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
悠悠转醒,严冬尽手臂传来酥麻刺痛。
应当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手臂被压着了。
她迷迷糊糊,眼皮着实太重,睁不太开,于是干脆半睁不睁,站起身来,甩动胳膊,活络活络,舒缓一下麻胀感。
她毕业后到一家手工艺品公司任职,前段时间,她接到了个大项目,要给一块珍贵材料做镂空设计。
稿件改了一遍又一遍,交稿日期步步逼近,愣是没能确稿。
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事业蒸蒸日上的代价便是——她的头发。
前一晚,她对着甲方爸爸新给的建议奋战到大半夜。
“改不了,根本改不了!”她惆怅得挠挠头,却薅下来几根珍贵发丝。
“呜,我的头发!!”哀叹一声,趴到桌面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严冬尽正边甩这胳膊思索边着早餐要吃什么。
“啊——”
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严冬尽的思绪,她被惊得瞬间清醒,往声源处望去。
她面露惊恐地看着古色古香门口旁站着的身着黄色古装的女子。
震惊之下,严冬尽动作僵硬地环视周围。
我不是在房间吗?这里是哪里?拍戏的片场?
严冬尽脑海里闪出各种各样的可能,CPU都要烧掉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现下询问门口呆愣的女子无疑是解疑的好方法。
她拘谨得往那女子走去。
确不料想,那女子慌张后退一步,以更高的分贝尖叫着跌跌撞撞狂奔而去。
那女子这表现把严冬尽吓得一愣。
她寒毛直竖,慢慢往身后望去,也没有奇怪或者恐怖东西啊!
身体比脑子快,她还未仔细思考,已经动身追着那神秘女子跑去。
她追,她逃,她插翅难飞。
体力逐渐耗尽,她们越跑越慢。
严冬尽还在坚持一瘸一拐跟着前方的身影,那女子被脚下凸起小石块绊倒。
她担心跑上前,喘着粗气,准备伸手搀扶对方之际。
手被扭转压在背上,胸口重重撞在旁边石柱。
“嗷!痛痛痛!”严冬尽哀嚎。
她用力挣扎,纹丝不动 ,努力往后瞄,只能看到身后人的淡青色衣角。
“怎么了?”不远处传来清朗的男声。
“她、她、小姐她好像沾魔了!呜嗷!”狼狈摔在地上的女子发丝凌乱,灰头土脸,哭得失去了表情控制,正颤巍巍指着被压在柱子上的严冬尽。
严冬尽规规矩矩长那么大,还没被人这般诬陷过。
事情还没弄清楚,就被人粗暴地控制住。
她气不打一处来,原准备好好说道说道。
看着眼前这场景,反倒不知道怎么发火了。
她甚至想着提醒一下半趴在地上的女子注意下形象,嘴唇蠕动,终是说不出口。
她在心里怒号:这什么事跟什么事啊?!
“她身上没有魔气。”声音清冽如冰泉,从严冬尽头顶后方响起。
“快点放开我,声音好听了不起啊!”严冬尽中气十足吼了一声。
糟糕,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那个......”她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后的力道干脆利落地松开。
严冬尽活动活动关节,抬眸向前方三人。
刚刚来的这两男生,身姿挺拔,容貌英俊。
“你们这是在古装照还是拍视频?”
对面漏出不解之色。
“小姐?小姐!你会说话了!我是梅香呀。”
梅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严峰主!对,要告诉严峰主!”
“两位公子,不好意思,误会一场,我们有急事,先行离开了!”梅香急匆匆弯腰行了一礼,拉着严冬尽小跑了起来。
时快步疾走,时小跑。
梅香逢人便兴奋地说:“小姐好了,小姐好了,会说话了!”
