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没有蒋三奶奶这个碍眼的人来说风凉话,蒋如尘待在蒋家村日子十分安逸。

    除了必要的交际外,基本就是与村里人一起泡到棉花地里,记载着棉花的生长情况。

    是的,她打算结合蒋家村棉花生产状况写一本关于棉花种植的书籍出来。

    大梁朝的书籍印刷极方便,只要自己识字,便可用少量的钱去买书。

    将棉花种植的知识记载在纸上,既有利于知识的传播,也可以打响蒋氏布坊的名声,让大梁朝的百姓一提到棉花就会想到蒋氏布坊。

    等在蒋家村过足一把好为人师的瘾后,由于布坊的事情繁忙,蒋如尘便心满意足的带着村里一批筛选出来的织女回到布坊。

    看着何书玉跟在张织女后面,有条不紊地安排新进织女的一应事务,蒋如尘便有种难言的自豪感。

    只是培养好的小白菜快要被兔子拱掉了,蒋如尘看着不远处带着笑意张望着这边的小木匠幽幽叹了口气。

    “少年的情意是最为真切的时候。”张织女笑道,“封大人许久没来过了,任公子倒是走的勤些。”

    一谈到封昀,蒋如尘便有些脸红。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封昀的人影了,虽说平日忙时不见得会想起这个人来,但一闲起来眼前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他清俊的面孔。

    或许是因为他太貌美了,才让自己时刻把他留存在脑海里。

    我果然是个颜狗,蒋如尘叹着气想道。

    人是不经念叨的,刚提到封昀,门口便有专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蒋如尘从风尘仆仆的信差手中接过浅白的信封,上头苍劲的字体赫然写的是她的字。

    “如尘亲启。”

    果然是他,蒋如尘的清眸微微荡开笑意,展开一看,随即将手中的信封收入袖中。

    “前头还有事,我过去一趟。”

    看到蒋如尘眼含春水,红着脸欲盖弥彰地将信封藏入袖中,作为过来人的张织女笑意隐隐地说道。

    蒋如尘轻咬下唇,知道张织女是在故意避让他,坦然一笑,“是封大人来信了,说我们的棉花产品在临城府很是畅销,就连京城的商家都来打听了。”

    张织女听到消息,很是高兴,“我就说这段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来下单子,想是我们布坊棉布的名声传到外头去了,才引得外来的商家纷纷来与我们合作。”

    这段时间的辛苦工作得到丰硕的成果,怎么不让人开颜,便是蒋如尘心里有准备,也还是说不出来的满足。

    “只是……”张织女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头的疑惑说出来,“如尘,你有打算把布坊搬到临城府去吗?”

    既然问到这里,蒋如尘索性摊开来说,“我也知道府城人口多,交通便利,更方便做生意。但目前我没有将布坊搬到府城去的打算。蒋氏布坊才刚刚起步,一切处于萌芽阶段,一个浪头打下来,就会被掐灭。我想着等布坊越做越大,再考虑要不要去府城开分店。”

    说完,莞尔一笑,“梁平县其实也不差,以前布匹生意也算是在外闻名。如果棉布生意发展起来,这座承载多年记忆的老城定会重新发展起来。张大家,说句心里话,相较于去府城发展生意,我更喜欢做棉布发展一座城。”

    斩钉截铁的话语充分暴露了蒋如尘的野心,张织女从未在一人身上听到如此傲气的话,这话还是出自一名女子之口。要真说出去,世人只会大笑着说痴人做梦。

    但张织女却莫名觉得跟着她或许真的有见到理想实现的时候,原本沉寂已久的少时梦想又再现于脑海中。

    封昀的信自然不只是与蒋如尘沟通工作上的事宜,还有一些不能倾述于外的绵绵情意。

    更为让蒋如尘脸红耳赤的是,他竟将院中的栀子花夹在信封中,暗示自己深夜赏花,无衣可穿,无人关心,着了凉。但还是忍着身体不适,将栀子花摘下来,附在信中与‘卿卿’共赏。

    堂堂一府之主,怎会无衣可穿,写这封信来不过是着重强调无人关心罢了。至于需要什么人关心,不言而喻。

    蒋如尘坐在房间里的绣凳上,就着微暖的烛光,单手支着下巴,细细读着信中的文字。

    此刻,同一座县城的另一条街道上。

    浓浓夜色,一道东倒西歪的身影,敲响了紧闭的院门。

    “开门!老子回来了!快给我开门!”

    良久,院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男子软塌塌地靠在门上,不耐烦地咒骂着,开始用脚一下下地踹着门。

    刺耳的声音响遍了整条街道,离得近的邻居不堪其扰,点起烛火,披衣来到窗前。

    “李清!你们家是没完没了了是吧!大半夜在这扰民!其他人要不要睡了!”

