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我喜欢上了林晟，但他却在我最喜欢他的时候提了分手.
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在和我开玩笑，毕竟他前一个晚上还说他那么爱我。
可他的眼神就在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开始变得极其地冷漠。
我看着他坚定的样子，也不得不相信他是认真的。
我满脸不可思议地问他为什么，可他却只是朝着我笑了一下。
那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三分嘲笑，三分轻视，四分快意。
那一刻我的心就好像被人割了一刀，我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见到过这样嘲弄的神情。那一刻，我觉得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他缓缓地拿出手机，打开录音，一段熟悉又陌生的对话传到了耳朵里。
“你喜不喜欢林晟？”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不喜欢这里的任何一个男生，尤其是林晟。”
“为什么？我觉得他挺好的呀？”
“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很丑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这一辈子都是不会看上他的。而且他总是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吉他弹得有多好，歌唱得有多好听，其实就不过是街边卖唱的表演而已，我怎么会看上他？”
不过短短一分多钟的录音对话，但却让我觉得时间就好像过了很长，很长一样。
林晟收起手机，扯着嘴角，朝着我说道：“我怎么会看上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辈子都不会看上他。”
“这话你还记得吗？”
他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着我，眼神就好像在说“没想到吧”。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在报复我。
他喜欢我是假，给我的告白也是假的，对我的好也是装的。他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喜欢上他，然后在我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的时候甩了我。
1.
林晟是风车乐队的吉他手，他们常在水城的一家音乐小酒馆驻唱，或者说他们都是因为来到水城，才组建的风车乐队。
乐队里面的主唱是一个女孩子，她叫唐箫，年龄和我差不多大，总是画着烟熏妆，看起来不是很好接触。
我因为和家里闹了矛盾，也因为暗恋的人喜欢上了别人的原因，一时心情不好就跑到了水城这家音乐酒馆做义工。
义工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她叫匡雨。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一些人，他们与我以前生活中接触的圈子完全不一样。
我们三个女孩子是住在一起的，一间卧室，三张床。
虽然设备和条件都比较好，但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又回到大学时的样子。
但她们却完全不抵我在学校里遇到的那些人。
我第一天看见匡雨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告诉我，我与她不会成为朋友，她甚至让我感到有些不舒适，或许是她那一手臂纹身的原因。
但我无可否认，她是一个长得还算好看的女孩子，皮肤很白，手长腿长，身材也很好。
至于唐箫，我一直与她不是很熟，她看起来也并不太愿意与我说话的样子。
但有一天她们俩却满心好奇地问我，喜不喜欢林晟。
我当时困惑了一下，不明白她们问我这话的目的。
我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然后还补充了道：“我不喜欢这里的任何一个男生，尤其是林晟。”
匡雨和唐潇相互看了彼此一眼，似乎都为这个答案感到很满意。
然后两人又突然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拍着手说道：“正常正常——”
“不过为什么呢？我觉得他挺好的呀。”
匡雨似乎是很好奇地问我。
我丝毫不犹豫地说：“他不是有女朋友么？”
我这句话是在提醒她们，人家林晟是有女朋友的人，而她们就在不久前还商量着怎么去撬他墙角的事。
“怎么办，我好想和林晟谈恋爱，我知道，我对会唱歌的男生完全没有抵抗力。”
“能怎么办？去追啊！”
“不过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有女朋友怎么了？去挖墙角。反正是异地，成不了的，迟早要分。”
“可是我能挖过来吗？”
“怎么不能？你都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那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我跟你讲，你要主动和他讲话，在他准备上台的时候给他准备好水，然后说……”
她们那天晚上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我不知道她们当时是出于一个怎样的心理，大半夜的，不睡觉，去讨论怎么挖别人墙角的事。
而且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在呢，就算是觉得我睡着了，可她们说话的声音可不小，我总会被她们吵醒的。
只是没想到，很快我那天说的话就被她们录下来给了林晟，可在那之前我并不知道这回事。
只是时间没过多久，我就感到有些奇怪，我总觉得林晟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我看，不论是他在台上唱歌的时候，还是没事了坐在一边聊天抽烟的时候。
一开始我没怎么在意，甚至都没有想太多。
直到一天晚上，一个抱着一束玫瑰花在酒馆里卖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唱歌，从台上下来买了一支玫瑰花，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递到我面前。
