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

    十月底的北霖市虽是晚秋,但阳光也裹挟着冷气了。

    这一路上,榆中的学生讲了不少八卦,还有每周一的严格纪律。

    不远处的校门口,站了一排不良学生,校服随心搭配,有上衣没下身。其中,某个刺头少年合眼假寐,破天荒地受了罚。

    队伍龟速前进,李仲夏手里捏着名牌,指尖轻轻摩挲着别针,视线定在教导主任稀缺的头发上。

    “不上学的日子,去剪蘑菇头了?”

    熟悉的欠揍语调,还带了丝懒倦。

    李仲夏没看周正,回敬他:“谢谢关心,不见面的日子,周哥都学上服装搭配了。”

    “……”

    周正沉默几秒,吐出两个字:“没劲。”

    和刺头少年一来一回,速度竟然提了好几个质,没一会就顺完了。

    _

    班里重新排了座位表,李仲夏看了眼自己的位置,也没注意同桌是谁。

    她坐在第一列的第五排靠窗的地方。

    李仲夏将书包挂在椅背后,下意识的捻了捻桌面,手指没有沾灰。

    书完整,甚至多了份笔记。

    页数并不多,但每页都花了心思,难点标注的清晰易懂。

    李仲夏看的出神,没注意旁边有人落座。

    宋薇笑着说:“你回来了啊?”

    李仲夏迟疑片刻,轻声问:“这是你的吗?”

    她之前独来独往惯了,很少能感受到同学爱,时间一长,李仲夏对友情就越发淡薄。

    李仲夏曾经观察过他们,包括对她抱有莫名恶意的和对她避而不及的,有个共同点,讨论的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现在看来,宋薇倒是不怕被排挤,没有主动提换座的一个。

    “是我的,毕竟你有几天没来,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整理了份笔记。”

    李仲夏顿了顿,说:“谢谢你。”

    宋薇似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喃了句没关系。

    晨读的时间消磨的很快,下课铃响,学生们瞬间一哄而散。

    李仲夏洗完手,擦着墙沿出来后,径直上了四楼。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她脸上带了点火气,没留意门牌,直接开门进去了。

    挺清脆的声,静音打牌的几个人都愣了会。

    但李仲夏显然没发现端倪,她只顾着手机的消息,没分眼神给别人。

    桌子横七竖八的,卫生也没打扫过。

    李仲夏靠在窗边,碎发随心别着,坠下来的发丝被风吹出轻柔的弧度。

    打字间,后方唯一摆的很齐的连排椅上,起来个人影。

    周正眯了眯眼,花了几秒认清那是谁。

    “没事吧?怎么看见小豚鼠了?”

    李仲夏手指敲打的动作一顿,她的视线望过去,这才注意到还有其他四个人,外加周正。

    周正拎起不甚掉到地上的外套,甩了甩灰尘,斜了眼她。

    “小豚鼠就开开心心的呗。”

    _

    九点,晚自习结束。

    李仲夏不急不缓的收拾着书包,卡到九点十五分,她才下楼。

    刚走到中央大道,就远远瞧见一辆打着灯的车。

    每走一步,李仲夏就愈发抗拒。

    司机将门关上,紧接着驱车离开。

    一路上的景色像是延时摄影,熟悉既陌生的地方,被炼化成缩影。

    走完最后一分钟,李仲夏就被推进了笼中。

    客厅的光线明亮刺眼,于倾黎却安然的端起茶杯抿了口。

    茶杯拿放之间,尽显贵夫人的气度。

    于倾黎揽好披巾,从容淡定:“仲夏,你舅舅在书房等你。”

    话音刚落,两位佣人立马上前,拉扯着李仲夏上了二楼书房。

    整个空间瞬间变得狭小起来。

    李明远松了领带,眼色森然,冷声道:“那种不入流的培训机构无需再去。另外,你只需要安心学习,重视高考。”

    他说完,并没有得到回应。

    诡异的气氛里,没有预料之中的争吵不休。

    李明远将钢笔放入笔筒,看了眼李仲夏,发现后者正闲适的盯着壁画。

    他不免感觉有些异样,平时看起来古怪又孤僻的人,此时情绪稳定的可怕。

    她俏皮一笑,身子往前一送,嘴角上扬。

    “看来,亲爱的舅舅很喜欢我爸,挂的画,都是高价得来的仿品。”

    李仲夏走到门口处,又故意惊呼一声,笑得温和无害:“对了,您忘记了吗,我们是非亲非故的关系。”

    她楼梯下的慢,身后的发泄不休不止,佣人瑟缩在角落,询问的声音都那么渺小。

    _

    夜空像是压了块巨大的黑色绸缎,选了几颗星光做衬。

    凉风从四面八方来,卷起她的发。

    李仲夏凭着记忆寻着路,三次路遇同样的亭子时,有点懊恼。

    “你怎么在这?”

    李仲夏回头,只见少年有些困倦,说话时鼻音挺重的。

    他今天穿了件厚卫衣,头发稍长,脖颈处的玉石晕染着青色。

    汤峪清了清嗓,提步往前,“走吧,看你在这转了好几圈了。”

    李仲夏应了声,小步跟上去。

    并肩走了会,道路突然变窄,两个人靠近了些,衣料摩擦间,她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温热手心。

    那股柠檬香近在咫尺,汤峪侧头看了眼,淡声问:“怎么了?”

    李仲夏眼神闪了闪,轻声道:“不好意思,不小心。”

    汤峪笑着转头,声音清澈:“今天有些晚了,等下次见面吧,带你去个地方。”

    路灯下的小姑娘瘦高,垂头敲字时,睫毛扑闪像小精灵的翅膀。

    汤峪靠在路线牌上,闲适的看她。心思漂游到过往中去,榆中对李仲夏的评价,是掺杂着自己对优秀且不同流俗的人天然的排斥,更有甚者是霸凌是侮辱。

    从朋友口中得知关于她的一星半点,直到校庆排练那晚,尖锐的女生不卑不亢,有点与世界割裂的感觉。

    汤峪无法考究曾经的传言的真假,但现在,他一直觉得李仲夏勇敢做自己。

    所以,她挺酷的。

    出租车停在公交站前,李仲夏上了后座。

    司机驱车离开,车窗降下,探出小姑娘的头。

    李仲夏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她朝汤峪摆了摆手。

    -

    小区里路灯常年失修,李仲夏开着手电筒,摸着黑走到了单元门口。

    “你没事吧?”

    李仲夏属实被吓了一跳,楼道又是声控灯,一明一暗间,她仿佛看见了会说话的鬼。

    周正摸了把头发,将烟头踩灭,抬头睨了眼。

    李仲夏在他身侧停下了,打量了会,说:“没几根头发,不扎手吗?”

    听见这话,周正气笑了,他不想翻白眼,越过她回了自己家。

    丢了一句话。

    “赶紧滚。”

    掉智商的事,反正他周正再也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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