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阮眠身后的男人让李洋脸色瞬间一变，阮眠是踩点来的，跟上来的一大帮人赶紧把她拉去准备妆发。
今天阮眠要拍新专辑的宣传照，她来之前一点妆都没化，化妆姐姐带她去洗了脸，然后开始护肤。
而此刻被丢在身后的两个男人对峙着。
“你怎么来了？”
“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程且动了动腕上的表，姿态睥睨高傲，“你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吗？”
“那你去问问眠眠，我是谁雇来的。”李洋也毫不示弱。
阮眠被按在镜子前化妆，化妆姐姐已经跟了她有一段时间了，跟摄影师商量好了拍照的风格之后，她便手脚麻利地开始工作了。
那天来加阮眠的学妹最近跟她聊得频繁，阮眠得知那个学妹也是她们专业的，上了林章几节专业课之后，便被他设置为课代表了，学妹胆子小，被林章那个家伙吃了几次豆腐之后，不敢反抗，林章便得寸进尺，他这几年也比以前更加顺风顺水，胆子越来越大，在那天聚餐结束后，把喝得不省人事的学妹给捡尸带回了酒店。
阮眠听得非常生气，她心里已经把林章那个禽兽给千刀万剐了数遍，但还是在耐着性子安抚学妹，问她有没有做足证据的收集。
-我去医院取了样，有DNA样本。
这个证据至关重要，阮眠想起自己曾经在林章手上落败的事情，想起这个男人非常擅长使用舆论，她索要了林章用微信骚扰学妹的证据，并一一保存在手机里。
-学姐，对不起。
阮眠错愕。
-为什么说对不起？
-之前入学听到你跟林章的那件事的时候，我也没有相信，还以为是你自导自演……
阮眠喉间酸涩，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回复。
-现在该道歉的人是林章
化妆姐姐颇有职业素养，并没有多瞥阮眠的手机一眼，只是察觉到阮眠情绪波动导致面部肌肉紧绷，于是出声提醒道：“放松点。”
阮眠收了手机，点头道：“好的。”
程且脸色不善地进了化妆间，他拉了条凳子坐到阮眠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让化妆姐姐愣了一下，下意识瞥了阮眠一眼。
察觉到他神色不虞，阮眠出声问道：“怎么了？”
程且冷哼一声，说：“没怎么。”
那男人长得帅，举止矜贵，化妆姐姐多瞥了几眼，脑海里搜寻了好一圈都没有找到圈里还有这号人物，她小声问阮眠：“这是谁啊？”
阮眠瞥了程且一眼，一时间犯了难。
“我——”
“动作稍微快点吧。”外头进了个人催促，化妆姐姐应了声好，赶忙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这个小插曲正好也掩去了这个问题，程且直勾勾盯着阮眠看，脸上没什么笑意，似乎是在为阮眠刚刚的迟疑而不满。
但他也清楚，起始于那张合同的关系自然很难让阮眠交心，他开始怀疑自己最开始急不可耐提出的协议是否正确。那时候因为诧异于林眠眠的突然出现，一下慌了阵脚，得知她在工作上碰到了麻烦，索性主动伸出援手，最后便演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不破不立，程且也想明白了，要是想让这份关系有进展，那就必须打破现有的局限。
阮眠拍得非常认真，她进入工作状态的速度很快，跟着摄影师的要求摆各种各样的姿势，那身跟专辑风格相关的白色羽毛裙子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极好，程且站在相机后面，盯着镜头里自信大方的女孩。
他记得高三那年拍学籍照的那天，林眠眠心情很差劲，跟教室里其他忙着整理头发的女孩们不同，她趴在桌子上沉闷地写着作业，等到主任前来喊人过去拍照，她才慢吞吞地放了笔，起身准备去拍照。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林眠眠径直从程且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不曾有，兀自走得很是认真。
到了拍摄场地排队，嘈杂的体育馆中就她一个沉默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眠眠。”程且出声喊她。
“下一个，林眠眠。”
林眠眠恍若惊醒，赶紧坐到椅子上，她整个人都绷紧，僵硬着身体看着镜头，跟着摄影师的要求别开了耳边的碎发，闪光灯随着咔擦一声亮起，林眠眠也赶紧起了身，逃也似的离开了体育馆。
程且后来才知道，林眠眠经常被班上的女生在背后讨论，其中最主要的几个人是她的初中同学，估计是见过她初中的时候纤细漂亮的样子，见她身材发胖了，总是要拿出来讨论讨论的。
程且也有不知道的，表舅妈说的话比学校嘴碎的女孩们说的还要更难听，身材这么胖以后没人要之类的话是常说的，因为不满林眠眠带来的钱太少，表舅妈没少在各个角落对林眠眠进行精神施压，重复向她强调她的弱势，重重敲开她用以保护自己的壳，施加以数倍的厌恶。
