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初五一过,许盼失落和老太太告别,祖孙两人都舍不得,磨蹭了一上午才分开。

    年后的工作比年前还多。

    梁随开工晚,在家又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倒是许盼整天早出晚归的。

    但每晚回家,他都会提前煮一小锅热汤备着,喝下去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散了。

    从临海别墅回来之后,许盼就觉得梁随有点奇怪,过年那两天看他脸色格外不好,她以为是他跟两个男人挤一张床没睡好。

    但回来之后一直都是怏怏不乐的。

    晚上回家时,许盼手里多提了一个小纸袋,梁随刚盛好汤从厨房出来,视线一抬,就见许盼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扯出一个笑容:“今天有什么开心事吗?”

    许盼放下包,提着袋子坐到餐桌边,先端起热汤喝了一口,享受地摇了摇头。

    随即才回复道:“美术馆被提名“十佳公共文化空间奖”了,当然开心。”

    梁随放下擦手的毛巾,笑奉一句恭喜。

    “这是什么?”

    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目光锁在她拿来的纸袋上。

    “哦!”许盼放下手里的汤碗,像是刚想起来,“这个是送给你的。”

    柔性灯光下,男人支着下巴,饶有兴致道:“送给我的?”

    “对呀。”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礼物从里面拿出来,“我看你最近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我托人帮我买了一个香薰,你放到房间里,可以安神的。”

    小嘴一张一合,梁随失了神。

    对面的人叫了他半晌,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才回神扯出笑意:“谢谢你。”

    许盼抿抿唇,“应该的。”

    喝完汤,许盼进厨房洗碗,屋外的梁随手中拿着那个精致小巧的香薰,神色失然,凑近嗅了嗅,很淡的沉香。

    抬眼看向厨房那道瘦削的身影,不知不觉,距离原定离婚的期限已经不到半年了。

    许盼当时说:“医生说奶奶可能只有一年了,如果一年后她还在,那自然最好,我们的婚期延长。如果奶奶真的在这一年内去世了,一年……我们离婚。”

    许老太太的病情看上去并不严重,但她的身体确实一天不如一天。

    许长安夫妇在国外也一直在寻求能医治她病情的医生,从没得到过百分百的答复,老太太说不要浪费那些精力,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样。

    如果撑过今年,老太太就能过上九十大寿,但医生说难。

    她也不在意,除了盼盼,她也没什么特别留恋的,倒是想快点去见见这么多年没见的老伴和早早去了的梁氏老友。

    说这话时,许盼不在,许老太太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如果哪天真的去了,她的话自会传达到许盼耳朵里。

    洗完碗出来,许盼看见梁随坐在沙发上一直在把玩那只香薰,她擦擦手,上前问:“喜欢吗?”

    梁随回头时,许盼呼吸一滞,那对幽深平静的暗眸好似隐匿了汹涌浪潮,要将她携卷入无底深渊。

    他笑,薄唇轻扬醉人的弧度:“喜欢。”

    四目相对,热潮翻滚。

    他说喜欢。

    回屋前,梁随叫住她,“我明天就回公司了,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我把以前我家的阿姨叫过来给你做饭,少吃点外卖。”

    许盼一怔,“刚复工就出差啊,有什么大项目吗?”

    两人各自站在门口侧首相视,总有些怪异。

    “机密。”

    许盼:“……”

    -

    梁随离开了几天,许盼不习惯了。

    每天晚上的热汤没有了,早上也看不见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了。

    他请的阿姨很周到,每天会在许盼起床前准备好早餐,中午许盼不回家吃饭,她也会提前询问需不需要送饭。

    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可许盼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天去领完奖回来,在美术馆碰到了林豫,他说画廊生意不错,在学校影响也不错,晚上跟社团的同学组织了聚餐,邀请许盼也参加。

    她笑着摆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的饭局,我去了怕你们放不开。”

    其实她是怕自己放不开。

    毕竟都不是什么熟人,只有林豫算是熟一点的,但也说不上几句话。

    但林豫诶了一声,依旧分外热情,“怎么会呢,您是我们的学姐,就比我们大两三届而已,我们又没多大代沟。而且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也没请您吃过饭,您就来吧。我把地址发给您,就这么说定啦。”

    说罢,也不再给她机会拒绝推脱,话音一落就自个儿跑了。

    许盼缓缓吐出一口气,去就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回了办公室,陈婷敲门进来送文件,趁着她签字的间隙,汇报了一下林豫画廊的经营成果,是非常不错,但陈婷的意思,他现在的收获大部分还是吃着天方美术馆名号带来的红利,话里话外劝许盼终止跟他的合作。

    许盼签完字,将笔和文件一块递回给她,“我知道了,这个我自有打算,你不用太担心。”

    “对了,盼姐,上次给您带的香薰还好用吧,那是我们老家那边古法制香的产物,非常有名的。”

    她满眼期待地等着许盼给出答复,对方却是默了两秒后,笑着回答:“其实这个不是我自己用的。”

    陈婷一听,哦了一声:“您是送朋友吗?”

