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你还挺了解她的。”爷爷笑笑说道。

    午饭过后，天空突然下起小雪。

    秦艾德抓着陆安安，大呼小叫，“快看！下雪了！”

    陆安安希望雪下得再大一些，就可以赶在天黑前，堆一个雪人。

    让人迷恋的风景总是那么奇妙，南方的雪很柔软，摸上去就像是摸棉花一样，却不比棉花来得有弹性。

    雪花朵朵落在手心，还没来得及观摩就化了。

    下完雪过后的天气都是湿冷湿冷的。

    所以她很珍惜下雪的时刻，总想躺在鹅毛大雪的屋顶上，让雪花染白青丝，自娱自乐让心变得滚烫。

    陆文文抓着陆安安陪她玩捉迷藏，陆安安觉得她幼稚极了。

    陆安安愣了愣，好像以前她也缠着奶奶陪她做游戏，奶奶也总说她幼稚。

    奈何罗阿姨不想让陆文文玩手机，只能由着陆文文缠着她玩捉迷藏，她也算配合，拉着宋空蒙和秦艾德一起，还有一个不爱说话的男孩。

    陆安安捂着眼睛，大声在自己的房间里从100数到1，数到六十的时候，她将头埋进被窝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享受被子带来的片刻安心。

    数到1的时候，她打了个哈切，慵慵懒懒打开房门，一边走一边大喊道：“准备好了吗！我来了！”

    几乎同一时刻，她发现背靠窗户，藏在花园小径上的宋空蒙。

    “你躲的也太没技术含量了。”陆安安吐槽道。

    宋空蒙不以为意，“送分题不好嘛。”

    雪还在下，越下越大，飘落在地变成一滩凉霜。

    “你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了吗？”陆安安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她其实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找人上，她想快些结束无聊的捉迷藏游戏。

    宋空蒙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妹妹藏在哪，其他人没太注意。”

    “在哪？”陆安安略带撒娇的语气问他。

    宋空蒙指了指远处的客厅，“门后面。”

    陆安安笑着点点头，故意往客厅转了一圈，“你们在哪啊？是不是在这！没有啊……在这里！也没有啊……”

    陆安安往门缝里望了望，“看到你们了！原来你们在这！我都快找不到了！”

    不爱说话的男孩和陆文文藏在一块。

    被找到的时候，又惊又喜。

    还剩最后一个人。

    那个大高个，怎么找都找不到。

    能藏在哪呢？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陆安安放弃寻找秦艾德的藏身之处，主动投降，“你快出来！我实在找不到你了，我认输！”

    正当陆安安以为秦艾德没藏在家里，突然一辆黑色宝马车的后备厢门动了，秦艾德费力挣脱着，个子太高，蜷缩在一起，穿得又厚，卡住了，陆安安哭笑不得说：“你怎么躲在那里面去了，这谁能找得到？”

    陆安安要将秦艾德从后备厢拉出来。

    秦艾德倒吸了口凉气，可怜兮兮地对陆安安说：“别拽我，腿麻了，我卡住了。”

    这下不止陆安安一个人发笑，玩游戏的几个人都止不住发笑。

    亭子里坐着几位老人，老年人就喜欢聚在一块喝茶，其中包括了秦艾德的外公大奇爷爷。

    大奇爷爷知道秦艾德玩捉迷藏，钻进人家车子的后备厢里去，他气笑了。

    秦艾德倒好，看见大奇爷爷，吓得从车子后备厢连爬带滚钻了出来。

    陆安安对秦艾德另眼相看，他哪里是什么中央空调，分明就是没头脑的傻大个。

    宋空蒙的爸爸被陆之洲留下吃晚饭。

    他们家离得远，开车都要四个小时才到，中午喝了点酒，直到下午三点酒精就没断过，陆之洲想将他父子留下过夜的，反正家里客房多。

    倒是秦艾德玩完捉迷藏的游戏，被他外公拽回家了。

    过了四点，天渐渐暗了下来，雪渐小了些，陆安安躲在院子里，看雪又看鱼。

    身后多了一个人，见是宋空蒙，诧异间她笑了笑问，“不是给你指了房间，你都不困吗？”

    宋空蒙蹙了蹙眉头，一脸苦闷，“他们在打牌，太吵了根本睡不着。”

    “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看雪吧。”陆安安一向喜欢想一出是一出。

    看雪自然是要站在高处，趁着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陆安安带着宋空蒙从院子左拐右拐，来到一间常年没人居住的房楼，里面摆放着各色各样的农具，还有一些积了灰的凳子桌子。

    陆安安在前面带路，“听风水先生说，这幢楼不能住人，就一直闲置着，放些杂货，不过这幢楼高，我没出生前就盖好了。”

    陆安安放慢脚步，打开手机手电筒，“楼道有些黑，你要是怕的话抓紧我。”

