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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严冬尽侧身转头,一阵冷风掠过,卷起她如黑绸的发丝。

    梅香虽声音哽咽,但圆眸干净明亮,里面只有期待,没有眼泪。

    严冬尽笑得灿烂,“嗯,你在外面等我,带你去买好吃的。”

    严冬尽按着记忆,往出口的白光走去,脚步不快,却不断往前,踩在雪地上每一步都发出沙沙声。

    果不其然,找到了晕在地上的间无今。

    月白色大氅铺在雪地上,间无今的冷白如玉的脸如今泛着微红,棱角分明的侧脸垂下几缕碎发,有星点血迹沾在他的下颌,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严冬尽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贪享人家的美色。

    不过......还真的很难能看到无今美人这般模样。

    脑子虽胡思乱想,她没有耽误手上的动作。

    她把间无今的手臂打在自己肩上,干脆利落扶起。

    间无今体温似乎有点高,严冬尽担忧看向他,不会发烧了吧?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一步一步往回走,欲和梅香会和。

    怕什么来什么。

    不远处逐渐显现一个巨大的身影,应当是刚刚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她上次便看清了这人的脸,是那个叫狩环的人。

    严冬尽把间无今轻轻放下,拿出护体界,另一手握着软剑,聚精戒备。

    从侧旁忽然冲出一个纤细身影,往身前那个高大的身影撞去。

    动静搅得白雾阵阵滚动。

    严冬尽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致能猜到高大的身影被一个瘦小的身影撞飞了。

    瘦小的身影往他们走了过来,红粉绸缎飘在白雾中,曼妙身段踏雪而来。

    竟是那个女生。

    “我原名叫翠花,谢谢你帮我。”

    严冬尽:!又叫翠花,这个名字在这边到底有多受欢迎。

    严冬尽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

    翠花一手拎着她,一手拎着间无今,往出口扔去。

    在抛物线上的严冬尽脑子只有两个疑问。

    为什么她那两条竹竿细的手如此孔武有力?

    间无今大氅里还兜着毒药,他们不会双双噶在出口外吧?

    ————

    “哇,这里白茫茫的真漂亮。”清亮的女声兴致高昂。

    “别冷着了。”温柔的男声听着十分耳熟,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眼前的白雾逐渐散开。

    一座木屋前,严冬尽看到一男一女坐在一块巨大冰块上眺望远方。

    男子抱着女子,用黑色的大氅把女子裹在胸前,下巴放在女子头顶,缱绻惬意。

    微风吹过,女子额前的碎发随风轻轻飘动。

    严冬尽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白茫茫的一片,没什么好看的。

    他们似乎十分喜欢这般景色,休闲惬意地欣赏着。

    “我们以后要生两个,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生孩子太伤身体了,你不是最怕疼吗?”男子不太同意女子的想法。

    “不嘛,你在我就不怕......”

    梦境十分真实,严冬尽想要看清那对男女的脸,眼睛却像是被一块白纱蒙住,模糊朦胧,只看得清个大概。

    不知是否因为她在梦里过于努力,把自己挣扎醒了。

    光线刺眼,严冬尽用手背稍微遮挡一下,慢慢适应刺目的白光。

    她躺在一张古朴的木床上,垫着盖着的都是柔软的被子。

    被子熟悉的香味让她想起外出前铸器峰慌乱忙碌准备物资的画面,看来他们一行人都被塞了不少东西。

    被子大概率是铸器峰给间无今准备的。

    严冬尽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这明显是个房间,不远处有个屏风,虽然已褪色,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屏风上的雕刻精妙绝伦。

    房间布置的桌椅用料都是极好,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虽略显老旧,是还是保持着原模样的精美,倒显得有几分古朴沉重的美。

