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

    “一把火烧了,你觉得怎么样?”余稚龄站起身,双臂抱在胸前,歪着头打量着贾丞的尸体。

    “幼幼觉得呢?”徐斐柔声问道,他满眼都是狡黠的姑娘,再也顾不上其他。

    “好像有点浪费你的心思。”余稚龄打定了主意,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沿着贾丞的眼眉,缓缓切了下去。

    紧接着,她伸出手掌敷在贾丞的双眼上,再抬起的时候,那张脸顿时和原样一般。

    “你说,贾丞死了,朝堂上最慌张的是谁?”余稚龄慢悠悠的用手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最慌张的人,现在正在无端的宣泄情绪,以掩盖心中的不安。”徐斐牵过余稚龄的手,拉着她走出了牢房。

    夜色混沌,七皇子府上却是灯火通明。

    “公主殿下,快走两步吧,七殿下正等着您呢。”宋兆转头催促陈忆玉。

    陈忆玉没有说话,然而翻动的白眼还是暴露了她心中想法。

    “阿玉,来了啊。过来坐。”陈良甫听到动静抬起眼眸,手中的茶壶顺势给陈忆玉斟了一杯茶。

    “哥哥,我不喜欢喝白茶。”陈忆玉看着杯中飘动的几点茶叶,皱着眉头说道。

    “啊,我还以为阿玉长大了,已经学会不以喜好接受事物了呢。”陈良甫似笑非笑,眉眼之间带着几分不知何处安顿的疲惫。

    陈忆玉皱了皱眉头:“哥哥今天是怎么了?”

    她拿起桌上的一块玫瑰酥,这是她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可这会儿尝了一口,却觉得硬得很,丝毫没有往昔的味道。

    “阿玉马上就要嫁人了,往后就是大姑娘了。”陈良甫叹了一口气。

    不明所以的话语消耗掉了陈忆玉本就少的可怜的耐心,她直截了当的说道:“哥哥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陈良甫被她直愣愣的话语弄得一怔,顿了顿,也觉得自己这般打哑谜不是个办法:“阿玉,如果你不想嫁给崔毋育,哥哥还能帮你想办法的。”

    陈忆玉眉眼间的不耐更甚了。

    陈良甫仍旧在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阿玉,你以前不是说,往后要嫁的人,一定是要自己喜欢的吗?这崔将军,你和他也没有几面之缘,连了解都谈不上……”

    “哥哥。”陈忆玉不假思索的打断道:“人这一辈子,总不能根据自己的喜好而活。”

    “咱们生在帝王家,一辈子吃喝不愁,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有些责任,该去承担的,你不能再去逃避。”陈忆玉一板一眼的说道。

    天真的姑娘这些天里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陈良甫默然地转过了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也认可这份对国家的付出。

    “也许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呢……”望着菱格窗外的世界,陈良甫若有所思的说道。

    天子嫁女,这世间莫再有如此繁盛的事情。

    临街的如意坊,余稚龄正将一件熨好的衣衫,仔细地叠进樟木箱。

    “外面什么声音?”余稚龄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洛寒酥,淡淡的问道。

    “这会儿正是公主拜别了父母,往崔将军的府邸去呢。”洛寒酥笑着说道。

    她顺脚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摆弄着桌上放置的一个流苏。

    那只手不断拨弄着流苏上的穗穗,就像是此时小姑娘的心,正在不安中煎熬。

    陈忆玉的视线,因为头上的红盖头被遮住了不少,她茫然的抬起头,想要确定身处的位置,却已然不能够做到。

    耳边都是夹道迎接的百姓的欢呼声,可她的心,却在这份热烈中愈加煎熬。

    她抬起手,敷上了腰间的软剑,坚硬的触感终于让她的心,感受到了一丝的安慰。

    “总不敢相信高裕公主就这样嫁给崔毋育了。”洛寒酥也是刚刚凑过热闹回来,对陈忆玉的火红花轿,印象颇深。

    “等等瞧呢。”余稚龄说道。

    “要说这老夫少妻的,也没有真感情,图个什么呢?”洛寒酥至今也没想明白,陈皇是用了什么计谋,说服陈忆玉嫁给崔毋育的:“难不成我们天真烂漫的小公主,真是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认识到国事的艰难了?”