我当时一脸的懵，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送我一支玫瑰。
当天酒馆里的客人不少，大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突然起哄，欢呼，甚至是还在台上的几位乐手也一脸吃瓜地看着我们。
“你干嘛要送我花？”
我当时看着就来了这么一句，没有立马伸手接过玫瑰。
我很犹豫，不知道他在干嘛，也知道墙角的匡雨和唐箫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她们的眼神在黑暗里发着怒，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拿起桌上的酒向我砸过来。
“今天是情人节。”
林晟手里的玫瑰仍旧放在我面前，他眼神温柔地看着我说。
我的心当时咯噔了一声，就好像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心脏那样，我握紧了手。
我好像不小心心动了一下，在林晟用他那双温柔的眼睛盯着我说“今天是情人节”的时候。
我接过了他手里的玫瑰，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林晟看我接过花后开心地笑了，他真的笑得好开朗。
他转身又跑上了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抱着吉他和身边的贝斯手小天说了两句话。
他对着麦克风，眼睛看着我的方向说：“接下来一首歌的名字叫做淡季动物园，送给那个喜欢喜欢它的女孩。”
我猛然抬眼震惊地望着他，眼角在他的歌声里微微湿润。
这首歌陪伴了我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我的手机里一直在循环播放着它。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正在听的歌就是淡季动物园。
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林晟刻意的，但他确实让我在那一刻为他心动。只是我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他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而且就算他没有，应该也轮不到我去和他搭上，我们俩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的眼眶随着他的歌声越来越湿润，直到最后忍不住滑落了一滴出来。
但我急忙转身擦掉了，我不能对他心动，也不能爱上他。
我们只能是在不对的时间相遇了，对彼此产生了一丝好感的人。
我擦了擦眼睛，大胆地看着台上的林晟，我要做的就是表现得对他毫无感觉，我不喜欢他，也没有一点的心动。
2
等到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林晟的演唱时间就到了。
他从台上走下来，眼睛看着我的方向好像是要向我走来。
但匡雨叫住了他。
匡雨和唐潇，还有兰哥，他们都坐在与我相对的另一桌。
林晟扭头问匡雨：“怎么了？”
匡雨在红绿灯交错下笑里藏刀地说：“你过来一下呗。”
“你要干嘛，你直接说。”
唐潇：“现在就叫你过来一下都不行了么？肯定是有事啊。”
“你们搞得好神秘哦。”
兰哥笑着在她们中间说，然后又转头告诉林晟：“叫你过来一下又不会吃了你，你干嘛这么扭扭捏捏？”
林晟看了我两眼，像是有话要对我说，眼神也似乎在问我的意见。
我急忙撇开我的视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他走过去的背影，原来他的背影这么松弛。
一件白色的开衫衬衫，一条黑色的宽松裤子，一双简单的运动鞋。
或许本就是搞艺术的原因，他的背影都透露着两分松散与慵懒。
林晟在兰哥旁边坐了下去，我看着他在和他们讲话。
酒馆的音乐声很大，我是一点都没法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扭头看向他们，但是又都只是偷偷的。
我不敢看得太显眼，害怕被他们发现我的小心思。
但还是不小心对上了林晟突然转过来的视线。
我们短暂地四目相对，在这吵闹的，迷乱地世界里。
我赶忙转头挪开了视线，心跳在一瞬间加快了速度。
我喝了一口水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屋子里明明喷着冷气，但是我却觉得自己全身开始燥热起来。
我用手扇着凉风，给自己的脸人工降温。
因为注意力都回到了自己身上的原因，我不知道林晟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
“我有话要对你讲，可以到外面去吗？”
林晟低头望着我说。
他的眼神让我拒绝不了。我知道我不应该答应他什么，甚至不应该有别的什么想法。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走在我前面两步的距离，双手插在兜里。
他转头盯着我，夏日的海风吹拂过她的头发，他的眼睛看起来干净得如同他身后的江水。
他望着我的眼神温柔得让我沦陷，我不知道他要对我讲什么。
“南乙，喜欢我，好吗？”
一句话，七个字，字字都敲击着我的心房。
我一时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移动。
更是不知所措和震惊，我从来没想过，他会给我告白，而且还是那样的温柔。
但我当时或许还是不太相信这个事，也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回他的原因。
我的脑海里冒出他和匡雨他们说话的画面，我顿时玩笑地和他说：“你和匡雨他们在玩什么游戏吗？大冒险？”
其实我是极其认真的在问他的。
他顿了一下，眼神里的光似乎没有前一秒钟闪亮了。
说：“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和他们玩游戏呢？我是认真的，我对你说的话，除了你，和谁都没有关系。”
纵使他的话很让人心动，但我也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我直接问他：“可是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还在这里到处撩别的女生？”
没想到他听到后并不是马上否定，也没有肯定我说的话。
而且看着我笑。
“你笑什么？”我问他。
