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激动的贺兰晴，祝子昂想说两句宽慰的话，但开口却又变成了冷冰冰的声音，“现在还不能证明你说的都是实话，事情还未查清楚前，你仍是最大嫌疑，还有几日议和结束，到时你随我回大都。”

    闻言，贺兰晴的眸子黯了黯，但很快又释然了。她曾是西蒙国的细作，是巫峡山一役的嫌犯，于公于私祝子昂将自己押解回大都都是应该的。她知道回到大都自己不只会入狱，还有可能会丧命，但现在已有了查明真相的可能，哪怕要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

    “我已派人继续追查当年的传信兵，和能接触到兵力部署的人。”祝子昂接着道，“你当年在祝家军营地时可有发现什么可疑？如果巫峡山一役都是一场圈套，恐怕祝家军和你都是别人的棋子。”

    祝子昂没有说出口的是，你父亲怕是将你当了靶子。可他即使不说，贺兰晴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贺兰晴曾经刻意回避五年前的那段记忆，因为它满载着痛苦。可是现在，她努力回想着五年前，还真想起一桩可疑之事。

    她当年在祝家军营，留心观察传信兵的日常起居行动。一个雨天，传信兵从其他营地回来，忙着去呈密文，小渔趁机将他的马牵走了，为的是看看马匹上能不能做些手脚。她将马拉到一处僻静地方，正想细细检查时，不想传信兵却回来了，发现她眼生，还将她一番盘问，多亏了祝子昂之前为她编的一套说辞这才勉强过关。现在想来，莫不是那时，传信兵就已经发现了她有问题？所以后来才会将计就计？

    祝子昂听完后心情沉重，其实当年可疑的线索很多，只是他们都困在各自的执拗里，将这些都忽略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祝子昂有心问问贺兰晴，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一直跟着祝家军？是不是为了他才一直跟着祝家军？可话到嘴边，斟酌来斟酌去，却始终没有开口。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人，太多事儿了。

    这时，门外的卫兵打破沉默，骑射统领杨林昭来报——彰和会馆出事了，西蒙使团的副使岑斌死了！

    祝子昂闻言眉头一皱，留下一句“好好养伤”，便推门出去了。贺兰晴心中却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岑斌她认得。

    这边祝子昂与杨林昭匆匆赶到彰和会馆，西蒙使臣、石井县守备、大渊卫兵长、会管中的管事，乌泱泱一群人都聚在岑斌的卧房中，房间里却没有岑斌的尸体，就连一滴血迹都无。

    “怎么回事？”祝子昂沉声道。

    一名西蒙使臣激动地说，“晚饭时，我与岑长史约好，饭后过半个时辰一同商议和谈之事，没想到我刚才来找他，敲门并没有人应，我心中担心，一推门却发现并未上锁，打开门便看到岑长史倒在床边，胸口一个血洞，人已经没气了！”说罢，这名使臣又愤怒地指着祝子昂及一众大渊官员道，“岑长史是在你们大渊遇害！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大渊官员哪里被人指着鼻子这样教训过，作势就要回击，被祝子昂拦下了，那边的西蒙使臣也被耶律齐安抚住。

    祝子昂这才继续询问，“尸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