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淑慧的处理结果出来是在下午出来的。孟淑慧被要求消除对集团的不良影响,不仅这次,以后升职也是无望的了。
因为结果是通过邮箱全集团通报的,所以这几天这件事是言堂人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
温归在医院守了一夜,外婆虽然脱离了危险,但是却任就意识不清,住在病房里。
温家父母和舅舅一家轮流照顾,昨天原本是温庭仲守夜,但是温归听陈茹念叨温庭仲前几天守夜,血压又高了。
温归自告奋勇地提出替温庭仲去守夜。不过这一夜温归也不好过,她给路清野发了好几天消息,却都石沉大海。
晚上她试着给洪主任打了个电话,电话倒是打通了,不过洪主任说路清野带着路奶奶去邖汀看病了。温归又给路清野打了两个电话,听着电话那头提示“对方已关机”的提醒,睁眼一夜到天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
上午她人在公司,却怎么都定不下心来,起身准备到楼道里抽根烟。
烟刚点上,便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你说得是真的吗?”
“那我有必要骗你们吗?”
“我那天都看到了,小孟被一个中年女人拽着打。”
“真的假的,说来着小孟也是倒霉,原本眼看就要升职了。还真是峰回路转呀。”
“你们还真以为小孟这事儿是个偶然?”赵树的声音传出来,温归一下子就认出来,赵树原本有点公鸭嗓,烟抽多了,又有些哑感,声音很好认。
温归突然来了兴趣,蹑脚朝着楼下走了两步,她想听听赵树对这件事有什么高见。
只听赵树说:“我也是听人说得,小孟这次的事情不那么简单的,我听人说这事儿呀,里面有上头的手法。”
“上头谁呀?”其他几个人看着赵树,期待他说出下文来。
赵树却不明说,而是神神秘秘的:“你们想想这次的事情谁受益最大?”
“当上一组大组的人?”
赵树故弄玄虚的竖起一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摇了两下:“你们眼光要放得长远一点,小孟也曾经是这个位置有力地竞争者之一,但是她现在显然在也没有机会了,后面来的人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他为什么会成为受益者呢。”
“还不是小孟她妈和她弟作的。”
“哦,我懂了,赵哥你的意思是,其实这事儿并不是偶然,如果不是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情。”
“对喽。”赵树揭秘道:“你们再往深了想想,小孟没上位,谁上位了?”
他这么一点拨,众人相互交换了下眼色都明白过来:“哦!你是说温组。”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赵树立刻撇清关系。
“温组还真是个狠人,我也说她那性格,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放过小孟呢。”
“就是就是,你没看她平时对人就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温归听他们越聊越离谱,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全公司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原本都不想听了,抬腿刚要走,只听他们几个又说。
“哎,我说,温组跟邓总是不是有点什么?我听说这次是邓总力荐温组升职的。”
“我也听说,赵哥你以前在温组那组,这传闻是真是假。”
赵树没回答只是抽了口烟,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事儿只能意会。”
众人一副了然的模样,其中一个略显淫邪的笑了两声:“要说温组那身材可真是没话说,那腿又白又长,邓总艳福不浅呀。”
“我倒是觉得温组一般,小孟的身材更好,那胸这样……”那人说着用手比划起来。
赵树跟着嘿嘿笑了两声:“小孟以前还追过我,不过我没答应,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不能干那种事。”
温归听到这里,转身往楼下走去,她的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地声响。
但刚走几步,她便瞧见楼梯拐角处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抬头瞧她,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尴尬的气氛。
是孟淑慧,她怎么也在这里?
温归心想:那她倒也不是唯一一个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人了。
她停顿了几秒,像是在等孟淑慧给她一些回应,见对方一动不动。温归继续往下走。
孟淑慧站在她身后,张了张嘴,没出声,温归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
她目光如炬扫视几个人一圈,都是跟赵树一样的老油条子,她来之前还在开黄腔,见到她本人忙闭了嘴。
温归不疾不徐:“老赵,我听人说小孟追过你,你这回事吗?”