“我以为你从来就没有注意过我，更别说还知道我是否有女朋友这件事。”
“但你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不然也不会不知道，我已经分手很久了。”
啊——他分手了。
我在听见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居然莫名有些高兴。
但很快我又想起了一件事，他的分手或许是匡雨和唐潇她们插手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我哦了一声，心里并没有很高兴，虽然知道他喜欢我，甚至是我也对他有好感。
但是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喜欢他，更不确定他的喜欢是一时的新鲜还是好奇。
3
因为这件事，匡雨和唐箫不再和我说一句话。虽然是住在一起的人，但与她们并不当我存在。
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半夜才回房间，回到房间后两个人又大声说话，一直说到凌晨三四点她们困了为止；
我晾在外屋的衣物当作是垃圾布料，给我扯下来扔在地上；
我房间里的鞋子也当作是玩物，开不开心，路过时都要踢它一脚；
晚上我因为在二店加了班，回去晚一点的时候，她们却又早早回屋锁了门。
还有太多太多……我都不愿一一记起来。
因为被关在外面，电话信息敲门也没有人愿意回应我时，我就在一楼的小酒馆待了整整一夜。
可这样的事不止一次两次，第三次被她们关在屋外的时候，我想要破门而入，可是我不想给老板南哥惹麻烦。
我就只是看了一眼后就又转身回到了小酒馆。
酒馆里的环境其实更适合睡觉，紧凑的空间，沙发有几十张，还有昏昏沉沉的设计风格。
我坐在往日过夜的那张沙发上，靠着后背，想着其实我完全可以离开的。
只是又顾虑在来之前和酒馆的越哥说好了要在这里待上五个月，而现在时间才过去一个多月一点。
可我实在是忍受不住宿舍里的人了，我与她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只是我又不知道要去哪里，家我是暂时回不去的，他们会让窒息。可工作的话，我什么也不会，虽然读了一个大学，但是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学到。
想起自己从进入大学开始，好像就没有做成功过一件事。成绩在学校不突出，也没有参加什么校外活动，考研失败了，喜欢了很久的人爱上了别的女孩，自己喜欢的工作面试也不成功，就连自己爱好的事也看不见一点希望。
我这失败的二十多岁……
我靠在沙发上黯然伤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失望透顶。
困意逐渐袭来时，右手边推门的动静突然吓得我心脏漏了半拍。
我捂着胸口叫了一声，那个推门进来得人也被我吓得跳了起来。
是林晟。
“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看清是我后连忙问道。
我支支吾吾不愿告诉他事情得真相，就说我睡不着。
我看了他一眼，“那你呢，你这么晚了，回来干嘛？”
我看见他走到他平时唱歌的那个位置，拿起一个火机，说：“我把我打火机忘在这里了。”
我想一个打火机而已，有必要还专门回来拿么？而且就算是放在店里，也不会有人拿的。
“就只是回来拿个打火机啊？”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视线又刻意移开，拿着火机准备离开。
但他又伸回跨出去的一条腿，扭头问我：“你这几天怎么一直待在二店那边？”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让人心痛，没有原因地。
“因为我更喜欢那边，喜欢那边人少，喜欢用石子铺成的小院，还有院前的树。”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什么，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第二天晚上我再过去二店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台上抱着吉他唱歌。店长告诉我，他一早就申请到二店驻唱了。
其实我到二店的极大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我不想和他产生更深的交集，也不看见对匡雨和唐箫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你为什么到这边来唱歌了？”
在他休息的时候我问他。
他抬头望了一眼星空，又低头踢了踢小院里的石子。
说：“因为我也喜欢这边。”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他过来二店的原因极大可能是因为我。
可他却又说：“不过我每天只在这边唱两个小时，后面的时间还是会在一店。”
“那前面两个小时现在就是朱雀过去那边吗？”
他摇摇头，“朱雀请假了，所以就只能是我了。”
“啊——”
他看了一眼时间，说时间快到了，他得马上过去一店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回过一个头，只是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说了一句拜拜，然后就像一缕青烟一样越过了我的身边。
我有些看不懂他的行为，也不知道到底对我是放弃了，还是在继续喜欢着？他很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心。
因为表现在被锁在外面的原因，我在酒馆没人后就比平时提早了一点回去，一走到一店大门口就看见林晟和匡雨他们坐在一起嬉笑着聊天，他们俩还是挨着坐在一条长椅上的。
“南乙回来啦，你要加入我们一起喝酒吗？”
兰哥第一个发现我。
大家一齐都把头转向了我，包括林晟。
我看着他的时候，有一丝想要过去的念头。但还是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绝了。
“装什么装呀？”
唐箫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背坐着我说。
匡雨：“你说谁装啊？”
唐箫：“我说你呀。”
匡雨：“我装我快乐，怎么啦？至少我能大口大口地喝酒，有的人才是装呢，你怎么不说他们？”
唐箫：“我又没有说你，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
我没有搭理他们，觉得他们幼稚又无聊，就像一堆垃圾被倒在了一堆一样。