    也只有这个理由,是最合情合理的。

    “她并不是真的认识到了国事发展的重要,而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在她眼中进入朝堂的机会,证明了她的能力,和被需要的价值。”余稚龄将手中的衣服放好,合上樟木箱的盖子,站直身子的那一刻,她就像是藏在黑夜中的上位者,看透了人世间的欲望。

    “那她大概是要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洛寒酥轻笑道。

    “我们这位公主,从不缺少惊喜。”余稚龄语气清淡似笑非笑。

    “公主下轿!”

    火红的花轿停在将军府的门前,顶着红盖头的陈忆玉,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下了花轿。

    “拿这份帖子去给大理寺少卿送过去。”余稚龄将一份崔将军府的邀请函递给了洛寒酥。

    “这份帖子,给大理寺少卿恐怕不太合适吧。他向来不是一个迎合的人,和崔将军之间也没什么来往。”洛寒酥看着帖子说道。

    “我帮他冲业绩,还有他不乐意的?你只管送过去,其余的不必担心。”余稚龄说道。

    虽说是帖子,薄薄的牛皮纸里装着的,却是一样硌手的物件,洛寒酥捏在手里,心中已然明了。

    “沛生,用一下马车。”洛寒酥站在檐下的台阶上,向正在喂马的元江汉子招了招手。

    年轻的男子白皙的面容已经隐约可见络腮胡的痕迹,并不魁梧却结实有力的身材,虽然着了中原的服饰,仔细看过去仍能分辨出不同于中原人的特质。

    “怎么今日走了这样久?”洛寒酥掀起帘子,看着伫立在远处的衙门。

    “绕开了公主的车驾。”沛生说道。

    “拿这个给大理寺少卿送过去。”洛寒酥将手里的帖子递过去,半阖着双眼,正要靠在椅背上,一道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青天老爷,您就让我们进去吧,真是家里受了冤情,我小儿子……”

    洛寒酥瞧了几眼觉得无趣,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下县的各地,每天都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她无意去顾及,兵刃出鞘,是值守的侍卫驱赶诉状人的声音,她想此时的沛生,应该已经将帖子送到了大理寺少卿的桌上。

    无名的帖子,突然出现的侠客,总会让大理寺少卿多几个无眠的夜。

    余稚龄这会儿简要的收拾了桌上刚刚做过的荷包,顺手从洛寒酥珍藏的药材里抓了几样能做香料的,带在身上,进了皇宫。

    “这是新得到的几件做衣服的样式,拿给你家娘娘。”

    姜宜桦并未在宫里,余稚龄看着眼前伺候的小丫鬟,觉得有些眼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小丫鬟也是个伶俐的,感受到了余稚龄的目光,主动解释道:“我是这些日子才进来伺候的,之前一直都在外院,肴相没见过我也是正常。”她端了一杯茶水送到余稚龄的手边:“之前的姐姐出宫嫁人了,娘娘看着我手脚麻利,就令我进来伺候了。”

    余稚龄修长的手指轻轻绕着茶杯的边缘盘旋,不晓得她是想到了什么,唇角之间带着几分浅淡淡的笑容:“你家娘娘待人一向都是和善的。”

    “是哦……”小丫鬟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余稚龄却直接打断了她:“你家娘娘这会儿在哪儿?”

    “应该是在后面的小花园和魏姑娘说话聊天吧。”小丫鬟侧着头想了想说道。

    余稚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没有再在姜宜桦的宫中停留,原本该从后院直接过去的,余稚龄偏生绕了一圈,于宫中最繁华的巫铛街过去。

    “见过肴相。”

    “肴相。”

    对头走过来的宫女们向余稚龄行着礼,她淡淡的微笑点头,并不做高高在上的模样,却也有着一种藏在骨子里不可亲近的冷漠。

    “刚还说你呢,这会儿就过来了。”姜宜桦瞧见余稚龄走过来,站起身说道。

    “最近朝廷上颇有些麻烦事儿,今日还是因为公主出降,我这才得了会儿闲工夫。”余稚龄笑说着,抚裙坐下来,随手斟了一盏清茶放在嘴边。

    “边疆可真是有动静了?”像只是在聊天,姜宜桦随口问道。

    “且看着吧。”余稚龄并没有深说。

    旁边坐着的魏萱安对这件事情似乎是颇为上心,凑上前来问道:“前些日子玄将过来看我,还说起这其中的事情来呢,听说是太子的安危可能不保了?”