    “确实有些暗，你平常经常来这里吗？”宋空蒙好奇地问。

    陆安安有些害怕，她挽住宋空蒙的胳膊，“也不是，平常我一个人是不敢来这儿的，都是奶奶有什么番薯片还有什么番薯粉需要晾晒啊，才会来，高处采光好，太阳大。这本来是我太公太婆给小爷爷建的房子，但是我小爷爷他住外面，也就过年了回来一次。”

    “我不害怕，你不用抓着我。”宋空蒙欲要挣脱陆安安的手。

    陆安安不让，可怜巴巴地望着宋空蒙，“我害怕，我害怕，你让我挽一会儿。”

    楼道墙壁上沾了一些老鼠屎，阶梯上全是灰尘，他们拐了个弯，墙壁上一个一个小洞口透进光，四周终于慢慢亮了起来。

    陆安安推开顶楼的门，楼顶的地面要比平地干燥，楼顶已经堆积出了雪，白皑皑一片，能踩出脚印。

    陆安安从楼道口端来两张靠椅。

    伴着雪花漫天飞舞，两人坐在靠椅上，气氛变得古怪起来，陆安安向后仰了仰说：“听说，只要在新年的第一场雪里许下愿望，愿望就会实现。”

    宋空蒙抬起头问：“听谁说的？”

    他应该关心的是该许什么愿望才对，真不会抓重点。

    陆安安伸出双手，在掌中叹了口气，雾气飘散空中渐渐散开，她搓了搓手，将手搭在脸上说：“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比较喜欢神神叨叨，我和你说啊，上帝给人实现愿望，一讲究的是得失，二讲究的是氛围。氛围有了，差一个得失，得拿秘密交换。”

    “这样啊。”宋空蒙配合道，“你就说你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吧，今天心情好，你问我，我看情况回不回答你。”

    “就是，那个，就是，你上次说你有喜欢的女生了，那个女生是什么样子的。”陆安安越说越小声。

    宋空蒙思索着，“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快记不清了。”

    陆安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说你大学不想谈恋爱是真的吗？”

    当时，宋空蒙说大学不想谈恋爱，是那天陆安安送完糖，破罐子破摔说老娘喜欢你，宋空蒙很委婉拒绝了，陆安安不死心，还觉得宋空蒙是在欲擒故纵，直到过后几天，宋空蒙路上偶遇陆安安，便像见鬼似的躲，陆安安才恍然大悟，宋空蒙怕她。

    陆安安恋爱经验很少，总喜欢用一些极端的方式引起宋空蒙的注意。

    还记得上次去农大，被老师点名讲话，她当众说喜欢宋空蒙，现在回想起来只想问自己，怎么敢？

    真想找一个狗洞钻进去，不被自己吓死也被自己社死了，还好大家的记忆力是有限的，过后三天，除了宋空蒙，没人再记得此事。

    陆安安有时候觉得很好笑，还有点好玩，宋空蒙不记仇，只要服软说对不起他就原谅，她就又一次陷入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的游戏中。

    游戏只有互相配合才好玩，要是宋空蒙突然有一天，说喜欢她了……

    陆安安突然叹了口气，原来限量版游戏只要玩通关了，也有厌倦的一天。

    可不到那一天，谁又知道呢？

    陆安安从小到大什么都有，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吃的玩的，对陆安安来说也只不过是随时可以替代的东西，除了爷爷奶奶，她好像并没有非要不可的东西，她也知道，爷爷奶奶永远不会离开她，也不可能抛弃她，所以她从来没有体会过患得患失的感觉。

    宋空蒙呢，他可能不一样的，他是陆安安情窦初开时，唯一觉得特别的异性。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呢，可败就败在，他们之间隔了一颗心。

    是怎么样一颗心。

    感同身受，困惑又或者愧疚，都不是喜欢。

    陆安安才不屑得到那样的心。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谈恋爱了。”宋空蒙说。

    陆安安呆了呆，果然，当时他是为了搪塞自己，随口胡搜的。

    陆安安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拍了拍衣服上的雪，雪却化了，衣服湿答答的，“你忘了吗？就是我上次和你吵架了，我说，老娘喜欢你，快答应老娘，你说，老子不想谈恋爱……滚。虽然我也有问题，我容易气急败坏，但是确实太伤心了。”陆安安委屈巴巴道。

    宋空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好像是有这回事。现在想来我们聊得还是挺多的。”

    陆安安装可怜装不过三秒，“哈哈哈，对不起没忍住。”

    宋空蒙也笑了起来，“你干嘛老是笑？”

    陆安安止不住嘴角上扬，“因为开心啊，开心不笑什么时候笑。算了，好像也不知道问你什么，你有什么愿望吗？许一个愿吧，今年的第一场雪诶，说不定就实现了。”

    宋空蒙往后靠了靠，竹椅有些年头，靠背不牢固，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小心愿，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宋空蒙觍着脸说。

    陆安安突然有点受宠若惊，脑海里只有那一句：做我男朋友。

    他紧接又说：“除了做你男朋友。”

    陆安安叹了口气，“可以欠着吗？我有点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