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时间之影】2

    ──

    《罗森汉恩实验:论精神鉴定的有效性》

    研究目的:当前精神科鉴定方法是否可以有效区分出精神病患与正常人。

    研究方法:派遣多名经精神科医师确认正常的受试者申请进入Great Sandy精神疗养院等多间澳洲精神疗养院。分析各精神疗养院医师是否能辨识出精神病患与正常人。

    ……

    ……

    如有疑问,请联系温迪

    ──

    普罗米亚从床上下来,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份计划书后,她不禁蹙眉,「罗森汉恩实验……」基于自身过往,她一向不喜欢实验或研究室等词汇及地点,「能够理解之前的『我们』为什么想逃脱了。」

    奥尔格沉默不语。

    普罗米亚站在奥尔格身边,一旁的镜子照出了他俩的身影,不知为何普罗米亚感觉心口莫名有些躁动。

    普罗米亚甩甩头,试图转移注意力,「在影视作品中挂在墙上的镜子或海报后,有时会有秘密通道呢,要不要检查看看?」说着,普罗米亚朝镜子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有着蓬松灰色长发,以及雾金双眸的女子。

    那经过严格筛选、剔除所有弱势基因,人为形塑出的端正容貌,让她能够获得人们的好感,却又不到会被刻意奉承的程度。

    倏地,普罗米亚总觉得自己的模样很陌生,好像这不是自己的外表,但她看来看去,这都是她几十年来记忆中自己的样子没错。

    「……?」普罗米亚有些在意那种异样感,不过还有几处还未探索过,她暂且放下心中的不安,「似乎没有呢,我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普罗米亚在另一处衣柜里找到相同的研究计划书,检查了遍房间──可能藏有镜头──的灯具无果后,她来到有铁栅栏防护的窗户旁。

    放眼望去,外头一片漆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黑暗中好像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响动。

    普罗米亚细心聆听,隐约听见狂风萧萧的声音,以及参杂其中的、女性的尖叫!

    「……!」普罗米亚顿时一惊,尝试查看那名女性的所在和状况,无奈夜色太过黑暗,她什么也没能看清。

    因此她求助于同伴:「奥尔格快来!外面有女性的尖叫声,我看不到她怎么了!」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奥尔格的称呼已经有所转变。

    「?」奥尔格的注意力被普罗米亚的话语吸引,凑近了窗边。

    不同于普罗米亚的夜视能力,奥尔格看得更加清楚。

    在浓如墨的夜空下,一名披头散发的女性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彷佛查觉到他的目光,猛然回头露出瞪大的血红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般。

    普罗米亚只见他朝铁栅栏的间隙看出去后,诡异地默然半响。

    「是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友善的女士。」奥尔格扭头答道。

    「!?」

    顶着普罗米亚错愕的目光,他再次远眺了眼。

    恣意的狂风吹乱了女人的发,那抹张牙舞爪的鬼影低吼着:「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

    奥尔格淡淡地向普罗米亚说明:「似乎在说些愤世妒俗的话,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刮着狂风的夜晚,待在外面用尖叫的声音说着愤世妒俗的话,分明会非常让人担心吧!」普罗米亚反驳道。

    「那么妳想出去救她吗?」

    「嗯!首先要找到出去的方法才行!」普罗米亚拉着奥尔格示意,「我们分头看看有没有其他能用的东西或线索,奥尔格找到了什么的话也请告诉我。」说完,普罗米亚转头查看大门旁的大灯,不想漏掉任何细节。

    当普罗米亚从床头柜中找出两包药物和饮水,身后传来一句:「米亚。」

    普罗米亚回头一望,便看见原本上锁的大门被奥尔格推开一条缝隙。

    「原来你有办法开锁吗!?」她惊讶地道,接着注意到房间里的一张椅子被拆下一脚,躺在附近的木条上有被破坏的痕迹,而成果正是插在锁孔处的细签。

    「只是碰巧成功。」奥尔格的语气听上去漫不经心,就好像一切真的都是巧合。

    捧着找到的水跟药物来到奥尔格身侧,普罗米亚试探地问:「我找到这些,奥尔格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既然奥尔格有开锁的技巧,没准也拥有一些医学知识?按捺住浮上脑海的异样,普罗米亚心想。

    奥尔格接过普罗米亚手中的药物,放在眼前端详片刻后说:「是安眠药。」

    「那似乎没什么作用呢。」闻言普罗米亚将药包与水放在小桌上,并将被拆解的木条和椅子收拾整理在一起。

    做完这些,普罗米亚的视线投向门缝外的幽暗,她咽了口唾沫,悄声道:「那、我们出去吧。」

    门外是一条黑漆漆的走廊。

    手边没有任何光源的他们只能摸黑前进,然而就在沿着墙壁前行了几步后,一道刺目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

    「唔!」普罗米亚下意识地抬手遮住双眼,来者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踏在她的心尖。

    「请你们回房间休息。」那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嗓音,「你们前天晚上很失态,差点跳窗,还好隔壁的山姆注意到了动静。看护工莱丝里都吓坏了,你们最好配合乖乖吃药。」