    这话一出,反倒是余稚龄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了,看着魏萱安干巴巴的笑道:“太子是圣上的嫡子,圣上自然有他的安排。”

    姜宜桦眼眸中的神情灵活的闪了闪,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道:“咱们且过好自己的日子吧,朝堂上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分析明白的。”

    她刻意的回避,并没有引起魏萱安的注意。

    “魏姑娘这些日子,还用着外面送来的药吗?”余稚龄那双漂亮的杏核眼里光影暗动,看向魏萱安的那个方向。

    “药一直是玄将带进来的,可我不知为何,觉得效果大不如之前了。”魏萱安皱起眼眸,似乎颇对这件事情感到头疼。

    姜宜桦这会儿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慢慢将养着,总会好起来的。”

    她的眼眸动了动,刚刚的出神没有了,流转回来的目光又是那份亲切又自然的关照:“不要总是因为这件事情闷闷不乐了。”

    余稚龄思索道:“一副药若是用得时间太长了,人身体逐渐适应,反而没有了往常的效果,魏姑娘这几日不若再请郎中过来瞧瞧,或许换副药剂,效果会更好呢。”

    正说着,忽听那边有伺候的小丫鬟走过来,与几人请了安,才说道:“魏小姐,有人来找。”

    魏萱安应了一声,与那刚刚过来的小丫鬟去了。

    “玄将总过来看她吗?”一个白瓷的小杯子在余稚龄的指尖转动,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也不能说天天来吧,但隔个一两天总是要来一次的。”姜宜桦说道。

    余稚龄闻言轻笑一声,目光转转落在了姜宜桦的脸上:“他总过来也影响你吧。”

    “他过来也都是在后院,他这个人看着粗俗,这方面倒也有分寸。”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尊重,姜宜桦对于这件事情也有了更多的宽容。

    余稚龄又与她说了几句,说来说去也不过都是些后宫里勾心斗角的小事,她有些烦闷,找个由头便出来了。

    也许并不是所有的皇帝都会任由前朝和后宫勾结在一起,毕竟各方势力结合起来,总会对皇权产生一定的影响。

    但陈皇却有不同的想法,至少他的喜好,总会和前朝勾结在一起。

    没有势力的女人,从不是他喜欢的对象。

    “肴相,肴相,真是让咱家好找啊。”皇帝身边的曹公公拦住了余稚龄出宫的脚步,余稚龄静下脚步看着对方,一双漂亮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打量与思索。

    “高裕公主出事了。”曹公公压低了声音说道。

    余稚龄这才明白对方是领着个人的身份来找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她有些惊诧的问道:“高裕公主?”

    “可不是,她杀了崔毋育!——”

    火红的嫁衣在烛光的映照下,将一些色彩落在了美貌姑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乐,陈忆玉只是那般静静地坐着,一双细白的小手不断揉搓着腰间,她的脸上带着不符合氛围的忧愁,顺着跳跃的烛火,才瞧清楚她腰间缀着的并不是普通的腰带,而是一把如树叶般左右分叉的软剑。

    屋中垂下的软纱就像是姑娘此时的心情,每一处起起伏伏难平平,直到崔毋育踏着粗壮有力的脚步推门进来的时候,陈忆玉还只是低着头,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公主——”回应崔毋育话语的,只有陈忆玉’刷’的展开的长剑。

    如树叶般分叉的软剑在陈忆玉手中展开,小姑娘咬着牙,按照心中的指示,直指眼前的男人。

    崔毋育虽说这些年久居深宫,年岁也长了许多,但到底是在战场上磨练过的,腿脚上的招法无论如何也要比陈忆玉这个小姑娘好了不知道多少。

    陈忆玉手中软剑一击未重,丧失先机,红色的薄纱飘啊飘,见不到人影的摇晃,软剑的一点银色的光芒,就像是藏在层层薄纱间的烛火,最终还是熄灭了。

    一道人影轻轻掀开了平静之后垂下来的薄纱,疲惫的将军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和更多的愤怒,他坐在陈忆玉刚刚的位置上,而那个一腔孤勇的姑娘,裙摆松散,颓废的跌坐在地上。

