黛,一头长发垂在身后,脚下干树枝窸窣作响。

    “你是哪里人?”

    “扬州人。”

    云羞真挑眉“真的?听口音可不像。”

    同行一天,燕小六虽然可靠却总是带着些少年的腼腆,话不多,也不见他有什么很大的面部表情,此时却微微笑起来。“小人是扬州人士,可能是从小走南走北的,口音也跑偏了吧。”

    “那你去过及州吗?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云羞真看着烛火,眸子微亮。

    燕小六摇了摇头,“没有,及州太远了。”

    “哦。”声音里藏不住的失落“那燕小哥你去过哪?”

    “青州,衢州,华州,苓州,锦州,徐州、长州。”

    。。。九州去了八州,就是没有及州呗。

    “那青州呢?青州是什么样的地方?”

    “青州,夏天不是很热,冬天也不是很冷。山很高很陡,地里种的是麦子,比人还高,树也比扬州的高。”燕小六微微抬头,眼中似有笑意“我哥哥就在青州。”

    烛花微微炸了一下。

    “你还有哥哥?那你是‘小六’,你哥哥是不是叫‘小五’啊?”少女的眼睛眨巴眨巴。

    “叫燕小四——我们兄弟七个人,还有一个妹妹,但只有我和四哥长大了。”提起这些燕小六语气淡淡的,就像是说起什么稀疏平常的事一样。

    云羞真却惭愧得很,“不说这些了——我母亲也在生我的时候死了。”

    “没事的。”像是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些,燕小六一顿,“青州的柰果很好吃,四哥给我吃过,甜甜脆脆的,比蜜还香。”

    这个转折虽然生硬却很奏效,随即便是衢州的发糕,华州的脆生果,苓州的芙蓉蜜。

    蝉在树上鸣叫,清冷的深夜,随着这些蜜糖的陪伴也慢慢甜蜜了起来。远处萤火虫三两成群,像在跳舞似的,跳到朦胧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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