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是真的吗？”陈明杰问的艰难。

    陈满河知道到这时候了，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看了看确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道：“是，陈牧，确实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这么荒谬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们会怎么看他，他以后该怎么办？

    陈明杰无法想象爹妈知道这件事该有多震惊，会不会责怪他，会不会和他断绝关系认回陈牧，大家知道后会怎么看他，这些陈明杰一个都不敢想，因为后果他接受不了。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陈满河缓缓道来：“当年你妈生你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饭都吃不上几口，营养跟不上，所以你生出来的时候就瘦小，给你接生的大娘说你不好养，必须得精细着，还得吃好东西，但那个时候，家里哪有啊？”

    “也是巧，陈牧和你同时出生，刚出生的陈牧白白胖胖，一看就好养活，在他还没出生之前，你艳秋大娘就说家里给这个孩子准备了啥，什么专门给小孩喝的奶粉，我们庄稼人听都没听过，你呢，家里条件不好，啥也没准备。”

    “害怕你养不活，你妈最后咬了咬牙，想着城里怎么着也比这里好，就趁着你大娘昏过去的时候把你和陈牧换了，就盼着你到时候回去，能平平安安的养活了。”

    “我知道这事我们做的不对，但能咋办，你在这里就是死，你妈怀你八九个月，她能舍得吗，你走之后她哭了将近一个月，夜夜哭，就害怕你出事，我们也不敢打听，你妈还因为这个落下了病。”

    “你走之后，我和你妈没有一天不想你，你不知道自从听说你要来这里下乡，把我俩高兴的好几宿没睡，你妈更是，到处张罗着给你买好吃的，就害怕你在乡下呆不习惯。”

    陈满河说着还红了眼，满是伤心。

    搞得陈明杰听完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他能说什么，他们都是为了他，当初要是不这么做，他就得活活饿死。

    “那陈牧呢，你们为啥对他不好？”不知道陈牧知道这件事之后得多生气，他们对不起陈牧。

    “是，开始我们因为知道不是亲生的不太喜欢他，但慢慢的，我们就把他当成你了，我和你妈啥好的也想着他，就是为了给你祈福，想着我们对陈牧好，老天爷看到之后，那边也能对你好，但陈牧不知道为啥，从小就不拿我们当爹妈，一心跟着他爷爷。”

    “而且有他爷爷在，他小时候过的也挺好，不然能长到这么大，村里人经常乱编排人，陈牧其实从小没受那么多罪。”陈满河轻描淡写道。

    陈牧现在高高大大的，可不是个短了吃喝的模样。

    陈明杰知道村里谣言动不动就夸大事实，但现在他们和陈牧的关系摆在这里，要是以后这件事真的被别人知道了，人家会怎么想陈家人。

    “以后，要是别人知道……”

    “这件事现在不能让别人知道，明杰，这事到底是谁说的？”陈满河面色逐渐凝重。

    “李晓青，而且她还威胁我，说要么给她一千块钱，不然她就说出去。”陈明杰回想道。

    “李晓青，就李家那个二丫头。”陈满河不解，这件事无论怎么想李晓青也不会知道。

    陈满河：“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就她知道，还是有别人也知道？”

    陈明杰回：“她没说怎么知道的，不过说了现在除了她没人知道。”

    天色不早了，陈满河劝陈明杰先回去，“你刚知道这件事肯定心里乱，不过你就记住一点，我和你妈从始至终都是为你好，本来这件事我们想一辈子烂到心里，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但既然你知道了，也别难受，这些孽都是我和你妈做的，和你没关系，以后就是有报应，也是报应到我们身上。”

    陈明杰看着眼前被风霜打磨过的脸，明明年纪比他爸小，但看起来还老了好几岁，可能是血缘关系使然，即使知道他们做了不好的事，他还是狠不下心去责怪。

    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有挽回的可能，欠他现在的父母的，欠陈牧的，他以后会一一还给他们。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吧。”陈满河催促道。

    陈明杰点点头，走了。

    陈满河回屋的时候，特意听了听，李艳秋那屋已经没动静了，一看就睡下了，她轻易不干农活，这猛不丁一干，身体肯定受不了。

    刘兰花看他回来，问了句干啥去了。

    陈满河压低了声音：“刚才明杰来找我，他知道当年那些事了。”