林晟从我出现在进屋到楼上，他都没有搭理我一下，连看都还只是一开始那无所谓的一眼。
我觉得他们这一批人玩得太花了，尤其是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正是因为这样，更是促使了我要离开的决心。
我上楼后就收到了妈妈发给我的微信，她问我还要在外面玩多久，说玩够了就可以回去继续准备司法考试了。
爸爸妈妈都知道我因为心情不好，逃出去玩了，可是他们却没有想过我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们一个劲地希望我能考政考法，可是我却一点也喜欢不起来，甚至不觉得那是我在为我自己做的事，是为他们。
我想了很多话，但最终还是只回四个字：我想跳舞。
我收到回复肯定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他们觉得我又不是专业舞蹈学者，干嘛一直在跟没有实际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
他们觉得我跳舞只是在浪费他们给我铺的路，浪费给我打拼的资源，反正就是对于我们那样的家庭来说就是没有多大的用处。
可我只是喜欢跳舞，想要跳舞而已。
他们说生在一个普通平凡，甚至是穷人家的孩子不配拥有自己的梦想和理想，他们只需要找份工作，保证吃饭就好。
可有时候生在有钱人的家庭里，也不一定会有自己的梦想和理想，她被生来的任务就是做一个傀儡，没有自己思想的理想玩偶。
想到这里，我又打消了回家去的念头，只有先待在水城，然后再慢慢地找一个空余时间多的兼职。
虽然我不是专业学舞蹈的，但是我学舞蹈已经超过十年的时间，我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接触现代舞，至少也不会太差。
所以我运气也没有太背，很快我就在水城找到了一家教成人现代舞的机构，他们看了我两场的舞蹈面试后决定录用了我，但是他们能开的工资并不高，每个月只有三千五，而且还没有住房补贴。
三千五还不够我去交押一付三的房租，我就只好又打消了离开音乐小酒馆的打算，想着至少得把四个月的房租攒够了才行。
这样，我就开始过上了白天在舞蹈机构上舞蹈课，晚上回酒馆以工换食宿的生活。
4
我与酒馆里的人虽然已经相处了两个月，但我和他们坐下来说的话并不多。包括林晟，他对我更是冷漠了许多。
我从他们聊天中无意间听到他和匡雨好像在一起了，是匡雨追的他。
我并没有多么意外，只是，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我看着他们在一旁有说有笑，一起讨论歌曲，一起讨论乐理，他甚至还教她吉他。
我不知道林晟知不知道我在看他们，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抬起头朝我这边看一眼的想法。
看着他们那样子，心里正难过，想要跑开时，终于又来了几位客人。
他们是三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个一看就是经常进健身房的那一种，胸肌和肱二头肌明显。
我主动过去招呼他们，他们点了一打1961的酒，还有一些水果小吃。
我给他们上酒的时候那位肌肉男和我聊起了天，问我哪里人，还问我是不是跳舞的。
我本来无心搭理他，但是一听他说到舞蹈，我以为他也会。
于是就问他：“你也懂跳舞？”
他笑着摆摆手：“我不会。但是我能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会跳舞的人，你的气质和身材太明显了。”
我困惑，“有这么明显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然后他又问我是学什么舞的，现在在哪里跳。
我告诉他我是学现代舞的。
“现代舞啊！”
他突然加大的语调吓了我一跳。不仅如此，他还引来了林晟和唐箫他们的关注。
“我知道这个舞，挺难的吧？”
他说着就上下打量着我，还边点着头说：“真不错。”
“诶，那有机会能请你跳舞吗？”
“啊？”我大为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急忙说：“我不在除了舞房和舞台之外的地方跳舞。”
“可是哪里不是舞台？人生处处是舞台，只要你……”
我不想再听他讲下去，我觉得我不会喜欢，于是就找借口离开，赶快到吧台去了。
刚开始几分钟以为这个事就此算了，但没想到没几分钟之后，一个抱着玫瑰花的姐姐递给了我一支花，说是外面那桌的一个先生送我的。
她指的那个人正是拉着我说舞蹈的那位肌肉男。
我接过花，礼貌地朝着卖花的姐姐道了一声谢谢。但我转身就把把花扔到了水池里了。
可刚扔下去，枝干还没来得及挨池子我就又立马伸手捡了起来，那位肌肉男端着两杯酒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我看着他那样子，就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碰一杯吧？”
肌肉男果然递给我一杯酒。
我婉拒，说我平时不喝酒。
他不相信，“怎么可能呢？你都到这儿工作了，怎么可能不喝酒？”
“可是我就是那个不喝酒的人啊！”
肌肉男见我并不给他面子，他尴尬地笑着收回了手。
说：“那我可以请你为我跳一支舞吗？我非常欣赏你。”
我没忍住笑，说：“你不过就是刚认识我而已，或者说根本算不上认识，你哪里来的欣赏我？”
“我欣赏你的气质和长相啊！这也算是欣赏吧？只要是让人觉得愉悦的，都可以被欣赏。”
他这话倒是没有让人多反感，但是舞，我是不可能跳的。
“这里没有地方让我施展。”我回他。
“没事，你看，外面江海边不是有一块这么大的空地么？那就是专属于你的舞台。”
我觉得他喝醉了。
“可是现在还是我的工作时间，恐怕我不能去跳。”
“没事，我和你们老板是朋友，我只要和他打一声招呼，他就不能不让你跳。”
“可是我不想跳。你能不要强迫我吗？还有就是我并没有答应你我要跳舞，我也没有义务给你跳，而且这也不是我工作中的内容。你可以走了。”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我的火气就冒了上来。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无缘无故的强迫，还有权力关系。
“你今天就必须跳！你刚刚都收了我的花了。”
我当时一整个震惊在了原地，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我把那只玫瑰花拿出来摔给了他，说：“我从垃圾池里捡出来的。”
“嘿？你这小姑人嘛看起来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呢。”