赵树被她点了名,立马配上笑脸:“温总,您这玩笑可不兴开,我老婆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她听到了,可就误会大了。”
“哦,那是我听错了。”温归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赵树的老婆温归是见过的,人高马大,性格泼辣。“也是,就你这样的那能有那心思,怪不得之前他们都说你……”
“说我什么?”赵树急了。
温归轻咳两声:“算了,不说了,怪伤人的。”紧接着她用无比同情的目光上下扫了一圈赵树,长长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哎,年纪轻轻的,可惜了,可惜……”
她说完,不顾众人打量赵树的目光,一个闪身出了楼梯间。
楼下便利店,温归给自己买了杯咖啡提提神,心里复盘着刚才和赵树的对话,有些懊恼自己尽然没有在明显一些,直戳对方要害。
她坐在高脚凳上,打了个哈欠,突然看到一杯咖啡递到她面前,她以为是店员来给她送咖啡,顺手接过:“谢谢。”
一抬头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孟淑慧。
孟淑慧被她这么一看,脸色有些尴尬,说话磕磕巴巴:“温组……温总。”
“有事?”温归喝了口咖啡,说话不咸不淡的。
孟淑慧双手抓着衣角:“我……我……谢谢!”
“哦。”
“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孟淑慧问道。
温归一只手握着咖啡杯,一只手撑着下巴:“你觉得为什么?”
孟淑慧摇摇头:“我以为你讨厌我,会很想看我笑话。”
“我确实讨厌你。”温归打断她。
孟淑慧脸上的表情一怔,接着苦笑起来:“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那天你甚至都没帮我说一句话。今天又怎么可能帮我。”
温归被她的话念叨的心烦:“孟淑慧,我不是神仙,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我能坐在这里跟你心平气和的说话,完全是出于我受过的良好教育,不允许我对你动粗。”她又说,“我刚才帮你是因为赵树的嘴实在是太丑了。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孟淑慧没反应过来,温归已经端着咖啡站起来了。
她说:“孟淑慧,不管是你还是赵树,我对你俩问心无愧。”
温归心里腹诽:好家伙,昨天一夜没睡,今天想偷个懒都前有狼后有虎的,这个鬼地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微信,刷着消息,又试着给路清野打了几个电话,却依旧是关机状态。
“md。”温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孟淑慧就在这时推门进来,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温归不是说她:“温总,我可以进来吗?”
“进。”温归调整自己的坐姿,“有事?”
孟淑慧踌躇了几秒,吞吞吐吐说道:“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温归听到她的道歉,脸上竟然一丝变化都没有:“嗯,我接受了。”
“啊?”孟淑慧看着温归那副她来道歉天经地义的模样,对她说得话不免有些惊讶。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温归说道,“不过并不代表我们俩的关系可以恢复从前,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孟淑慧脸色愈发难看:“温总,那我这次的事情,是像赵树说得那样吗?”
温归听完这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才缓缓开口:“如果他的说法,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那你可以这么想,但是如果让我听到外面有一句我的不实言论,我的性格你知道的。”
孟淑慧双手揪紧衣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过了半晌她说道:“我知道了,温总。”
这次简短的聊天之后没过多久,温归便在OA上看到了孟淑慧提交的离职申请,她大概扫了一眼,例行公事的找人谈了下,便审批通过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晚温归又被陈茹指挥到医院给守夜的舅舅送饭。
她送完饭走到楼下,准备在医院小花园里溜达一圈在回去,其实本来医院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好转悠的,但是她最近住在家里,每天回家都免不得被陈茹念叨。
她坐在花园的小走廊里,烟刚点起来,旁边的保洁阿姨匆匆走到她面前:“小姑娘,这里不好吸烟的,侬晓得伐。”
温归也不纠结,直接掐了烟,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抱歉。”
她起身准备换个地方,保洁阿姨显然对她不放心,挡在她身前喋喋不休的一番教育:“小姑娘,公共场所不能抽烟你晓得伐,这里还是医院,那边禁烟区的牌子你看到没有……”
“好的,好的,我下次注意。”温归对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一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面的走廊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