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日志 3

    今天是个大晴天,黄昏特别浓郁。天际线一道橘红,逐渐转为暗黄,最后衔接上深蓝色的天空,稀疏的枯枝把这场渐变打碎,顶上挂了一弯纤细而极为明亮的月牙。

    “今天黄昏真好看...抱歉,你说什么?”我的视线还粘在天边,微微偏了偏头问安室透。

    “我去Costco买点食物和日用品,你要什么?”他字字重音,听起来有点不耐烦。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从椅背上捡起外套披上,跟着他走出去。

    线索查到Marcelhten头上,背后还牵涉到一位议员和他某些不利于我们的政治主张,为了不暴露,我们离开了都是Marcelo眼线的皇后区,住到了布莱顿沙滩附近。

    老旧无趣的街道,走十分钟找不到一家能吃的店,从酒店搬到联排别墅后未来几天的食物来源成了主要问题。没想到安室透主动提出去购物,根据我的生活经验,这种男人八成是会做饭的。

    黄昏过的特别快,从屋里走到车上不过几分钟而已,系上安全带时窗外的天已经沉入深蓝了。这种稍纵即逝的感觉让我想到我那不愿从游戏里抽身出来面对的人生,有些心烦意乱。有些时候,我感觉生活就像一条疯狗一样追在屁股后面咬我,我只是出于怕痛的本能不断卖力奔跑,但实在太累的时候就会想,如果停下来呢?要不就咬死我算了吧。

    我怕我露出苦闷的神色,连忙随手打开了电台找点歌听听。游戏里的时间不知是哪年,反正网络上对脏话的屏蔽功能还没那么健全,听完了一首句句不离F词的歌都没有任何消音,流畅的令人非常感动。

    我们把车停在正对门口的停车位上,路灯下一串小虫子飞啊飞,像场黑色风暴。我隐约感觉到自己大概是没伪装好,因为安室透这会儿也特别的安静,但再一想我俩本来也不是太熟,倒也没什么必要非得一路都热络的聊天。

    这场寂静一直持续到他捧起一个提拉米苏蛋糕问我吃不吃被打破。Costco的所有东西都大得出奇,这块蛋糕即使是在他手上也依旧巨大无比,看起来倒是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回去配着黑咖啡边看电视边吃应该不错。

    “吃。”我对他露出一个笑。

    他把提拉米苏放进购物车里,手指微微用力托着,手臂上的指骨凸起,脉络分明。

    不知道他是什么味道的。

    我习惯性胡思乱想发着呆,跟着他走到了冷柜前,一对父母在给孩子挑选着牛奶,他们的两个孩子坐在购物车里玩着飞机玩具。

    他拿着两瓶牛奶在对比,看了会儿后弯腰把右手的那瓶放进了购物车里。我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逛超市这件事是很亲近的,一起挑选生活日常所需要的物品,甚至在家中这样私密的场景中一起分享和使用这些物品,这可不是什么你会和陌生人一起做的事情。我们现在这样逛着超市,就好像我们的生活就是如此一样。

    感觉有亿点点奇妙。

    我承认我今天有些多愁善感了。

    十分钟后,在厕所里,我发现了我今日格外矫情的原因。原来是姨妈大人造访,那就没事了。

    就是我站在巨大一整袋姨妈巾面前,感觉有点头胀。

    “连这种东西都是家庭分享装的吗?”我粗略估计了下,里面至少有两三百片,我就是拿回去跟Gin、Vodka和Rye一起用都能用上三个月左右。

    “算了,不用了。”我摆摆手,决定还是回去时候路过哪家小店再买吧。

    他神色有些困惑地看向我:“没关系吗?可你现在不是…”

    “没事,回去路上买也行。”我说。

    他挺认真地说:“那你再忍一下。”

    我笑:“什么再忍一下,说得好像能憋回去一样…等等,你不会以为流血是可以憋住的吧?”

    聪明的安室透此刻已经发现了真相大约不是这样的,但他在这种方面知识的匮乏让他的表情流露出非常坦诚的茫然。

    我搭着他的肩膀笑弯了腰,望着他有些僵硬的侧脸,心中又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他一副不想理睬我的表情。

    他没回答!

    他没回答!!!

    “真的假的?”我大为震撼。

    “我是不是,你可以自己来试试看。”他突然转过来看向我,眉毛轻挑,一双紫眸充满攻击性,语气放的又低又缓,感觉坏极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乙女向福利,我心里仿佛有十只土拨鼠在一起尖叫。

    把我给整不会了。

    “我会放进to do list里的。”我撇了撇头,感觉自己耳朵有点发烫,希望没有被他看出来。

    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

    我赶紧去查了查好感度,已经有好多天没看过了,这会儿他都能这么跟我开玩笑,搞不好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涨了很多……

    mmp,怎么还是过低无法查询?我看着那句“请继续努力哦”感觉简直就是充满了嘲讽。

    再看身边这个人,面容平静,游刃有余,他是怎么做到对我毫无好感但是能够轻易开H腔的?

    渣男,果然反派都是渣男。

    亏我之前还在他面前收着掖着,知道如此一早就应该用上渣女人设,一起在海上乘风破浪的。

    ***

    自从发生了这样一段对话后,气氛就变得有些暧昧起来。周围的空气好像打翻了枫糖浆一样,黏糊糊的,带着点斑驳。

    回到别墅,我们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好。我刚从袋子里拿出牛奶,他就从我手上接过,动作是如此的自然随意,还在我手背上掠过一把。

    我正想着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却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是专心致志在摆东西。

    看他拿起一袋熟悉冷冻牛排放进水池,我叹了句:“这玩意儿我就从来没吃完过一次,次次都是丢掉。”

    他打开水龙头,转头望过来的时候视线亮的极具攻击性。

    “你在美国呆过很久?”