    “谁在指使你?”崔毋育的话语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甚至就觉得这不是陈忆玉能够想到并敢于做出来的事情。

    陈忆玉一听这话,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的姑娘果然杏眼一横,看着崔毋育便道:“何必要有人指使?我身为皇室的公主,身上担负着为民除害的责任。而你,处处贪污,毫无作为,便是这朝堂中的毒瘤。”

    她瞪着眼睛,紧盯着崔毋育,不知是想要因此来增加自己的勇气,还是想要在崔毋育的脸上,寻找到一点,哪怕是丝毫的愧疚。

    “若真要说受人指使,那便是正义!”陈忆玉冷笑道。

    崔毋育扭脸一笑,这番话语他听过不少,由一个小姑娘说出口,更是对他没有丝毫的威胁。

    “你为什么不想想,疼爱你的父皇为何舍得将你出降至我家?这便是朝堂势力的博弈——我的小公主。”崔毋育在座位上倾下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陈忆玉。

    陈忆玉梗着头,她想不明白崔毋育话语背后的深意,却又隐隐觉得他说得是有一些道理的,可她并不想要承认,就像是她刚刚建起的价值观,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崩塌了。

    掀帘而出的那一双手又动了。

    “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公主,你离我近一点,我会告诉你的。”崔毋育伸出手,勾起陈忆玉小巧的颏骨,娇生惯养的公主想要躲避,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崔毋育钳住她的两根手指。

    那两根手指就像是钳子一般,生生困住她,待她稍有意识,却又偏偏令她逃脱不掉。

    帘子后面的手终于走到了烛光中。

    隐隐绰绰,伴着薄纱萦绕出来的朦胧感,天真烂漫的公主更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崔毋育瞧着心中激荡,那姑娘身上的少女味,更令他死去多年的灵魂重新得到苏醒。

    他感受到了身体的振奋,这种感觉令他重回年轻,使他无比雀跃又珍惜。

    他迫切的想要完全拥有带给他这种感受的源头,他的眼神中带着痴迷和贪恋,他终于就要拥有她了……

    ‘嘶——’

    是血管划破,血液流出的声音,烛光中的那双手终于走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你——?”

    陈忆玉震惊地看着卫揭,薄纱的褪去令他的容貌在眼前展现,他那双粗糙的手握着剑柄,崔毋育的血液正从剑尖缓缓流下。

    “血!他……”

    “他死了。”卫揭淡淡的转过身,他明明已经觉察到了陈忆玉的情绪,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安抚,他的目光时刻落在陈忆玉的身上,在她跌坐在地的那一刻,紧簇起来。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走上前,甚至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一部分的问题,剩下的,你需要自己和你父皇还有哥哥去说。”

    陈忆玉的嘴唇不断哆嗦着,她的思绪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曹公公已经走了,他还要去忙着去传陈皇的旨意,他的身影已然走远,余稚龄才慢悠悠地向陈皇的宫殿走去。

    “怎么慢悠悠地这么不着急?”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间,他尚未走近,余稚龄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下意识借着他的力道悄悄靠在他的肩头,余稚龄才觉得今儿一天可以歇上一会儿了。

    “陈皇让曹公公叫我过去,心里明镜儿知道是什么事,让我过去我又能说些什么呢?难不成还能将他最器重的大将军医活了不成?”余稚龄轻巧巧地说着。

    “应付着说上两句便好了。”徐斐苍白的指尖将余稚龄垂在脖颈间的碎发拨走:“往后老皇帝要失望的时候会更多呢。”

    余稚龄将身体的重量更多的靠在他的身上,微微抬起眼眸看着他:“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其实我不去也行。”徐斐尚未说完,话语便被余稚龄打断了:“那可不行,南方那么多崔毋育的产业呢,你若是这会儿不去,岂不都成了别人的囊中物?”

