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第二天一早萤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地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她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度,但是就在那么数秒间就如烟散去了。

    萤慢慢地坐起身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天色尚早,空气中仍有为散尽的薄雾,清浅的晨光像水一样,在微凉的风中荡出阵阵涟漪。

    “今天是个好天气啊!”她握紧了手指,凑到唇边。

    当天早上九点多钟,砂忍们在风火两国交界处发现了四代目风影的尸体。经过检查确认风影被杀的时间处于中忍考试之前,于是砂忍向木叶声明,进攻木叶的一切计划均出自大蛇丸一人之手,砂忍仍希望与木叶保持良好关系。而木叶这边则以火影职位空缺为由,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萤得到这个消息时时间已过正午,她向前来为她送信的暗部成员道过谢,然后在心中暗暗思索下一代火影的人选。但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

    萤闻声转过头,随即浅笑起来:“自来也大人。”

    自来也拉开凳子坐到床边。

    “我今天就离开了。”他给萤带了两个苹果,削了皮切成块放在床头的盘子里。

    萤眉角稍跳:“您不打算继任火影?”

    “不不不,我才不当呢!”自来也连连摆手,“我去把纲手找回来,她比我更适合做火影吧?!”

    “嗯……说的也是。”

    说话间萤用牙签把苹果一块一块叉着吃了个干净。自来也则一直稍稍低着头,等萤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块苹果,他就突然说道:“把鸣人交给我吧。”

    萤顿时沉默了。

    但同时她又在心中想到:终于走到这一天了。

    她第一次真正看到自己的弟弟时,是在木叶病院的婴儿房外面。

    三代火影亲自牵着她的手,把刚刚出生的鸣人指给她看——小小的,脆弱的婴孩,安静地沉睡在摇篮里,他那样平静那样可爱,对外面发生的变故不知丝毫。

    “这是你的弟弟,萤。”三代这样说到。

    萤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

    那是她的弟弟。十个月来她始终盼望着他的出生,她无数次地俯身在母亲的肚子上试图倾听他的心跳,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日记本上书写他的名字,她那么爱他……

    她将头贴到冰凉的玻璃上,在雾气氤氲中轻声喊道:“……鸣人……”

    幼小的婴孩在空荡荡的婴儿床上翻了个身,看上去那样无依无靠。萤摸着透明的玻璃,就像是摸着弟弟那柔软的小脸一样。她低低地笑了起来:

    “爸爸妈妈要很久才会回来了,从今以后,由姐姐来保护你!”

    他那么小,没有她的保护怎么能行呢?萤信誓旦旦地想着。

    她刚刚在浩劫中失去了父母,唯有这个弟弟是她最后的家人。她对自己说,要保护他,让他快快乐乐地长大。但是实际上,她一天都没能照顾自己的弟弟,甚至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能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鸣人。

    由于当时的鸣人只是一个婴儿,木叶的高层们害怕他压制不住九尾的力量,会让九尾冲破封印。于是他们不仅改掉了鸣人的姓氏,不允许他跟随父亲以“波风”为姓,甚至试图掩盖鸣人是四代火影夫妇的儿子这一事实。

    他们把鸣人从“英雄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封印着怪物的孤儿”,孤立他监视他,连带着还有他的姐姐波风萤。

    萤很少去回忆那一段时光,也很少提及过去发生的事情,但她永远也不可能忘怀的是那间漆黑的屋子里,志村团藏微微仰着下巴,神情轻蔑地说到:

    “如果想要保住你弟弟的性命,就一辈子不要接近他,不许告诉他任何事。你离他越远,他就越安全。”

    萤咬着牙冲上去撕咬,却被轻易地掀翻在地上。

    而那些人却以那样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模样,把她最后一点牵挂狠狠斩断,把她最后一丝希望狠狠踩灭在泥地里。她那样孤孤单单无依无靠,他们却连最后一点支柱都不愿意给她。

    她躺在冰凉的地上,心中没有愤恨不平,有的只是无力的悲哀。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所以连最后一个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无力反抗,任人宰割,弱者的命运向来如此。

    萤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个怯懦的人,那个时候如果不是鼬来到了她的身边,她也许会就这样在悲伤绝望中沉浸下去,就此死去也不一定。

    在鼬离开之后,她曾经对三代目说过:“也许‘失去’就是我的命运。”无论拥有什么,无论多么用力地去攥紧了手指,最后都会从指缝中流失干净,什么都不给她剩下。

    她曾经希望自己能永远看着鸣人,即使没办法陪伴她,也不错过他生命里的每一分钟。但时间越久,她越是清楚地意识到,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离开她的身边,因为她不够强大,没有办法保护他。

    只是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而已。

    萤手顿了顿,抬起头来直视自来也。她神情平静,目光温和而清澈:“即使您不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这回反而是自来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以为萤会希望能一直陪在鸣人身边,没想到她居然答应得这样干脆:“这样好吗?你没意见?”

    萤叹了口气,无奈地摊开手:“您看,我自己都成了这幅德行,又要怎么去保护鸣人呢?况且……父亲将封印的钥匙托付给了您,也就是将鸣人托付给了您……”

    她微微垂下了眼睛,语气中全是说不清楚的情绪:“我没有什么可以教给鸣人的,但您可以。”

    “但我要带他离开木叶,你不问问为什么?”自来也有些诧异。

    萤沉默了一秒,从善如流地问道:“为什么?”

    自来也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在为此闹别扭,也就没有多想: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追查大蛇丸的情报,发现他曾经加入过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由‘S’级的叛忍组成,名为‘晓’。在我追查这个组织时,发现他们的目标有可能指向尾兽。”

    “嗯……”萤点点头,“我明白了。与其把尾兽当作不会动的目标留在村子里,不如把他带离所有人的视线……”

    “我是这么打算的……”自来也感觉萤今天有些奇怪,总觉得有点不冷不热。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于她还没能从悲伤中缓和过来。

    萤的态度冷淡,两人的谈话也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自来也干坐了一会儿,拍拍腿站起来,说:“总之,你放心吧。”

    “我知道,”萤这时才像是突然回魂一样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地弯腰道,“鸣人就拜托您了。”

    “哦!”自来也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站起身离开了。

    走到病房门口时他又再度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转身:“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萤“嗯”了一声。

    于是自来也继续说道:“宇智波鼬,也在‘晓’组织。”

    萤没有说话。

    等到自来也的脚步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轻轻叹道:

    “……我一直都知道啊……”

    她低着头,感到有人搂住了自己的肩膀。一瞬间有什么酸涩的感觉冲上鼻头,她用力咬了咬舌尖,才压下了哭泣的冲动抬起头来。

    逆光下那个人的容貌熟悉又分外陌生,但她看到他正在微笑:“我回来了。”

    萤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鼬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样。

    萤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脸,感觉喜悦好像潮水一样漫了上来,她抑制不住地微笑起来,到了最后,就连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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