    我自知失言,往中岛上一靠,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姨在Costco卖了二十年的鱼,原本以为心已经跟这冷柜里的金枪鱼一样冰冷了,没想到看到你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心动,为了你,姨放弃绿卡,心甘情愿回到日本,从组织的一名基层员工做起,只为一步步走到你的身边…”

    即使被额前碎发投下的阴影遮着,也能看到他无语的表情,他继续从购物袋里取着食物,慢悠悠地开口嘲讽到:“那你跟Vermouth还真是一对岁月奇迹姐妹花。”

    “害,单身让我们永葆青春。”我谦虚笑着摆摆手。

    一旁听着这段对话的Rye大概是觉察到了我们之间不一样的气氛,有些好笑地投来一瞥。

    他长得清瘦,看上去有些过于锋利了,这样的人总让我看一眼后就立刻收回,但此时他一笑,我才发觉他其实也挺好看的。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安室透突然伸手把我手里洗好的苹果一把抢走咬了一口,声音又脆又狠,目光亮得灼人。我正想谴责两句,他已经背过身洗菜去了。

    Rye的目光似乎也落在他的背影上,看了会儿,最终还是不动声色地拎着另一袋生活用品走出了厨房。他大概是在留在厨房帮忙还是去整理生活用品之间思考了下然后选择了后者,倒是也挺体贴的。

    ……没毛病,他和他那个女朋友都很喜欢搞卫生的样子。

    他把洗好的菜放进烤盘之后在上面刷了层橄榄油,又撒上盐和黑胡椒,最后放几根罗勒,把整个托盘放进预热好的烤箱里。这会儿功夫,牛肉也解冻的差不多了,他简单处理了下,放进平底锅里煎。

    我全程坐在中岛前托着下巴看,想着真有这么一个男朋友,那日子过的倒是挺舒服的。

    “嘿,”我正皱眉思考着,他突然伸手到我面前打了个响指,“没事的话帮忙把mac&cheese做了。”

    他的手刚洗过,没擦干,打响指的动作把一滴水溅到了我的鼻尖,冰冰凉凉的。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去拆mac&cheese的包装盒。

    牛排和烤过的蔬菜很香,配上mac&cheese和加热即食的罗松汤,一顿饭还挺像样。餐桌上有使用过的痕迹,餐具零零碎碎,不乏有漂亮花纹的,配上还算丰盛的菜,我居然吃出点温馨的味道来。

    和我的这些犯罪组织的男同事们,吃了一顿温馨的饭,我把这句话在心里过了遍,感觉多少有点诡异了。

    厨房里有洗碗机,收拾一下花不了多久,Vodka把这活揽下了。吃完饭我们围坐在沙发上,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Marcelhten在为Willy Stone做事,后者是为这两年在政界大放光彩的国会议员,一名典型的精英主义白人,因为疯狂在种族问题上踩着众人神经而臭名昭著,但挨骂归挨骂,没有人能阻止他的成功。Boss要我们活捉他。

    像他这样被保护起来的人,要暗杀还容易点,活捉就完全是另外一个等级的难度了,尤其是这人还相当的谨慎,估计这些年没少受过死亡威胁。

    “我有个想法。我们先杀了Marcelhten,动静闹大点,他必然会警觉,到时候我们再假装是FBI、CIA或是别的什么机构的人声称推测到他是下一个目标,要对他进行保护,然后把他带过来。”安室透的眼睛里映着屏幕的光,勾着嘴角缓缓说着。

    Gin托着下巴,两根修长的手指抵在唇上:“可以,对他这种人,可能这样最行得通了。”

    我一听就来劲了,FBI诶,谁小时候没追过犯罪心理什么的,这可是我以前超级憧憬的职业,甚至申请大学时还申请过弗吉尼亚联邦大学的犯罪心理学专业。

    “扮演FBI吗?我可以!”

    Gin的视线落到我身上,沉默了两秒没动静,然后开口问:“你是擅长做什么的?其实我一直不是很清楚…”

    我这个身份扑朔迷离,我猜测多半是系统故障没做好,不过在组织里越是神秘就越显高级,所以我这连Gin也不知道的来历就给人一种非常接近权力中心的错觉,大家都默认我可能是Rum、甚至是Boss本人亲自挑的人。

    “我就是在情报科做做后勤工作的。”我老实说到。

    他的眼神依旧在充满狐疑地打量我,然后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按到沙发上。

    我的头刚好枕在沙发两块坐垫中间的缝上,差点没陷进去。他动作极快,力用得刚刚好,我不至于窒息,就是脑袋稍微有点晕,于是茫然地眨眨眼看着他。

    Rye和安室透一惊,喊了声他的名字。

    他好像是愣了愣,拇指掐上我的脸颊把我左右翻看了下,用一种在研究什么东西的神情态度说:“你的身手这么废的吗?”

    虽然不想表现得很行招致更大的工作量,但我也不是很想被标上废物的标签,主要是不想错失这词能假装FBI的机会,于是我诚恳地对他说:“是你所以我没敢动。”

    他松开手,扶着我的肩膀把我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算了,你要有兴趣就来吧。”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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