他看了我一眼，把另一杯酒放在我面前，“不跳舞可以，那就把这杯酒喝了。反正你今天这两样，必须选一个。”
“拿开，我都不选。”
“不选是吧？那我就帮你选吧。”
说着他就又拿起那杯酒想灌我，我火气突然达到了顶峰，一反手就打倒了酒杯。
酒杯碎在了地上，兰哥和林晟他们这才发现我这边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急忙拥了过来。
“怎么回事？”
兰哥第一个问道。
我不想说话，以为知道肌肉男是他的朋友，说了也没用。
“兰哥，你们这位工作人员呐，太不会做生意了，我就是想请她喝杯酒而已，你说她不想喝酒不喝嘛，干嘛非要打翻我手里递过去的酒呢？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就砸我脚背上了。”
兰哥听后就立马质问我：“南乙你怎么回事？你说你不喝就不喝嘛，干嘛要打翻客人递过来的酒呢，是不是？我们是干服务行业的，就要做到礼貌，合理地去解决客人的问题。你别说这客人请你喝酒就不是工作了，这可是一门学问的。”
说完后又连忙转身和他的朋友道歉，说：“我们这位工作人员是个新人，她刚出社会，还什么都不懂，小李你就不给一个小姑娘计较了呗。大不了我再送你一打酒，我陪你喝，你看怎么样？”
“你陪我喝啊？”
“啊。”
“再叫上你店里另外两位美女呗。”
他指的是唐箫和匡雨。
“没问题。”
兰哥朝匡雨唐箫她们招手，叫她们在上一打最贵的那一种啤酒。
“什么烂文化？”
他们一群人走后我嘀咕了一句。
“既然知道是烂文化，那你一开始就应该不要和他们搭话。”
我闻声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林晟还在我身后。
我不想理他，一个是因为肌肉男的事，心里不开心，一个是因为不高兴他。
“你还要假装看不见我到什么时候？”
他继续在背后问我。
我感到好奇，转过身问他：“什么叫我假装看不见你？”
我想假装看不见的人不应该是他吗，怎么还先控诉起我来了？
“你从我跟你说我喜欢你，你就不再理我了。我现在不再喜欢你了，你总该理我了吧。”
我惊了一下，他们的喜欢果真都这么随便的吗？
“我理你干嘛呢？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干嘛要做一些浪费时间的社交？”
他看着我，叫了我一声：“南乙。”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漠呢？也完全不在意别人对你的心意，你难道就没有心吗？”
我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我当然有心，只是从来都没有人在意而已。
他见我久久不说话，或许是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重了的原因，突然眼神柔和一些地问我：“刚刚那人有伤到你吗？”
我摇摇头表示我没事。
“我求你和我说句话好吗？”
我看着他的举动，眼神，都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他都说了不再喜欢我了，却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他急得手往吧台上打了一拳，红着眼睛，颤着声音问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还是说你就是看不起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后面一句话，我从来没有轻易瞧不起任何人。
我看着他的样子，第一次认真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林晟。”
他听见我叫他名字的那一刻，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或许是期待吧。
“请你不要轻易来招惹我，也不要再轻易说喜欢我了，我不像你们一样，玩得那样开，心也更没有你们那样开敞。我很害怕有人突然来关心我，也很怕有人突然的爱，我怕我承受不起，更怕受伤。”
“所以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没必要专门和我讲话，因为我并不是很喜欢和人交流。”
因为交流就要付出真心，可是我付出了，对方不一定。但我更多的是想要熄掉对林晟燃起的那一点火苗。
5
我每次到舞房去上课或者是下课回去的时候，都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可是我每次转过头去时，都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直到一天我从舞蹈机构下课，下梯子不小心摔了，林箫第一时间赶到我身边时，我大概是破案了。
他在夏日的烈阳下，背着吉他也背着我走在种满了梧桐树的林荫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他背上问他。
“我在你上课的旁边叫上上课。”
“教吉他啊？”
我的口吻或许有些不太礼貌。
“教钢琴。”
“你还会弹钢琴啊？”
“不然呢，我还会跳舞呢？”
“真的吗？”
我激动得差点从他背上掉下来。
“别动！假的。”
“……”
我想起刚刚一脚踩空摔倒时，他满脸担心地跑到我身边。一边着急地询问我伤到了哪里，一边又急忙翻开我的脚，腿，还有手臂。
我的心在那一刻一点也没有害怕，而且觉得就像这夏日傍晚时的落日余晖那样，让人安心又感动得湿了眼眶。
他把我背到了医院，医生给我检查了一下，身体上没啥事，就是脚踝有点扭伤，上点药，休息两天就好。
然后他又把我背回了住的地方。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他，为什么我们不打车，或者是坐公交。
他把我背回去时，匡雨和唐箫她们正坐在小酒馆里聊着天。
唐箫抬头示意了一下匡雨，让她转头。
匡雨转头看见了林晟正背着我，她的眼睛里瞬间就充满了一股杀气，这是我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一个人的眼睛原来真的可以恐怖到要喷出黑气的样子。
她立马问道：“哟，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还背着她呀？林晟。”
“她脚受伤了。”
林晟的声音并没有多少想要细说的想法，我倒是很奇怪他怎么突然又对她这么冷漠了。
我看见匡雨眼珠子都气大了，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说：“你这是干嘛了呀，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不会又是谁让你跳舞，你不想跳，给弄得吧？”
