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没等到塞西莉亚的回应,查尔斯只能自顾自地进入到房间里把需要转交到她手里的箱子拿出来,出来的时候看到塞西莉亚·奥斯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可爱姿态——棕色的小脑袋低垂着,对着地面,头发散落到了两边,遮住她小半张脸,但从坐着轮椅的查尔斯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紧锁着的眉头。

    看到他拿着箱子出来,塞西莉亚的表情就像解冻一般地舒展开来,甚至挂上了淡淡的笑意,她从查尔斯手上接过箱子,手臂一沉,比想象的要重一些。

    “谢谢您,教授,晚安。”

    “晚安,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提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侧身转开门锁的时候,眼角余光很意外地看见查尔斯还在门外,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与平时得体笑容不同的,虚假得过了头了的笑容,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对方悄悄低下头笑了一声,随即也转着轮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卧室,塞西莉亚先用发带把碍事的头发束在一起,又把碎发拨到耳朵后,然后才打开奥斯汀先生带给她的箱子。

    里面有应季的裙子和其它衣物,都是现在纽约流行但又漂亮精致的款式,想来是热衷时尚的凡妮莎·奥斯汀夫人的意思,还有一个火漆密封的信封,塞西莉亚一点点地拆开。

    亲爱的塞西莉亚·奥斯汀:

    我们很抱歉没有时间亲自与你见面,希望你在新学校过得愉快,如果你万圣节想回家的话,提前和我们说一声。

    落款是亚历山大·奥斯汀和凡妮莎·奥斯汀。

    把信再次装进信封,密封好,塞西莉亚把它夹到一本新的书里,但在片刻思考后把它拿出来放到了一节抽屉里,又把衣服一件件地挂进衣橱。收拾完这一切,初秋的凉风已经闯进了这间原本温暖舒适的房间,感受到瑟瑟的凉意,塞西莉亚走到窗边。

    白天从这里望去能看到西彻斯特,准确来说是泽维尔庄园大片大片的旷野和高大葱茏的乔木。而在黑夜里望去,白天里能看到的所有的景色便都被墨色吞噬了。

    她的手没有触碰到窗沿,窗户自己啪的一声关上了。

    把所有冲她叫嚣着的、张牙舞爪的黑夜都锁在窗外。

    塞西莉亚又坐下来看了看自己的书架,才发现下午玛格丽特借走的是和她同姓的英国女作家简·奥斯汀的小说《傲慢与偏见》。

    她记得那是个不错的故事。

    第二天有查尔斯的文学课,塞西莉亚的课表上写着。不过当她跟昨天几乎一样的时间点走进教室,看见坐的满满当当的教室的时候,忍不住挑了挑眉。

    玛格丽特热情地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坐过来。

    “泽维尔教授的课总是这样,习惯就好,等下上课一定要认真听,他绝对比汉克先生难糊弄多了。”等塞西莉亚在玛格丽特身边坐下,后者严肃地对前者说。

    塞西莉亚看着满教室的同学,认为玛格丽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文学课的教室布局和化学课不同,学生的桌子围绕着教室中间摆放,中间的空位很明显是为上这节课的教师留着的。塞西莉亚和身边的玛格丽特闲聊了几句,就看到查尔斯推着轮椅进了教室,腿上放着几本这节课上会用到的书。

    塞西莉亚照着查尔斯所说的翻到课本的那一页,那是一首不长的诗歌。

    “我旅行的时间很长,旅途也是很长的。”

    泰戈尔,那个来自印度的诗人。

    查尔斯抑扬顿挫地将这首诗念了一遍,又简单讲述了作者的生平。他讲课时会毫不吝啬地将目光洒在每个学生的身上,很少看向书本,似乎已经记住了所有内容。当被那种睿智而温和的目光注视着时,你总是会觉得上他的课开小差似乎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而他好听的英语发音和温润的嗓音也会时刻将你从其他缤乱的思绪中拉回到课堂上来。

    “我的眼睛向空阔处四望,最后才合上眼说:‘原来你在这里!’ ”

    教室里数十双的眼睛的视线都集中在查尔斯一个人身上,也许是对年轻博学的教授的仰慕和钦佩,也许是对他授课时所散发的魅力的着迷。塞西莉亚用一种恰到好处的,不会与周围同学格格不入的眼神关注着查尔斯的一举一动。

    他邀请了几位塞西莉亚叫不上名字的同学读了一遍这首小诗,对他们的表现表示赞扬后,留下了本节课的课后作业。

    “我期待在周末之前收到大家对这首诗的理解,期待大家的成果,下课。”

    很快就有学生以极快的速度上前问查尔斯问题,塞西莉亚抬头看了一眼就收拾东西走了出去,玛格丽特提前向她表示很遗憾下节课和她不一样,只能先行去她的教室占位置了。

    刚刚跨出教室的门,塞西莉亚就听见了查尔斯的声音。

    “今天下午我依旧在昨天的地方等你,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下意识的回头,却看见查尔斯仍然在和那个男生交谈,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查尔斯的能力。

    “我想我不是很喜欢被人扒开脑子看里面有什么,教授。”塞西莉亚低声说。

    “哦不会的,我会控制我的能力,放心,塞西莉亚。”

    这不也是在看她的脑子吗。

    抿紧了嘴唇,塞西莉亚走远了。

    接下来上的课很平常,和塞西莉亚从前在纽约读的女子高中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很意外的是,玛格丽特口中“骄傲得像一只金孔雀”的安娜·阿什琳主动和塞西莉亚搭话了。

    “我很好奇你在埃里森那里是什么颜色。”金发的姑娘自我介绍后突然这样问。

    什么颜色?真是新奇的说法。

    “我也不是很清楚,玛戈并没有告诉我。”她礼貌友好的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

    安娜·阿什琳姿态优雅地将自己的一头金灿灿的头发拨弄到身后,“我猜不是绿色就是紫色。”安娜从第一眼看到塞西莉亚和玛格丽特交谈就不喜欢这个新来的姑娘,在她和奇怪的玛格丽特相识一天后就像认识了十年一样以后就更不喜欢了,尽管这个新来的姑娘长得相当对自己的审美。

    安娜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和她感觉到这个姑娘从来没做过什么美梦有关。

    不过她没空也没心情像一些愚蠢的女高中生一样,看到一个不顺眼的姑娘就对人家吹鼻子瞪眼。

    那样太拉低自己的身份了。

    抛下“我猜不是绿色就是紫色”这句话后安娜就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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