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池岁寒将目光移到旺福身上,看着那副瘦弱的身躯叹了一口气:“那鬼童常年养在药罐子里,想必连地痞流氓对付起来都有些吃力了吧。”

    旺福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就被红绢拽了回去,给他手里塞了纸笔。旺福即刻会意,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递到池岁寒面前:

    属下内力虽不及岛主,但可平善恶岛。武功虽粗糙,但可抗百人军士。

    池岁寒看着这句话失笑出声,将纸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

    “你也不过才从药房出来两日,怎么知道自己可平善恶岛?从未出过岛,又怎么敢说自己能抗衡上百军士?我看你是药罐子泡多了,脑子还没清醒。退下吧,听你在这吹牛,徒增晦气。”

    旺福的眼睛暗淡了下去,挣开红绢在池岁寒身前跪下,吐出两个字:“证明。”

    池岁寒指了指院里的石桌。

    旺福点了点头会意,走到院里一掌将石桌劈成了几块。

    池岁寒内心:我的石桌啊…………只是想让你搬起来看看怎么直接给我砸了。

    旺福的视线紧紧盯着池岁寒,看她似乎没有什么表示,活动了一下肩膀又朝着院子里的大树走去。池岁寒赶紧喊了一声让他停下,摆摆手让他先退下——不然看着那张脸就能想起刚刚失去的石桌,怪难受的。

    旺福有些不甘心地走出院子,他必须要在池岁寒离开善恶岛之前证明自己有用才能有机会跟她一起出岛,却没想到好像反而惹火了池岁寒。好在现在周围没有人了,他可以一边走一边用自己的破锣嗓子低声咒骂。

    但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的风格。

    旺福一路穿过岛中心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走入东侧森林,一脚踹开林中一间院子的大门:“元向安,出来!”

    屋门打开,走出一位穿着黑衣的男人,身形挺拔,看面相应该有二十七八,肤色略深,用一双淡琥珀色的明亮的眼睛盯着院内的不速之客。

    元向安走到旺福身边转了一圈,发出一声嗤笑:

    “哪来的看门狗,叫的这么难听。”

    旺福瞥了元向安一眼,拉起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走,跟我打一架。”

    元向安站定在原地,反手扯着旺福的袖子将他拉回到自己面前,一只手钳住旺福的下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看着面前完好无缺气色还算红润的旺福,元向安不禁感叹:“你居然活着,看起来还活得健健康康的,真是天赋异禀啊!”

    说罢,他又绕着旺福转了几圈。“你从那药罐子里泡了得有十年了吧?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冯一天那个老变态良心发现了?不应该啊,两个月前他最后一次叫我去的时候还一脸准备把你吃干抹净的样子,怎么会突然转了性。”

    “哦对了,你内力运转如何,有没有感觉不顺畅?哎,看到你如今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就想起来十几年前第一次把你买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必非凡人,如今一看果然,你哥那么好的天赋都差点死在罐子里,你比他待的久,反而能活蹦乱跳的,真是罕见罕见。”

    元向安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伸手想解开旺福的衣服再仔细观察观察,手才碰到衣领就被旺福按住:“别看了,跟我打一架。”

    元向安十分无语,将旺福的手拍开没好气地说:“你有病吗,我为什么要和你打架?我像是这种欺负弱小的人吗?万一给你打坏了怎么办,我可打不过老东西,我还想继续苟活下去呢。”

    旺福笑了笑,凑到元向安的耳边:“冯一天死了,善恶岛易主了。”

    元向安瞳孔微张,也压低了声音:“能把老东西杀了?是谁?”

    旺福抬起手在他身上写下三个字:池、岁、寒。

    元向安在脑里迅速过了一下这个略有陌生的名字:“他捡回来的那个小姑娘?”

    旺福点头,接着用不耐烦的眼神催促他:“我要留在岛主身边,得能打。”

    元向安又白了旺福一眼,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拽着旺福的袖子朝外走。

    旺福抖了抖手,没能从他手中挣脱:“你带我去哪?”

    元向安连头都懒得回:“你和我在这岛上偏僻的小林子里打一架,池岁寒能看到什么?怎么知道你实力如何?”

    旺福:“你说的有理。”

    元向安:“你的脑子从前也这么不灵光吗?”

    旺福:“你怎么可以直呼岛主名讳?”

    元向安:“看起来是一直不太聪明。”

    旺福:“……我不想和你在岛主面前比试。”

    元向安挑眉:“为何?”

    旺福:“你这小人肯定出阴招暗算我,让岛主以为你更厉害,然后找机会逃出善恶岛。”

    元向安一时语塞,细细回想了一下近几年和这位鬼童的交集,自己向来一副贪生怕死地狗腿子模样,最多不过是有些絮絮叨叨,怎么会给他留下了个喜欢出阴招暗算人的印象。

    照理来说,十几年前买回这鬼童时,他还没被悬赏,更没有臭名远扬,一个日日被关在岛上的小孩怎么会如此敏锐。难道真是自己在这岛上待了太久,安逸了太久,脸上已经藏不住事了?