    “就是!有没有羞耻心呀!你们要闹事自家回屋闹去!每天晚上整这一出!”

    李家每日整的这一出,闹得整条街道上鸡犬不宁,刚刚睡着就被吵醒,长久以往,再好脾气也受不住这样的恶邻。

    “吵什么!一群穷鬼!等老子发达了就搬走,你以为谁愿意住这!”

    李延虽喝醉了酒,嘴巴倒是挺灵活的,许是酒壮怂人胆,往日里不敢说出口的话,现在全都脱口而出。

    这下可把街坊邻居全都得罪了个遍,有脾气暴躁的穿上衣服就要出来揍他一顿。

    偌大的动静终于吵醒了屋内人,李家院子的门一开,李延在人来之前躲进门内,匆匆刚来的邻居吃了个闭门羹,只能踹了几下院门,狠狠地威胁一通才退回家去。

    屋内,前不久刚刚被娘家人送回来的刘兰,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斜躺在椅子上的李延,举着烛火就要继续回屋睡觉。

    自从知道李家的财产差不多全被自家丈夫败光后,她便回了娘家,直到娘家哥嫂受不住村里人的指指点点直接动手赶人,才悻悻地背着包袱回到李家县城狭窄的院子中。

    回来之后都要受到李家老太太的责骂和李延的冷眼,有时稍微事情做的不好,李延喝醉酒甚至还会打她。

    第一次动手,刘兰就拎着包袱回到娘家找哥哥主持公道。

    但刘家虽然跟李家两代姻亲,但其实日子还没现在李家过得好。在刘家人眼中,自家姑娘是掉进福窝里面去了,婆婆是亲姨母,丈夫又是继承家业的长子,以前每天穿金戴银的,现在虽然丈夫败了点家业,好歹破船也有三两钉。

    即便丈夫喝醉酒会打人又怎样,村里哪家汉子不会打老婆,便是她的亲哥哥不也对她嫂子动过手吗?

    况且她又不是没有还过手,把李延的脸也扯得不像样,闹得亲戚都知道刘家出了个泼妇。

    所以这个公道刘家人根本不会帮她讨回来,还都在劝她大度一点,不要跟李延计较。

    刘兰是有苦说不出,娘家人不给力,只能第二天装作没事回了李家小院。

    自此之后,李延越加肆无忌惮,只要不顺心就会拿她出气。

    那老虔婆不但不帮她,还幸灾乐祸地怂恿她儿子揍她,丝毫不顾及刘兰也是她的血脉亲人。

    不过刘兰也不是隐忍被动挨打的蠢货,正面硬刚不过李延,她便会在半夜睡觉时用绳子捆住他的手脚,盖住被子,操起擀衣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李延吃了亏再也不敢轻易对刘兰下手,只是对她没有好脸色。

    刘兰才不管这些东西,只要李清不拿钱给她,她就直接到李家老太太的手里去抢。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娘家人和婆家人都靠不住,一切都得靠自己,反正只要李延不提出和离,她就要跟他耗到底,看谁耗得过谁。

    光脚不怕穿鞋的人,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在乎,谁也没办法拿捏她。

    “恶妇!丈夫还躺在椅子上,你怎么不去打水帮他洗漱!”

    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的李家老太太见外面的动静渐渐消停,才蹒跚着步伐来关心自己的儿子。

    “您老人家来的可真及时。人已经扶进来了,你快去打水过来伺候你儿子吧!”

    说罢,翻了个白眼,回屋去了。

    李家老太太看着她嚣张的背影,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但没有下人了,自己身单力薄的老婆子又制不住他,只能在儿子清醒的时候过过嘴瘾。

    没成想恶妇如此霸蛮,也儿子都奈何不了她,反过头还来欺负自家婆婆。

    李家老太太现在没有一天不是在后悔中渡过,后悔自己不该为了娘家面子把人娶进门,导致现在家宅不宁,大儿子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埋怨她娶了这么一个媳妇。

    临到头来,两个儿子的事没有一个顺利的。小儿子前段时间清醒过来就和家人生分起来,直接以读书为借口从家里搬出去,现在整日待在匡家俨然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前几日,她专门买了东西去看望他,谁知在门口和他相遇时,他竟视而不见,直接转身就走。

    李家老太太是又悔又恨,家业没了,眼见儿子也不孝顺,往后余生自己该怎么过呀。

    “水……我要喝水……”

    李延的呓语声惊醒了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李家老太太,但她没有动弹,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脸颓样的李延。

    罢了罢了,这个儿子是废了。

    不顾身后一直喊着要喝水的男子,转身回屋。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