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立马意识到不对,转过来,用手给她擦。“干嘛说对不起,你崴了脚,该是你痛才对,你怕我嫌你麻烦啊?”
陈生的手,没有离开她的脸。梁夕红着眼点头,至少他猜对了一个。“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如果你不痛,相反我还觉得——,算了,没事,来。”说完,陈生又背过去。
梁夕将一百块,卷了卷,捏成圆筒状。握在手里,看着陈生的背,缓缓地趴了上去。突然,身子一轻,离开了地面。梁夕感受到了来自一个男人的力量。他的脊背、肩膀、腰处,每一处都彰显着他的强大。但唯有一个地方,让梁夕感觉柔软,大腿虽然隔着一层,她也感觉到他收着劲儿,一点儿不痛。
陈生的背,给了梁夕从未有过的体验,是接纳,是亲密,是恩赐。陈生对她的好,没有该有的疏离。可以说是,不设防的好。而这,只是他们互相认识的第一天!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心动。
“陈生。”梁夕的头,贴在陈生的脖颈处。
“嗯。”陈生回应。
“没事。”声音暗哑。
她只是想喊一喊他,对他的忏悔,怎么变成恩赐,她无所适从。梁夕感到了一种不由自己控制的时空力量,她无法抗衡,只能顺从。只怕自己消受的福气越多,报应来得更猛。那,她,认了!
“同仁堂”大药房。
陈生没有放梁夕下来,背着她直接走了进去,站在柜台,“你好医生,脚崴了,麻烦给我们拿一盒涂抹的药膏,好吗?”
“好的,稍等。”说完,一个年轻的女士转身去拿药了。
梁夕趁现在,在陈生耳朵边,悄悄说道:“陈生,我要下来。”
“怎么了?”陈生往她这边侧过了一点。
“不好看。”瓮声瓮气。
梁夕感受到一股力量,大腿被陈生握住的那个地方,更紧了!
“没事,我们就快走了。”陈生也小声道。
“你好,一共38。”年轻女士走过来,将药装袋。
“梁夕。”陈生将身上的人,往外侧了一下。
她才醒神般地伸出手,展开手里的一百元,再接过药。等了一下,年轻女士找补,梁夕松了袋子的一边,“麻烦帮我一起装到里面。”
“好的。”年轻女士将钱放了进去,也顺便把开口的那边,挂到梁夕的手指上。
梁夕微笑地对她说:“谢谢。”
“谢谢。”陈生也说了一声。
陈生转身,出了门,在门口将梁夕往上颠了一下。“我是不是太重了?”
陈生边走边解释刚才的行为,“是太轻了,你这个裙子的面料有些滑,你在往下落。”
“哦。”
陈生稳稳地前行,梁夕觉得他的背,有很强的安全感,这种感觉直抵心脏。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肖亦带她冲出教室的时候。距离如今,太过遥远了!
十几分钟后,抵达酒店。
梁夕房间,陈生把梁夕放在床上。陈生刚直起身子 ,手向上扯了一把裤子,蹲下,抬头正对着梁夕。
一个正襟危坐,高高在上;一个虔诚至极,仰之望之。
梁夕很认真地注视着这个男人,他好像是腾空出现的。是他让自己背上沉重的罪孽,但他的举动又像是拯救。这短暂的温暖,让梁夕想无限地沉沦下去。
终是陈生先低下了头,想脱掉她的鞋,检查一下脚踝的情况。他刚触到梁夕的脚,梁夕就往回缩,“怎么了?”
“脏——”梁夕怕陈生误会,颤颤巍巍,“我脚脏。”
陈生停下了,眼神紧紧地锁住她的脸,他好像触到了最真实的她,他不敢贸然行动了。面前的人,一如08年的样子,从未改变。
陈生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轻声说:“梁夕,不怕,你要是介意,那我用纸擦一擦,需要吗?”
“好。”
陈生从桌上抽了几张卫生纸,再次蹲下的时候,陈生触碰到了,梁夕不再拒绝。陈生用纸轻轻地擦拭梁夕的脚,其实什么都没有,纸干净得很。但就是这样一个过程,让梁夕觉得她的脚干净了。
陈生的这个举动,在梁夕的心里掀起了巨浪,这个男人对她的理解,超过了任何人,包括陈渝、肖亦,甚至是母亲。
陈生将梁夕的脚,放在他的一边膝盖上,用手轻轻翻动,神色专注 “还好,有些发肿,但不严重。大概三四天就能好。”
“嗯。”梁夕抽回了脚。
“还没上药,今晚洗澡吗?”
“我——”梁夕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陈生要问她这个?
“别担心,我只是想等你洗完了,再来给你上药,要洗吗?”