    旺福见他不说话,扯起嘴角笑了笑:“岛主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我觉得你可以直说试试。”

    元向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那她要是一掌给我拍死了怎么办?”

    旺福摇摇头:“你内力深厚,我觉得你能在岛主手下撑过至少三掌。”

    元向安此刻倒真的想和旺福打一架了:“那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万一死了怎么办?”

    旺福盯着元向安,认真回答:“那也算我大仇得报。”

    元向安一时无言,脚上步伐加快朝着林子的出口一路狂奔。

    旺福仍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到了林子的出口果不其然看见元向安臭着脸等在分叉路前:“所以这位新岛主现在何处?”

    旺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靠眼睛将元向安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以示嘲讽:“安神殿。”

    …………

    池岁寒如今十分发愁,她方才试着调动了一下内力,一下没控制好,终究让院子里的大树遭了殃。那树枝繁叶茂枝干粗壮,此刻却已经拦腰断裂倒在一旁。

    真的很愁,但是好在没有伤到自己。

    红绢被命令在殿门口守着,只听到了里面一声巨响,立马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如今才终于领会到了是什么意思。仔细想想,岛主不也是这岛上的君王吗,果真是深不可测。

    旺福走到殿外,朝红绢点点头就要往里走。红绢一步跨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下旺福:“岛主心情不好,不想见人。”

    旺福指了指身后:“我找了元向安来。”

    红绢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惊讶地捂住嘴:“元向安?住在东边林子里那个臭名昭著的变态?”

    她又探出头看了看站在旺福身后的元向安,满脸写着不解:“不是都说元向安是个身高不过四尺,满脸横肉,面露凶光的怪人吗,怎么竟然长得这般好看。”

    元向安很满意红绢的反应,毫不掩饰地咧嘴笑了出来,并十分绅士地朝着红绢施了一礼:“惭愧惭愧,没有长成姑娘想象中的样子。元某也不知道为何我这清秀俊逸的一张脸到了政府的通缉令上就变作那副模样了。实不相瞒,我也十分苦恼。”

    红绢被他逗得开心,也轻笑了几声。抬头就看见旺福催促的目光,重重叹了口气,指了指院子里倒在地上的大树:“喏,你走了之后岛主一掌就把这树打断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离岛主远一点。”

    旺福对此毫不在意,又朝红绢行了个礼。

    红绢也不再多劝什么,转身走进院子敲了敲池岁寒的房门:“岛主,旺福回来了,还带了元向安一起求见岛主。”

    池岁寒此刻正在发愁找不到帮手,听到元向安三个字整个人一激灵,可算是让她碰到一个有印象的名字了!

    虽然原书对元向安着墨也不算多,但起码这人是站在善恶岛一边的,没少帮着原主干坏事,虽然最后对原主见死不救有一些反水的嫌疑,但这人内力高深为人狠辣,已经是现在这个情况下的最优解了。

    池岁寒即刻从床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门走出去:“何事。”

    元向安向前一步,双手抱拳,微躬着身子回答:“回岛主,在下得知您才夺下高位,身边缺少助力,所以斗胆来自告奋勇,想为岛主和全岛做些什么。”

    池岁寒点点头,正视着元向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想出岛吗?”

    元向安身子一僵,但很快就调整过来,脸上仍保持着十分有风度的微笑:“如果岛主需要元某出岛,那元某也愿意重新融入返世。”

    旺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一声哼。

    池岁寒把手放在元向安的肩膀上,沿着衣服的纹理一路移到元向安的脖子处,五指将他的脖子握在手中,努力回忆着电视剧中反派的语气:“你知道吗,我和冯一天相比,他已经算是个善人了。如果你背叛我,或者你让我觉得你会背叛我,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掐断你的脖子,取出你的心来做我的下酒菜。”

    虽然听起来有点装,但池岁寒确实觉得相比起原主,只是在这个岛上搞点奇怪研究,一直钻研武学的冯一天不算坏人,毕竟池岁寒这三个字后面可是成了江湖血雨腥风的代表。而她也确实打算在元向安背叛她的时间点之前直接了结了这个人以绝后患,她现在是一个开了金手指的玩家,在面对一个一定会反水的nppc是一个最简单省力的方法。

    想到这池岁寒突然觉得自己拿了个反派剧本也是应该的,谁让她打游戏的时候就算是为了抢个马车都要把车上的npc一枪崩了,还要骑着马追杀目击证人的人呢。

    元向安吞了一口口水,呼吸竟然略微急促了一些,他尽力忍着,却还是没能把脸上的笑意全部隐藏起来:“岛主放心,若是有一天元某背叛了岛主,一定洗干净脖子等着岛主来取我性命。”

    池岁寒心情不错地点点头:“过几日我要出岛,你随我一起吧。”

    元向安笑吟吟地说了句好,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是旺福跪下的声音。

    元向安:你在干什么??

    红绢:你下次可以不要这么突然吗?

    池岁寒:你是不是有什么下跪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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