    这一处像是时间被封印了一般,与外面风格差异甚大。

    严冬尽觉得有点热,于是把身上的棉斗篷和大氅都放在木床,掀开被子缓缓起身。

    可能是太累了,手脚有点发软。

    她记得最后她和间无今一起被扔了出来,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找到间无今。

    满脑子都是间无今,她觉得一定是只和间无今一起被扔出来,多少有点挂念。

    轻轻推开门,严冬尽感叹这一栋小木屋被保存的极为完善。

    若不是岁月留了痕迹,她定是不会想到着木屋起码有几百年了。

    屋外和梦境很像,只是少了门前那一大块冰。

    严冬尽大口喘着气,心中的焦躁挥之不去,似乎在不断地挤压她的理智。

    她在屋外慢慢行走,手扶着的墙壁冰凉,也没办法让她冷静下来。

    天色已晚,光线有点灰暗。

    间无今打坐于寂静的房间内,眼眸微垂,眼底透着不明情绪。

    一开始,他只当心绪被青雉剑上的邪气影响。

    如今青雉剑静静放置在身旁,仿佛在沉睡,他想起了合欢宗洒向他的粉末。

    四周寂静,他一下一下听着自己的心跳,心跳声愈来愈快。

    他强迫自己定在这处打坐,却更明显感觉到了情绪变化。

    让他比较担心的是,当初的那些粉末,不仅只有他吸入。

    这个房子设计很奇怪,严冬尽边走边想,她想把自己的心绪从间无今身上转移。

    她猜测,应当是两套房子,门口相背。

    这一侧的房子显得有点破旧,窗户挡不住屋内的景色,她从缝隙中看到了间无今的身影。

    她嘴唇颤抖,脚步钉在原地。

    不能再往前走了,她想,前面的诱惑太大,明显不是正常的情况。

    她刚刚晕了过去,很可能是因为合欢宗的药粉。

    严冬尽在心里感叹:果然,这很合欢宗。

    一阵冷风当面吹来,发丝随着风幽幽飘起。

    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撕扯,这一阵风是裁判,它宣告了一方的胜利。

    严冬尽微微喘着气。

    她想,回去定当好好锻炼身体,才过个秘境就已经把体力消耗成这般。

    思绪到处乱飞,人却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步步往前走。

    绕道了后面这个房间的门,严冬尽把手被墙壁冰得有点僵的手放到胸前暖暖。

    随后敲了敲门,“无今,我可以进去吗?”

    这边时间痕迹颇重的门有点松垮,关不紧,她可以从门缝看到青色的衣角。

    门内无人响应。

    听到严冬尽的声音,间无今觉得内心被他压制住的猛兽快要吞噬他的理智,控制他的行为。

    没人再说话,屋外风声吹着有点松动的窗户咔咔作响。

    严冬尽靠着门,手上握着门把,手微微颤抖。

    她似乎听到青雉剑兴奋的鸣叫声,还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间无今右手执剑,左手手臂汩汩冒着血,一滴滴落在攒了少许雪的地面上,像是雪地长了妖艳的红花。

    掌心的疼痛让他清醒几分,声音含着冰,“别进来。”

    “可是我想见见你,无今。”声音带着期盼,而后又像是低声自言自语,“想见你啊。”

    严冬尽手握门把,没勇气推门。

    间无今在门前站立,从门缝看着淡紫色的衣裙,紧紧握着拳。

    一门之隔,两人安静了许久。

    冷风拂过,带起淡紫裙摆。

    像是猛兽彻底占了上风。

    “吱呀——”门被猛地拉开。

    温热的手掌握着严冬尽手腕,把她拉了进去。

    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严冬尽嗯哼了一声,前面的坚硬胸膛靠得狠近,源源不断热气让她着迷。

    像是即将要窒息的鱼看到了水源。

    耳旁传来温热的气息,蒸得她的眼神失焦。

    腰间传来坚固的力量,脚离开了地面,严冬尽双手紧紧搂着间无今。

    耳旁传来间无今一声声心跳,越来越快。

    间无今抱着严冬尽,一步步往另一间房走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屋内仅有的光线来自取暖的火堆。

    黄色暖光下,严冬尽记得他薄唇紧抿,长捷微翘,眸里似乎藏着一片海,被她搅得翻天覆地。

    ————

    冰川早上的阳光透过窗缝,恰好照在严冬尽眼睛,她伸手挡了挡阳光,发现间无今还没醒。

    她看向窗外,早晨的太阳洋溢着慢慢生机。

    动了动,发现浑身酸痛,严冬尽看向间无今,心情有点内疚。

    她不愿细想,看了眼倒下的屏风、踢翻的凳子、挪位的桌子、混乱的床榻,她轻轻把室内东西都收拾妥当,似乎想要隐瞒自己的罪状。

    视线不由的被间无今手臂上的伤吸引,后而转向身体红色的抓痕,她不想牵扯过多,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出了门。

    严冬尽看着眼前的冰川,和梦里的似乎一模一样,却有些许不同。

    梦境里的两人说着幸福的话,却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她和间无今总归不能走上这一条路,她想。

    只要把事情解决,她就可以回去,牵扯太多反而理不清。

    屋舍旁有一座小冰坡,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莹莹白光,在那边看风景定然不错。

    她慢慢爬了上去,到坡顶的时候已经没了力气。

    昨晚确实过于劳累了。

    严冬尽拢起披肩的长发,松松挽了一个发髻。

    阳光洒下一层光辉,打在她身上,她闭着眼睛享受。

    这阳光温暖得过分,让人觉得懒洋洋,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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