“嗯。”梁夕轻点了一下头。
“那你找好衣服,我抱你去卫生间,不急,慢慢来。”陈生将行李箱推过来,梁夕蹲下,快速地翻出自己的睡衣。
“这玻璃?”梁夕面红耳赤。
“放心,我不在这,你洗好了,给我发消息,我在门口。”陈生弯腰,手臂环抱形打开。
梁夕将手轻轻勾住他的脖子,她感觉好烫,从手掌一路烫上去。
“抱紧一些,不怕。”
陈生离她很近,很近。分明是不好意思,陈生说不怕,转换成另一层意思,羞涩不见,梁夕用上了劲儿。陈生一只手搂住她的上腰,另一只手穿过腿弯,梁夕腾空而起。梁夕怕陈生等久了,简单粗暴了一点,但也耗费了半个小时。
凌晨十分。
梁夕还未入睡,她已经躺了一个小时了。她在想陈生、还有肖亦,乱得很。肖亦已经消失6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久到梁夕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个人的存在。陈生、陈渝,对她太好了,她是如此地渴望亲近他们,但老天爷真的很会考验人!
你越是在乎什么,它就让你失去什么,等你接受了,就是成长了。道理,梁夕都懂,但要接受,真的太过于残忍了。没有办法,前面没有其他路了。
尤其是陈生,今天,她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善良。如果有一天,他和陈渝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她害死的,又间接害死了他们的父亲,他们会不会后悔,曾经对她的倾心付出。梁夕根本不敢想那个场景,她太恐惧了那一天的到来了。现在他们做得越多,她的心就被熏烤得更狠。可笑就可笑在,梁夕竟会期待明天,明天,又能见到他了!
她知道,她不配!
早晨七点,学校门口。
陈渝靠在车边,看见陈生双手插兜,缓缓走来。“哥,昨晚有进展么?”陈渝轻佻道。
陈生不懂,“什么意思?”
“装蒜!你敢说你不是为了梁夕,才回来的吗?”
陈生愣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是。”陈生严肃且认真。
陈渝立马来劲儿了,“你,喜欢梁夕,我怎么之前不知道,多久的事?”
“很早。”
陈渝更好奇,“很早是多早,我读大学那会儿?不可能啊,你也没见过?”
“不是,比那还早。”
“你比我更早认识梁夕?”陈渝捂嘴。
陈生点头,“嗯。”
“我滴乖乖!你的意思是,你们早就认识了?那你们这是,暗度陈仓?”陈渝激动到,用手在空着比划。
陈生依据昨天梁夕对他的态度,“不,她不记得我了。”
“暗恋啊!”陈渝再一次刷新了对陈生的认知,“梁夕知道不?”
陈生猜测,“应该不知道。”
陈渝缓了一阵,理了一下他们现在的状态,想到一个事儿。语气突转直下,“哥,我得跟你说一个事儿。”
“你说。”
“你可能不知道,梁夕,梁夕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很多年了,我怕,我怕你——。”陈渝不想把话说得太狠。
陈生讲她的话补充完整,“怕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渝表情严肃,点头,“嗯。”
“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姻缘天注定,尽力而为,其余的交给上天!”
陈渝叹了一口气,“看来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多说什么了。”陈渝想到了什么,“哥,我支持你,我期待梁夕成为我嫂子的那天。”
“好!”
陈渝抬头看了一下天气,头顶是浓浓的灰云,对陈生说:“今天天气有些阴沉,估计半路会冷,我在车里放了一条新的暖身毯,你到时候,给梁夕。她不喜欢车里开空调,闷,除非下雪的冬天,因为她更怕冷,记住了吗?”
“嗯。”
“走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陈渝抵了一下陈生的肩膀。
“好。”陈生看着陈渝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驱车离开。
陈生开车,去买了早点,再开回到酒店。梁夕已经洗漱好了,她一直没有早起的习惯,但今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她不想让陈生等她。
“叩叩——”
十几秒后,门开了。
陈生问:“睡好了吗?”
梁夕手扶着门框,“睡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吗?”
“不急,先把早饭吃了。”陈生将手里的早餐举起来。
梁夕有些惊讶,“你还特意去买了早餐?”
陈生说:“开车回来,顺路。”
“哦,那你快进来。”梁夕跳了一步,侧身。
两人花了十分钟,吃了个早餐,他再给她涂了一次药,两个人收拾好,准备启程。“我先把行李拿下去,你先坐会儿,等我上来。”
“我的脚可以走了。”她以为,又像昨晚那样。
“那也等我上来,听话。”
昨晚火锅店,陈生也是这样,听话,梁夕觉得陈生每说这两个字,她都有一种甘之如饴,任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