林晟找了一张沙发把我放了下来，问匡雨：“你不觉得你话有点多么？”
匡雨：“我……”
她向唐箫求助。
唐箫：“好啦，人家都嫌你话多了，你还说什么呀。我们要装。”
林晟看着她们：“我看你们俩真的是有病。”
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却带着十分的玩笑，他并没有发现她们说的话是专门针对我的。
“要不你今天就休息吧。”
他蹲在我面前，仰着头跟我说。
我也并不想上班，就点头答应了他。
“不过你最近不用去二店了吗？”
我才想起他已经几天没有过去了。
“朱雀提前回来了，所以就不需要我了。”
我对他笑笑。
从我没有再去二店的第二天，他也就没有再过去了。
晚上兰哥也让我坐在旁边休息，但是还是抵不过有几人想要请我加入他们的酒局。
我还是照常拒绝，但对方又说：“我可是你们老板的朋友，而且还不止是朋友，也是你们音乐酒馆的投资人之人，所以你说你要不要陪我喝啊。”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没有莽撞，也没有摆脸色，而且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不是不陪你们喝，而且我不能喝呀。”
“啊呀，年轻人，你有什么不能喝的？年纪轻轻的，正是吃喝玩乐的时候。来，我先敬你一杯。
”
说着就往我的手里塞了一杯酒，“杯都碰上了，你总不能不给我一个面子吧？”
我知道这人不好惹，从他那身行头来看就应该又是哪个老板董事的好大儿。
我也不是不能喝酒，只是不想和他们喝而已。
就当我准备破了例，闷头干一回的时候，林晟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把酒夺了过去，仰头一饮而尽。
我盯着他仰起头来的侧脸，轮廓分明，那一刻我心动不已。
“她不喝酒，就由我替她喝了吧。”
林晟把酒杯翻过来，对着那位公子哥说。
我缓缓退到旁边，看着林晟一杯接着一杯和他们喝酒的侧脸和身影，我捂着胸口，不过半天时间而已，我的心却为他加速了五次。
我站在角落里，轻轻地说道：“林晟，我喜欢上你了。”
6
林晟喝醉酒了，大晚上的用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给我说他摔到旁边的江河里去了。
我也没有管打给我电话里的人是谁，急忙从床上起来后套了一件外套就往外奔，甚至都忘了脚上的痛。
等我跑过去时，发现他人好好地站在下水去的梯子上，离水还有□□步的台阶呢。
我想转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叫住了我。
“南乙。”
他走过来抱住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可我找不到能让你出来的理由了。”
他手握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的脸说。
“可是你找我出来干嘛呢？”
“就想看你会不会关心我。”
“可是你知道我当时被你吓到了吗？而且我脚上还有伤。”
他一下就红了眼睛，眼眶里也布满了眼泪，我又被他这样子吓到了。
“你怎么了？”
他不说话，又一次把我抱进了怀里。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埋在我的脖颈里，闷闷沉沉的。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又疯狂地跳动着，全身的动脉血也好像因为那句话被刺激了一样，全身上下地窜。
“你不是说你不再喜欢我了吗？怎么——”
林晟的手突然托住我的头，吻住了我的嘴。
我的话被他打断了，脑子也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瘫软地靠在他的怀里，由他带领着我找到光的方向。
“我那只是一时生气骗你的话，你都信吗？”
他抱着我，看着我躲闪的眼睛问。
我支支吾吾，“我……我，这是自己说的。”
他低头吻我的眼睛，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不要躲开我，看着我，好吗？我要你记住，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我并不是一时的玩心。至于之前说我有女朋友的事，也只是我对外编的一个谎言而已。可当看见你之后，我觉得我没必要再假装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了，我希望你成为我身边的那个人。”
“你骗人的？”
我惊讶地问他。
“嗯。”
“你为什么要骗人说你有女朋友这种事？”
他想了一会，眯着眼说：“或许是长得太帅的原因吧？”
“切，你少自恋了。你以为你长得帅就会有人要喜欢你，要做你女朋友啊？”
“难道不会吗？”
他还问得一本正经。
“我觉得不会。”我摇摇头。
“那你呢，只要你是我女朋友了，就不会再有人是我女朋友了。”
他跑到我面前，握着我的双臂说。
我惊呼：“原来你们都这么开放，玩得这么花的啊？都亲嘴了，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你女朋友？”
说着我就揪着他衣领问他：“你是不是经常就不清不楚地亲人家女孩？”
他立马举起手，说：“我发誓，如果我林晟在亲你之前亲过别的女孩子，我就改天不得好死！”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呸呸呸！没有这回事，你没有说过这句话哈！”
我赶紧抓了一把，把他刚刚说的话都扔到江里去。
我刚抓完就看他有些痛苦地扶着头摇晃了两下。
“怎么了？”
我连忙问他。
他放开头，笑着说：“没事，可能是江边风比较大的原因吧，头有点痛。”
“看吧，我叫你不要乱说话！报应就这么快吧。”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呀？”
“但你哪天还是要去检查一下。”
“嗯。”
“答应我一定要去。”
“好。”
他又准备发誓，我及时阻止了他。
不过我倒是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我撇着笑着问他：“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从来没有亲吻过啊？”
他一听这话，觉得不太对劲。
立马追着我问：“难道你和别的男人亲过啦？”
我故意让他急，不回答他。
“几个？”
“什么几个？”
“有几个人亲过你？”
他的表情就好像马上就要哭了出来，一脸的憋屈和难过。
我问他：“难道有过几个男人亲过我，你就要嫌弃我了吗？”