    徐斐叹了一口气,他心中也明白,不去的话语不过就是些说着玩的玩笑话,他和余稚龄如今的位置,可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的放纵。

    “况且不用去几天,你又何必太在意?”余稚龄将手覆在徐斐的手背上,两者的交融让他们之间的情感更加靠近。

    “边疆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如今启润和北疆的蛮族勾结,想来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了。”徐斐并不是想要和余稚龄探讨北疆的事情。

    余稚龄知晓他的用意,揽着他的手臂轻柔柔的说道:“我晓得的,你用不着如此担忧。北疆还有郑铎父亲的势力,况且正好也要借此机会,收拢了边疆才是正经。”

    两人说不上几句,已经到了陈皇的宫殿,曹公公尚未从宫外回来,只有几个小太监守在门口。

    “你们来了——”陈皇的声音从内殿中传来,他甚至没有去怀疑余稚龄和徐斐的同时出现。

    “崔爱卿的事情你们已经听说了吧。”陈皇撑着身子,勉强抬起精神。

    “在来的路上曹公公已经说过了。”余稚龄淡然的回应道。

    “如今边境动乱,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

    “皇上。”余稚龄直截了当的打断道:“边疆蛮族势力勾结,威胁朝廷局势,我们更应该尽快派出人手接替崔大将军才是。”

    “如此——”陈皇叹了一口气:“朕自然会安排的。”

    “肴相。”像是隔了很久,陈皇才说道:“朕叫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安抚一下阿玉,她此番受了不小的惊吓,心绪波动很大。”

    余稚龄不动声色,没有作答。

    “皇上是想让我和她说些什么呢?”余稚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你们女孩子之间总会有一些要说的,这姑娘大了,朕也看不明白她的心思了。”陈皇的回答让余稚龄有些微的震惊,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让陈皇的回答变得格外的合乎情理。

    余稚龄点了点头,随着小太监的指引走进了内殿。

    金黄色的布局和外殿如出一辙,陈忆玉还穿着白日里的衣裳,神情呆愣地坐在床上。

    “公主。”余稚龄站在门边,开口问道。

    “小姑姑——”转过头来的陈忆玉,在看着余稚龄的神情里多了几分委屈和无助。

    然而余稚龄并不想要成为她倾诉的对象,她找了一张椅子,坐在陈忆玉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是卫揭杀了崔毋育。”余稚龄静默地开口说道。

    “是——”只这一句话便触动了陈忆玉紧绷的神经,她双手捂着脸,话语中已经带了哭腔。

    “你希望我能劝劝陈皇。”并没有什么疑问的语气,余稚龄像是在之前就已经判断了这件事情。

    “现如今也就只有你能在父皇面前说上话了。”陈忆玉肿着一双眼睛,泪眼婆娑的望着余稚龄。

    陈忆玉委屈和祈求的神情让余稚龄又重新想了想已经赶到嘴边的话语,然而她终究不会因此改变心中的想法:“皇上现在是作何态度?”

    “卫揭已经被抓到大理寺了。”骤然发生的事情让陈忆玉没有了太多思考的余地,只能将事情表面的经过诉说出来。

    余稚龄闻言一噎,不过她转而一想,算是体悟了陈忆玉此刻的心态,况且她就算在平时,也未必能够分析出其中的含义:“诛杀命官,这本来就触犯了朝廷的律法。”

    余稚龄微微向前,拉近了和陈忆玉之间的距离:“公主,如果我现在去在皇帝面前为卫揭求情,你想想看皇上会觉得如何?”

    陈忆玉眨了眨眼睛说道:“会觉得……”

    “公主,如今朝廷局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个人都不再是单独的个体,他的任何一个行为,都会和背后的势力挂上钩。”余稚龄说得很含蓄,她希望通过这一番话能够让懵懂的公主看清一点朝局上的面目。

    “可是父皇生了好大的气,他会不会因此责怪我?”陈忆玉终于逐渐回忆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余稚龄此刻已经站起了身子,陈忆玉的话语让她重新走了回来,伸出手揉了揉陈忆玉的头,平淡的说道:“公主永远是公主,皇上不会忘记的。”

    陈忆玉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点了点头说道:“是哦,我是父皇的女儿,是大陈永远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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