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着急了,昨晚还好端端的,怎么一起来就不见了。从现场环境来看,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留下任何字句,可以排除是绑架或他杀。
黄大娘相对比较冷静,沉思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俩昨晚是否也喝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二人面面相觑,努力回忆着昨晚的情形。
昨天晚上,道廉扶黄大娘回房间休息后,便出来陪二女继续吃饭,一直到夜深。
月儿年纪尚小,不会喝酒,因此只有道廉和晓筠在喝。但这期间好像也没起什么冲突,
二人想了很久,也没想到有何特别之处。
黄大娘摇了摇头。
“昨晚吐了之后,我便清醒许多,可也一直没睡着,隐约听到你们在讨论如何帮月儿寻回爹娘,还有往后的日子该作何打算。你们可想起来了?”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好!我去把她找回来!”
说罢,道廉便匆匆地往门外跑。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要!外面很危险,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晓筠执意要一同前往,却被黄大娘给拉住了。
“晓筠姑娘,让他去吧。如果你出事了,他会后悔一辈子的,估计也不想活了。或许月儿只是一时想不通,等她想通了便会回来,我们在这等她回来便好。”
晓筠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听黄大娘的话,在家里等候大叔的消息。
道廉找遍了整个村子,把所有村民都问了个遍,还是没找到月儿。
这丫头到底跑哪去了?难不成……
道廉越想越不对劲,于是骑上白马,一路往鸡鸣寺方向奔去。
跑了约莫一个时辰,便来到一茶寮。
“老板,请问您有没看见过一位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
茶寮老板摇了摇头。
此时,隔壁桌的两位中年男子在大声讨论着。
“牛哥,今天真晦气,在来的路上碰见一具女尸。”
“二狗,一具女尸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的。这年头,天天都有死人。”
“嗯,不过这娃还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身首异处,估计是从山上摔下来……”
嘭!
二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道廉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们。
“女孩的尸体在哪?”
“我,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路过而已。去去去!别妨碍我们喝茶!”
道廉这才发现自己莽撞了,连忙作揖赔礼。
“两位大哥,刚才多有冒犯。请问您发现女尸的地方在哪?能否带我过去一趟?”
说罢,从钱袋里掏出十文钱放到桌子上。
二狗见钱开眼,连忙把钱收下。
“跟我来吧!这里过去,大概十里路左右。”
道廉连忙道谢。
一路上,道廉内心十分煎熬与不安。
爷爷临终前曾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月儿并帮她寻回爹娘,如今却把她给弄丢了,且生死未卜,实在愧对爷爷。
很快,他们便来到半山腰。
“就在下面,你看,那女娃的尸体!”
此处下面是一峡谷,谷底大约十五丈深,从这掉下去多半活不成。
谷的中间有一座湖,湖水碧绿见底,犹如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大地上。
道廉顺着二狗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湖边躺着一具尸体,早已身首异处。
从那一头长发,还有尸体的体型判断,确实是一女娃的尸体,年龄在十岁上下。
道廉眯起双眼,努力地辨认着尸体身上的特征。
看着看着,他突然猛地一颤,双腿一软,差点失足掉进谷里。
这女尸身上的纳西族服饰,跟月儿穿的一模一样。还有那掉落在尸体旁的金制长命锁,跟月儿脖子上戴着的也是极为相像。
纳西族的首饰多半是银器,甚少有金制饰品。月儿曾经说过,爷爷把她捡回来时,这金制长命锁便已戴在脖子上。
道廉胸口突然一闷,不禁悲从中来,一屁股跌坐在崖边。
过了许久,他慢慢缓了过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月儿曝尸荒野,他得下去给她收尸,然后好好埋葬。
道廉看了一下四周环境,发现对面山坡相对比较平缓,也许能从那下去。
但当他绕了一大圈,来到“山坡”这边时,却发现此处其实也是挺陡峭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左脚正准备下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女子叫声:
“不要!”
道廉一惊,重心不稳,脚下一滑,身体便急速往下坠。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玉般的小手从上面伸来,及时把他拉住。
可下坠的力度实在太大,这小手根本支撑不住。
于是二人便从山上滚了下去。
道廉紧紧地把对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不让对方受半点伤害。
很快,二人便滚到了谷底。
“哥哥,醒醒!哥哥!”
道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开心地笑了笑。
“我没事!月儿你呢?疼不疼?”
“月儿不疼!有哥哥保护,月儿一点都不疼。”
“那就好!月儿没事就好!”
说完,道廉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发现已是夜深。
一轮明月当空挂,把山谷照得格外明亮。不远处,湖面波光粼粼,与天上点点繁星相互辉映。薄薄的水汽从湖面升起,如梦如幻,彷如天上瑶池。
此刻,月儿正躺在他怀里,呼吸十分均匀,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这段时间实在苦了这孩子了。
她本可以跟着爷爷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地过上一辈子。是自己的出现,把她拖入了泥潭。我欠她实在太多了。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咕~咕~咕~
一天没吃东西,道廉肚子饿了。
月儿在道廉怀里动了一下,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然后用小手揉了揉双眼。
“哥哥,你醒啦?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不用了,哥哥不饿。你继续睡吧,天亮了我叫你。”
咕~咕~
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月儿可爱地笑了笑。
“我去拿点干粮给你吧!”
说罢,便从道廉怀里站了起来。
突然,一阵剧痛从胸口处传来,道廉差点晕厥过去。看来是刚才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摔断了骨头。现在夜已深,只能等明日一早再想办法。
二人手中拿着烧饼,席地而坐。
“月儿,对不起。”
月儿皱起她那小小的眉头,样子十分可爱。
“哥哥你什么时候对月儿做了坏事了?”
道廉一听,吓出一身冷汗。但转念一想,对方还是小孩子,用词不当是正常的。
“我是说,昨天晚上,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月儿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嫣然一笑。
“你们没说错啊,是我拖累了你们。你们本就在躲避仇家的追杀,如今还要带上我这个累赘……”
道廉连忙把她打住。
“不是这样的,月儿。我们都很喜欢你,希望能跟你一起生活。你不也救过我们吗,怎么会是累赘呢!相反的,我们才是你的累赘。”
这一句是道廉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他欠月儿实在太多了。
“不是的,哥哥才不是累赘。那好吧,我也不再胡思乱想了,以后就由我来伺候哥哥吧!”
道廉再次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纠正她说的话。
“你叫我一声哥哥,那我就要好好保护妹妹。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了。”
月儿对这角色定位似乎不太满意,但也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啃烧饼。
道廉也没说话,抬头静静地看着天空。
看着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转身看着月儿,发现她脖子上的金锁果然不见了。
“对了,月儿。你脖子上的金锁怎么不见了?”
月儿刚把最后一口烧饼塞进嘴里,突然被道廉一问,差点噎到。
她的小嘴一边咬着烧饼,一边回答,样子十分可爱。
“我从你家出来后,打算走回鸡鸣寺。但半路上,被一女乞丐敲晕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金锁不见了,还有身上的衣服……”
月儿脸一红,没再说下去。
道廉这才发现,月儿此刻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白色秋衣。
他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月儿身上。
“原来是这样,刚才我还以为你……”
月儿眨了眨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
“你以为我死了?哦,难怪你会在悬崖边徘徊,我还以为你要自寻短见呢!”
道廉尴尬地别过头,抬头仰望星空。
突然,二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
不好!
那具女尸不见了!连同金锁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