    许盼神色变了变,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

    浅勾一个笑容:“算是吧。”

    下一秒,陈婷抱着文件夹露出八卦的笑容,“看您这反应,是送男朋友吧?”

    话一落,许盼抬手的动作僵住了,看见陈婷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敲了敲桌面,“老板的事情不要八卦,好吗?”

    陈婷:“关心您一下嘛。您早说是送男朋友,我那还有香囊香包什么的,挂在车里或者家里,也有养神提神的功效。”

    说完,陈婷撇撇嘴刚欲出门。

    身后传来许盼急促的呵斥:“等一下。”

    “你说的香囊香包什么的,效果好吗?”

    陈婷缓缓转头,哼笑一声:“效果非常好,还上过电视呢。”

    夜光洒落,许盼开车到了林豫说的那个地方,是一家比较小众的川菜馆。

    她挎着包进了包厢,里面坐满了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整整两个大圆桌。

    女生居多,但也有跟着男生一起夹着烟的。

    一进屋,许盼就蹙了眉。

    听见开门声,视线齐刷刷向这边投来,不少男生露出惊艳的神情,女生也在窃窃私语。

    只有林豫在瞥了一眼周围人后,立马起身迎接。

    “盼姐,你来了,同学们都等你呢。”

    许盼脸色不算难看,但也没多余给笑容,只微微颔首,跟着他落了座。

    林豫是社团会长,很有主持大局的样子,他起身跟大家介绍:“这位是许盼学姐,也是天方美术馆的馆长,就是她给了我在美术馆开画廊的机会。去年元旦艺术展,那位艳惊四座的优秀校友,就是她。同学们,让我们一起敬许盼学姐一杯!”

    他话一说完,两桌人整齐划一地起身,端着酒杯向许盼问好。

    可许盼不喜好这样的场面,她也不能喝酒,对于林豫这样的安排,她不是很赞同。

    于是她缓缓站起身,勉强带着笑意跟大家解释:“谢谢同学们的支持,不过我酒量不好,喝不了酒,就不必敬我了,祝你们大学生活多姿多彩,天天开心。”

    她说完,桌上有人脸色变了。

    霎时间,空气像凝固了一般,没有人说话,两桌的人都盯着许盼,局面有些尴尬。

    一旁的郭至阳笑呵呵对许盼说:“学姐,少喝一点没关系的吧,同学们一片心意,喝一杯总可以吧。”

    许盼回眸睨他,没说话。

    又是良久的静谧,许盼脸色一沉,拿过林豫手中的啤酒瓶,往身前的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跟着举起来。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喝不了太多酒,也不能吃辣,刚好一会儿我还有个活动要参加,喝完这杯我就撤了,你们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说完,她仰起头,皱着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桌上的人就这么看着她喝,表情淡漠。

    许盼放下酒杯,脸颊已经慢慢热了起来,回头看向林豫,他还笑得很灿烂。

    拿起包往外走,努力保持身体平衡。

    她的酒量不是一点点差,稍微沾点酒精就容易上脸,况且刚刚那个酒杯容量不算小,有半听啤酒的量。

    出了包厢的门,她赶忙摸出手机打电话。

    本来想打给罗沛瑄的,但眼睛里朦胧了水雾,手指戳中了梁随的名字。

    与此同时,那边刚下飞机的梁随,手机应声响起。

    夜雾沉沉,身着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身后还跟了一批身材魁梧的保镖。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一排车齐刷刷停在路边,车上下来黑压压的一片人,饭店老板被吓了一跳。

    梁随身上裹了件大衣外套,见许盼孤零零抱膝埋头坐在饭店门口,赶忙上前询问情况。

    他蹲下身,声音染着霜雪气,格外低哑:“盼盼?”

    唤了两声,她才晕乎乎抬起头,一见到梁随,她眼眶一热,伸手环抱住他的脖颈。

    鼻腔嗅见她喷洒的酒味,一只大掌安抚她的脊背,嗓音低磁质问:“我一出差,你就敢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喝酒了?”

    她埋首在他颈间,鼻腔里是熟悉温热的味道,此刻分外安心。

    委屈地摇摇头,声音染上酒气也变得软糯:“不是我自己要喝的……”

    她没看见,男人眸色一沉,声音微凛:

    “谁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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