严冬尽感觉正被游街示众。
她制止了好几次,才勉强把梅香这股兴奋劲压下去。
一路上,从梅香那里了解的信息判断,她可能......穿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分仙人魔,原本三方相处得还算和平,在千百年前魔王忽然对人间发起进攻。
魔物所过之处,烧杀掠夺,杀生吃人,瘴气丛生,寸草不生。
那段时间流民四起,饿殍遍野。
仙界一直都在传言中,是否真实存在尚且存疑。
人间只能自救。
隐世的半仙出世下山,传修炼之术,教天资之才。
自那之后,人间盛行修行,集众人之力,百家之长,终于把魔王封印在魔域。
民间渐渐恢复正常的生活。
自那次浩劫,开辟了不少大大小小宗门。
如今沉淀下来,比较出名的是铸器峰、万剑宗、青山台、灵兽园及药灵谷五大宗门。
严冬尽现在所处的位置便是铸器峰,严峰主是她的父亲。
原身家庭说来奇怪,这千百年来代代男性单传。
而到她这一代,除了她哥哥严春生,还生下了原身。
不知是否违逆了天理,原身母亲自生下她后身体亏空得厉害,没多久便走了。
而原身,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一般,没有自我意识,能学习能生活,但没有情绪和主动性。
这几年,魔王的封印有所松动,安定了千年的人间又动荡了起来。
少量魔物溢出,虽说没有造成大面积伤害,但有人沾上了魔气,便会行动僵硬,不吃不喝,无差别攻击他人。
沾上魔气的人,不过几日便会去世,搞得人心惶惶。
刚刚梅香如此惊恐,是因为自家向来呆滞的小姐做出的异常举动,行为表现和沾魔的人有些许类似……
严冬尽心中存疑,但梅香实在不像说谎,只能行一步看一步。
没多少时间给她慢慢缕清思路,在梅香一声声痛斥魔的话语中,到了她如今这幅身体父亲的所在地——炼器房。
梅香敲了敲门,也不待门里响应,径直开门走开进去。
炼器房并非严冬尽想象中般灰扑扑,打铁声此起彼伏,热浪滚滚的模样。
屋里一排排或长方形或圆形的炉闪着微微亮光,炉上盖着精美雕刻的盖子,让严冬尽移不开眼。
“小姐,梅香。”前方来了个身着清灰衣裳的男生,“严峰主在这边,跟我来。”
“好的,年师兄。”梅香脆脆应声,十分自然地牵上严冬尽的手,跟上年师兄。
弯弯绕绕,经过了排排精雕细琢的炼器炉,到了炼器室的最深处。
深处的内室内只有一个比其他炼器炉大几倍的方形炼器炉。
炉旁有套桌椅,上面端坐着一位蓄须中年男人,他身旁站着一位女弟子。
看梅香和年师兄的反应,前面正襟危坐,连发丝都一丝不苟的大叔,应当就是炼器峰的峰主,原身的父亲。
......
空气十分安静,偶尔传来炼器炉里面的闷鸣。
四双眼睛亮晶晶盯着严冬尽,她如芒在背,硬着头皮,“爹...”
“嗯。”便宜爹不咸不谈回应一声。
他身后那位女弟子走过来。
“大师姐。”梅香问好。
“嗯。”大师姐柔柔一笑,“小严冬尽,还没吃饭吧,这个时辰林婶应该备好膳食了,先去吃饭。”
话语落下,温热手掌轻轻拍了拍严冬尽的头顶。
大师姐亭亭玉立,眼神温柔如水,善意和温暖让严冬尽紧绷的心稍稍放松。
“嗯.....谢...谢...”说话间,严冬尽被一把剑吸引,心绪完全被牵引。
她无暇顾及当前谈话,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话锋一转,“我可以看看那把剑吗?”
大师姐面露难色。
还未来得及询问缘由。
“看吧。”传来了便宜爹严峰主的声音,他挥了挥手,“看完赶紧去吃饭。”
严冬尽也不拖沓,她慢慢走进近,眼前的物体美得不可方物。
此剑静静躺在定制的锦盒,剑柄镌刻着一朵妖艳夺目的彼岸花,剑身通体银白,泛着的银白光下隐约可以看到复杂的花纹,剑刃似乎缠绕着丝丝缕缕不详的气息。
她屏息,手指轻轻拂过,呢喃:“这是把妖剑。”
眼前白光大盛,脑海里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哟,不愧是外来的小姑娘嘛,有眼光。”
严冬尽一惊,“谁?”
“我是青雉,你想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你知道回去的方法?”严冬尽瞬间接受了这把剑存在灵识,这个世界奇奇怪怪,有剑灵也正常。
“跟着我的指示,你会找到回家的路……”声音愈来愈远,直到轻不可闻。
原身所接触的知识点源源不断在联结,严冬尽感觉脑海发痒。
她难受得紧,捂住脑袋:“我好像要长脑子了。”
众人:……
严峰主察觉不对,飞身上前。
剑鸣嗡嗡,严冬尽回神,迫切想把脑中知识化为实践。
她看向严峰主,“我想炼器。”
原本祥和的气氛被她这一句话破坏殆尽。
众人戒备地看着她,连一直黏在身边的梅香也不敢上前靠近。
严冬尽一脸疑惑,“怎么了?”
众人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气氛紧张。
她小心翼翼试探,“我是不允许炼器的吗?我刚刚想起了以前学的知识,想要实践而已。”
年师兄摸着自己的配剑,似乎随时要拔出作战,“你是谁?把小姐藏去哪里了?”
还想着进一步解释,她往前走一步,对面却刷地把配剑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