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眶里装满了泪水，看起来伤心极了。
“以后不要再爱上别的男人了。”
我立马冲过去抱住了他，埋在他的怀里，告诉他：“放心吧，我是一个很难轻易就喜欢上一个人的人。”
从我儿时开始听到喜欢这个词开始，除了我的家人以外，我喜欢上的人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两个，林晟是第二个。
7
“你和林晟在一起了？”
第二天匡雨就堵在我面前问我。
“嗯。”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的吗？你可真他妈的虚伪啊！”
“那个时候他有女朋友，我确实不喜欢他。”
“这跟他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你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嘛要这么绿茶呢？”
“嗯，我之前不喜欢他，就说不喜欢。我现在喜欢他，我是说了我喜欢他啊！”
“哈！我都怀疑是不是你让他和他女朋友分手的了。这么心机婊的一个女人。”
我听到她这句话，就想起她之前和唐箫两个人大半夜地商量着要撬林晟墙角的事。我忍着笑，回她：“是是是，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根本不在意你这个说的话的。”
“你还真是不要脸啊，你这个小三，心机婊。”
或许是已经麻木了，又或者是因为有林晟作为支撑的原因，我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做到完全不在意匡雨和唐箫她们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因为我知道，她们说的不过都是一堆垃圾。
酒馆里的人都知道我和林晟在一起了，还有我舞蹈机构的几位老师和他音乐机构的几位老师，几乎好像整条街都知道了一样。
我们两个走到哪里都要牵着对方的手，到哪里都要黏在一起。我们之间根本就有无限说不完的话，也总能发现无限有趣的，好玩好看的东西。
我们还一起合作了创作，他弹吉他，弹钢琴，我就在旁边跳舞。我们就那样握着彼此的手走过了烈阳的夏日，萧瑟的秋日，迎来了凛冽的寒冬。
但都因为有林晟的存在，我的那个夏日不再只是燥热，秋天也不再是萧瑟，冬天也不再那么凛冽。
但寒冬的凛冽我原本以为我不会再感受了，我错了……
正值腊梅寒冬之时，林晟原本答应我要陪我到江边跨年，陪我看烟火的。
可是他却提前把烟火给我放了，在距离新年的到来还有不到一周的时候，他向我提了分手。
他把一条录音放在我的面前，每一句每一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和匡雨唐箫她们刚认识那会的对话。
林晟收起手机，扯着嘴角，朝着我说道：“我怎么会看上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辈子都不会看上他。”
“这话你还记得吗？”
他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着我，眼神就好像在说“没想到吧”。
“南乙，我们分手吧。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你，就更别说爱了，我接近你也只不过是因为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我就是单纯地想要报复你，想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在外混，话不能乱说。”
我听得呼吸困难，上气接不上下气，连哭都感到困难，可我的心里快要难受地死掉，整颗心脏都被堵住了一样，一句话说不上来。
“话我已经给你讲明白了，你要是还想继续呆在这里的话，就随便你吧，反正我可以当作看不见你，也会忘记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但我觉得你还是离开最好，毕竟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走的时候不用告诉我。”
他决绝地离开的背影比那寒冬里江边结的冰还要冰冷刺骨，他留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小酒馆的大门外。
我脑子里一直在捋着他对我说的话，我好大半天都捋不过来他讲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说他要和我分手。
我的心跳和大脑随着寒冬的凝固也突然变得迟钝了起来。
到酒馆里又热闹了起来，江河两边的红灯笼都又点亮了，人们都又陆陆续续走来走过，小酒馆里又传出了熟悉的音乐，一会儿是唐箫的歌声，一会儿是林晟的歌声，还有他们的欢声笑语，没有一个人朝我走来问一句话。
“林晟，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我逃走了，我不想听见那个答案，我知道了，他们一直都在耍我，他们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的笑话，所有人都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我的表演。
我逃到舞蹈室把门焊得死死的，生怕有任何一个人的进来。
8
我开始收拾我的行李，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和一双一双的鞋子，从夏季到秋季，再到冬天的。
我看着它们，几乎每一件裙子，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子都带有林晟的记忆。
我立马推倒了它们，我什么也不想要了，只想赶快订一张机票飞回家里去。
我赶在了跨年夜的前一天订了回家的机票，我并不打算告诉水城的任何人，我要走的消息，他们应该也知道。
我告诉自己，我再也，再也不会回水城了。
可因为遇到大暴雪的原因，我的机票被迫改到了新年的第一天，那就是说明我的新一年被迫要在水城开始。
我想尽各种办法，购买高铁，火车票也好，但是都买不到。
我不知道林晟是怎么知道我跨年夜还留在水城的原因，他在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发消息给我，说想要见我一面，就在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江水沙滩上。