    “啥！”刘兰花反应很大，直接喊出了声，随后想起家里还有别人立马捂住了嘴。

    “咋回事啊，他是咋知道的？”

    “那孩子咋样了，心里难受吗？”

    “不是他咋能知道呢，咱俩又没说？”

    刘兰花问的着急，恨不得现在冲出去自己再问问。

    “这个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那张嘴没把门的，啥时候自己说了？”

    “咋可能，别的事我能说，这种事我能说吗，从那天之后我就烂在肚子里了。”

    陈满河想也是这样，刘兰花虽然平时嘴碎不靠谱，但这种事就是打死她也不敢说。

    “明杰说是李家二闺女，李晓青说的。”

    “李晓青，她咋能知道呢，这事除了咱俩没人知道。”刘兰花着急，这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啊。

    “咋办啊老头子？”

    陈满河看着她来回转悠，害怕的冒汗，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发怵，这事往大了说，都能蹲大狱。

    他刚才镇定不过是为了安明杰的心罢了。

    “明杰说那闺女要一千块钱，给了她就不说。”

    一千块钱，就是他们家全部的钱加起来都不够。

    “一千块钱，她咋不去抢啊，谁家有一千块钱啊？”刘兰花恨不得缝住那个贱丫头的嘴，一千块钱，她也敢要，“不是老头子，你不会真打算给吧，咱就算真给了，那个死丫头要是不认账，反悔咋办？”

    陈满河又划了跟火柴点上烟，他也不想给：“那你说，咱们不给钱，她要是说出去咋办？”

    这段时间里李家的事，几乎都是李晓青惹出来的，那丫头就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自家人都差点去报公安，天不怕地不怕的，邪性得很。

    刘兰花一看陈满河都慌了，她更不知道该咋办了，她也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啊。

    “你明天去探探李晓青那丫头的底，看看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要是还有别人知道，那这钱咱们给了也是白给，只能想别的办法，要是真的她自己知道，你就说家里没那么多钱，让她少要点。”

    “总之，你先问问再说。”陈满河决定道。

    “那明杰呢，他知道了咋样？”刘兰花关心这个。

    陈满河：“开始是有怨的，但我说了两句，咱们当爹妈的能害他吗，做的这是不都是为了他，后来看着好点了，今天晚上让他自己想想吧。”

    他这一说刘兰花就想到以前，想到自己咬牙把孩子换掉的时候，眼泪就控制不住：“那是我愿意的吗，我亲儿子啊，我能愿意把他给别人养，但不那样那孩子都活不下去。”她心里不苦吗，一个当妈的，把自己孩子给别人。

    “行了，不早了，睡吧。”陈满河不想提起以前。

    刘兰花住了声，一个人坐在床头，想以前的事。

    “要是真让人知道了，就咬死了不知道，孩子不是我们换的，听见没？”陈满河不忘嘱咐。

    刘兰花：“我知道。”

    俩人就算最后躺下，也都一夜没闭眼。

    天刚亮，刘兰花就迫不及待爬起来，她得去找李晓青那个死丫头。

    许玉华从早上起来就注意到她婆婆脸色不好看，和发生了啥事一样，不过她也不敢问。

    李艳秋还想去干活，主要想出去走走，不然一个人在家无聊，刘兰花劝住了，让她歇一天，今天她可没空照看她。

    一到地里，刘兰花就瞅准了不远处的李晓青，见她还和李晓玉拉扯着，她一时就没过去。

    “晓青，你到底想干啥？”李晓玉前几天还在李晓青面前炫耀，但这两天真被她弄的不轻，她问了无数遍，她到底和陈明杰说了啥，结果呢，李晓青就故意吊着她。

    “你去问他啊，问我干啥。”李晓青就是故意的，她就是看不惯李晓玉在家那个得瑟样。

    李晓玉深吸一口气，真的，也就是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不然她看这混不吝的样都想上手揍她。

    李晓青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李晓青，我再和你说一遍，你肚子里那些坏水都给我倒干净，你要真把我和陈知青搅黄了，到时候别说我，咱奶都不会放过你，而且我知道你害怕王家那家人，那正好，我和咱奶说说，把你嫁过去，你别忘了，咱奶手段多着呢。”李晓玉发狠道。

    李晓青听到王家脸色变了，愤恨的看着李晓玉，她竟然还有脸说。

    李晓玉走了之后，李晓青还没缓过来，刘兰花抽个空就溜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