程且盯得入神，他难以想象被这样对待的女孩所拥有的阳光还剩多少，误以为自己上了大学就能改变的她又遭遇了让人恶心的骚扰，误以为开始工作了就能改变的她，紧接着的是一纸协议，要她的身体，要她的自由。
身后的男人神情太过于凝重，摄影师停了手下的动作，趁阮眠补妆的间隙，扭头问他：“请问有什么事吗？”
程且入神的自责被打断，他看着摄影师摇了摇头。
“没什么。”
“那可以麻烦你站到旁边去看吗？你在这里的话我会有发挥的顾虑。”
程且点头：“好的，打搅了。”
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所以结束得也很早，阮眠回休息室灌了半杯水，身后忽然覆盖上来的身体让她手一僵，水杯撞倒在桌子上，剩下的水全都倒在她的裙子上。
“程且！这个裙子是租的！”
程且贴着她的脖颈细细啄吻，声音低沉：“买下就行了。”
“你，你别咬我。”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脖颈相交的两人，身后的程且吻她吻得入迷，神色叫阮眠看了便不受控制地红了耳朵。
“眠眠，合约快结束了。”
阮眠身体一僵。
“你是想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吗？”
程且倏地停了自己的动作，手稳稳地托住了阮眠的腰，抬眸跟她对视。
“房子我会赠予你，你可以继续住在家里。”
阮眠呼吸困难，看着镜子里的他。
依旧是那张帅气精致的脸庞，脸上带着叫人看不透的冷淡和生疏。
“不用了，我会搬出去的。”轻轻推开身后的人的动作忽然顿住，阮眠感觉自己喉间酸涩，说话都有点艰难，“忘了，你现在是想做是吧。”
程且抓住她悬停在空中的手，皱眉道：“你不要自说自话。”
他凑近吻了吻阮眠的掌心。
“离李洋远点，以后也是。”
阮眠沉默。
“听我的，李洋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意有所指，这让阮眠费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险些被性侵的事情，李洋应该脱不了关系。”
阮眠错愕地睁着眼睛，她睫毛轻颤，似乎是被这个消息吓得不行，有着难以置信地看着程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让孟宇去查了以前的事，他找到了删掉监控之后离职的那个服务员，删监控的人不是林章，而是李洋。”
阮眠的手无力地从程且手中脱了出来，她像锈了般的机器，反应迟钝，一时间被这个消息砸的无法动弹。
“程且，你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但是我目前还不能证明他真的做了什么，但是宁可信其有，我希望你可以好好保护自己。”程且将两只手放到她的身侧，以保护住阮眠的姿势，跟她对视，态度认真，“阮眠，我从来不撒谎。”
阮眠费劲眨了眨眼睛。
是的，程且从来不撒谎。
他会在班主任进教室问谁说了话的时候第一个站起来，会在碰到写不出来题目的时候跟数学老师嚷一句还没学会，会一一回忆自己跟外班同学打架的时候动了哪些手。
“眠眠，你要是不信我，你就信自己的眼睛，你仔细观察李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李洋。”
门外倏地传来激烈的拍门声，阮眠忙扭头望去，李洋急躁的声音响起，一个劲喊着阮眠的名字。
程且从她面前退开，突然伸手拆开自己的裤子拉链。
“你干什么？”
“给你看看他的嘴脸。”程且淡声道。
悠哉地打开房门，将西装裤的拉链慢条斯理地拉起来的程且让门外的李洋浑身僵住，他恨得咬牙切齿，喉咙里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程且视他不存在，转身对身后的阮眠道：“我还有个会，晚上早点回家。”
阮眠神色阴郁，点了点头。
挡住阮眠的男人离开，李洋这才看清阮眠的脸，以及她脖子侧边斑斑点点的红痕。
“阮眠，你跟他躲在休息间做？”
被迎面质问，阮眠攥紧了拳，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咙。
“嗯。”
“林眠眠！”
李洋气得喊她的本名，那几枚草莓像刚刚耀武扬威的程且，都在疯狂刺激着李洋，下一秒，他伸手用力覆盖在阮眠的脖子上，用手掌使劲地擦着。
阮眠被他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脖颈此时已经红了一片，往后一撤步，厉声问他：“李洋，你干什么？”
对方眼底的占有欲明晃晃出现，阮眠看得心惊，又抖着声音问了一遍。
“李洋！你想干什么？”
李洋似是被这么一声给喊醒了，他猛地回了神，克制住扭曲的表情，呼吸急促。
“我怕他欺负你。”
“没人能欺负我。”阮眠深深地看着李洋，哽声道，“你放心吧，以后谁都不能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