我答应了，而且是毫不犹豫的。因为我真的不相信他真的一点也不爱我，更不相信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样的话。
我想着这一次见面，他或许是要和我说明白了吧？也有可能是重新在一起呢？我确定他对我的感情，是发自他最深的内心里的。
可我运气不好，在去找他的路上遇到了两个酒鬼，他们身上臭熏熏的，满身的酒味。
“这位小姐姐，你去哪里啊？”
“是去找你男朋友吗？还是回家啊？”
“你一个怕不怕呀？这么冷的天气需要我们给你暖和暖和吗？”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就开始拉裤子拉链，像两个魔鬼那样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哭了起来，一边与他们拼搏着一边哭着大喊着救命。
可是没有用，几乎整个水城的人都跑到江边去了，大家都在那里欢歌乐舞，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呼救。
他们一个人死死定住了我的双手，一个人用双腿压住了我的双腿，他们开始解开我的衣服，撕掉我的裤子。
就算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再也挣脱不掉他们，我的身体被捆绑在雪地里。
我觉得我这一生就此完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群疯子！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不准碰她！”
我在海底的深渊地听见了林晟的声音，他的声音打破了我整个被冰封着的海平面。
他们终于放开了我，我哭着喊着林晟，他终于跑过来抱住了我。
我的身体里又感受到了林晟的温度，我颤抖着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林晟紧紧抱住我，嘴里不停地在我耳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边的，我错了……”
可话还没说完，不知道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从哪里拿出了一把长尖刀。在我看见他握着刀就朝着我们的方向奔了过来的时候，林晟已经抱住我，趴在我身上替我挡了下去。
我只听到一声“扑哧”的声音，我的身上就瞬间沾满了血。
“血——”
“救命啊——有没有人呐——这里要出人命了——救命啊！”
我不知道那两人去了哪里，我只知道林晟躺在我的怀里，他的脖子一直不停地在流着血，他翻身艰难地看着我，手颤抖想要抚摸我的脸颊，他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对我说：“南乙，对不起，我爱你——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声的炮火声，人们在我们墙的另一面欢呼着新一年的到来，烟花五颜六色地散落在我们的头顶上空，林晟在我的怀里慢慢冷却——
9
我的父母很快就赶到了水城，爸爸带着省里的调查人员来到了现场，那位杀死林晟的男人被判了死刑，他的同伙以□□未遂罪以及杀人帮凶罪被判了三十年。
还有一个人也进去了，匡雨。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操作指使的。
林晟是水城人，在他的葬礼过后父母就立马接我回家了。
在我离开林晟家里的时候，赶往机场的时候，兰哥给了我一个信封，告诉我一定要等到家了之后再拆开。
我答应了他。
我最可爱的南乙：
南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吧。说真的，当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手都是颤抖的。但是没有办法，这个事我还是没能阻止它的发生。
我恐怕是不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了，因为我生病了，脑子里长了一个恶性的肿瘤。但是你不要害怕啊，它不会伤害到你的。
还记得咱们第一天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头痛了一次，你叫我一定要去医院检查来着，可是我因为后面不痛了就给忘了，所以就一直没有在意。直到最近又频繁痛时，我才终于去了医院，可这一去，就几乎是夺走了我的一切。
我当时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你的话一定要去医院检查，如果那个时候去的话，说不定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机会。
我很舍不得你，南乙。或者说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我觉得老天爷在给我开玩笑，或者是在玩我，他故意让我遇见你，然后爱上你，让你来到我身边，但是他又要很快地让我们分离开……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知道这是一句极其残酷的话，我也是写了好久才写出这几个字。
因为太爱你的原因，南乙，我不忍心让你看见我疲惫不堪的样子，更不希望你经历一场人命不胜天的无奈，我不希望你痛苦得太久。
所以我必须要和你分手，要尽可能地用你恨我的方式分手，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快一点地去喜欢上另一个人，我希望他能让你忘记我。
但你也不要真的很快，很快就爱上另一个人，也不要像坐火箭一样的速度就把我忘了。
这是我的自私……
南乙，那条录音的事希望你不要太在意，我是搞音乐的，难道我还分辨不出音频的真假么？但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不要认为我会在意。我根本不会在意的，就算这条录音是真的又怎样，反正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的爱着我的就行了。
最后，我希望你永远能快乐。林晟永永远远爱你，用一生一世。
我来世一定会护你一生。
来，击掌，就这样约定了哈……
——永远爱着南乙的林晟
烟花和大雪一同落在我的眼前，不论这个世界再怎么吵闹，我还是听见了落雪的声音，那是一种哭泣的声音。
我的怀里，永存着林晟的余温。
我说过，我很难再轻易爱上一个人。
抱过林晟浸满鲜血的身体，我永远，永远再也抹去不掉他的余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