    透过对方的发言内容,不难猜出他正是警卫汤姆。

    手电筒的灯光移至两人身前的地面,普罗米亚这才看清汤姆的样貌,是名蓄有胡渣的黑发男子,对方身上的保全制服应证了她的猜想。

    「真的很抱歉,不过我们在房间的窗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或许她需要帮助,如果我们不能前去,那能否麻烦你帮帮她的忙?」虽说在这种状态下,她的话语可能会被当成疯言疯语,但普罗米亚仍然尝试说明前因后果。

    一旁的奥尔格则始终保持沉默。

    「那是Ja吧,她有思觉失调。妳在外面看到她?我这就去把她抓回房间,你们也别再乱跑了,否则别怪我动粗。」汤姆作势用手电筒敲了敲自己的掌心。

    在汤姆的警告下,二人只得乖乖回到房间。

    所幸汤姆没有发现门锁被打开的细节,否则他们可能面临更多麻烦。

    经过先前的一翻搜索和探险,被肾上腺素压下的疲惫感此刻席卷而来,虽说脑中还有许多悬而未解的疑问,但那些得要明天才有余力一一分析了。

    与奥尔格互道晚安后,灰发人儿躺上床。

    ──奇怪,总觉得床位不应该这么大……

    在梦境垄罩之前,普罗米亚这么想着。

    *****

    朦胧的梦境中,普罗米亚感觉自己的意识置身在一间有雄伟拱顶的暗色房间,位于高处的石头穹顶是那样地高耸,几乎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身侧有一扇巨大的圆形窗户,还有与方才入睡的房间一样高的桌子,桌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房间里排列者宽大的暗色木头架子,上面摆放着看起来非常重的典籍,典籍的书脊写着奇怪的符号,她隐约感觉自己对这个符号有印象。

    没有被书柜遮挡住的墙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与装饰,而符号与书脊上的很相似,地板上则铺着巨大的八角形石板。

    普罗米亚靠近桌子想看看上面放了什么。

    只见桌上散落着书籍、文件以及不少小东西。

    文件上有一只看起来像「笔」的物品,似乎是由紫色的金属铸造的样子,一头染着颜色,「笔」上也有着奇怪的符号。

    对梦境内容心生疑惑的普罗米亚拿起笔查看上头的奇怪符号,然而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她看见了从身体延伸而出的细长绿色触须!

    普罗米亚因此被吓醒。

    白净的天花板使她的眼睛有些刺痛,普罗米亚眨了眨眼试图缓和痛感,一旁传来奥尔格的招呼声:「早安。妳做了怎样的梦呢,米亚?」

    「我……」普罗米亚下意识的检查身体,「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她一边将梦境的内容告诉了奥尔格,一边下床照了照镜子。

    镜中的她一切如常,这令普罗米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原来妳很怕触须吗?」

    「身上莫名出现了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谁都会感到害怕吧。」普罗米亚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除了头发睡乱了一些没有其他异样。

    普罗米亚用手梳理了下长丝,顺道打开衣橱看看除病号服与纸条外,里面有没有其他服饰。

    让她失望的是,衣柜里是清一色的病号服,于是她阖上衣柜。

    「放心吧,现在的妳好好地待在自己的身体里。」此时奥尔格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普罗米亚走近奥尔格问道。

    「妳不是很害怕梦里的身体吗?至少现在是『正常』的了。」坐在床上的黑发男人耸了耸肩,「现在是早上,应该可以出去了。还是妳想继续搜寻其他线索?」

    「奥尔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普罗米亚来到奥尔格床边,弯下腰来凑近对方,试图掌握话题的主导权,「既然我们是同居人,而且你没有失去记忆的话,你还记得从我们认识后到目前为止发生过什么,对吗?」

    「可以这么说。」见普罗米亚不得到答案势不罢休的模样,奥尔格继续道:「妳想知道什么?」

    「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但如果妳想问的是此刻的话。就是时间到了,我们就回来了。」

    闻言普罗米亚不甚明白,「你能够说明的再更确切一点吗?」

    见状奥尔格沉思了会儿,这才开口:「……妳知道缸中之脑吗?」

    「知道。」脑中闪过了几种令她汗颜的可能性,普罗米亚喃喃着:「你的意思是……」

    「放心吧,妳是真实的妳。」奥尔格站起身来,二人的距离骤然缩减,几乎是贴在一起。

    「咪。」普罗米亚下意识地后退并缩起双手,才高昂起来的气势瞬间被压了过去。

    奥尔格朝普罗米亚微微一笑,「毕竟妳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会很困扰的。我还挺喜欢妳的,所以我会保护妳。」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向门口。

    「喜、喜欢什么的……请别捉弄我!」普罗米亚耳际微红,跟上奥尔格的步伐。

    当奥尔格推开房门,他不忘侧身让出空间,道:「女士优先?」

    「谢谢。」普罗米亚客气了句,而后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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