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首先,艳阳必须承认,在枭亚普夫把她单手塞进怀里时,她确实是有喜悦,惊讶和依恋的。

    ——但那家伙哐哐两个鳞粉乃爱泉下去,场面一下子变得死寂且微妙了起来。

    除了那两个因为及时屏住呼吸而不在闭麦范围的诅咒师。

    虽然不明白这个翅膀五彩缤纷的扑棱蛾子究竟是怎么破开帐突然冒出来的,但随着第三者的出现,艳阳一直不动声色压制的存在感即刻便被破坏,照小板子的话来说,就是她顶着果粒橙头发突然成为人群中最亮的崽。

    那个叫菜菜子的女孩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手机样式的东西,目测是咒术能召唤出来的东西。

    枭亚普夫显然是个她完全没想过的变数,更别提对方现在在狂暴状态。

    时隔两三年,艳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废墟中接受玩具修理者治疗的晚上——尼飞彼多腾腾杀气和此刻普夫的怨似乎重叠在一块,变成让人喉咙发紧的威压、死亡前冰冷的威胁、以及不属于人类的非人感情。

    粘稠的执念包裹着她整个人,枭亚普夫瞬息分裂出分丨身。

    一个停留在原地紧紧抱住她,另一个胳膊刺向了菜菜子。

    艳阳来不及阻止,电光火石间,她内心竟然还特么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人一号自暴自弃:算了,杀了就杀了吧,应该也不碍事,反正民众都被鳞粉催眠了。

    小人二号呐喊出了美声:啊~~~~~不行让他杀的话最后肯定都活不下来吧!!

    道德卫士再次上线力挽狂澜,她从普夫怀里挣脱出来,一把就要去扯住另一只小蝴蝶。

    似乎是她的离开惊动了主体,两只枭亚普夫都立刻从战斗模式中脱离,转为茫然地望向她,视线如同头一次离开母亲的孩子那样无助。

    还没等艳阳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他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推开他,那个金发的小女孩就趁着这一丝空档,手机拍照,切开了普夫二号的一小片喉咙。

    场面安静了片刻,美美子躲在椅子边缘,整个人满脸是汗,浑浑噩噩被属于奇美拉蚁的念力碾得神思尽失,嘴里正不知道小声喃喃着什么。

    两只枭亚普夫眨了眨眼睛,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两腮不听话落。

    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很乖巧的彼此走近并重新融合到一块,随后收回了翅膀,一声不吭站在旁边。

    脖子上的伤口完全是轻微擦伤,咒术师的攻击力和揍敌客家三少爷的电光火石没有可比性,前者压根没破他防,后者倒是能撕碎对方。

    普夫脑子转得当然够快,几乎是出现在这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从移动,到原因,到这里应该是异世界,所有的逻辑体验庞大复杂,最后却只是通通被和艳阳链接重新连上那一刻排山倒海涌来的情绪交互、不安感,以及立刻确定伴侣安全并创造完美环境的需求所打倒。

    他失去了一瞬间的理智,直到对方脱离自己的怀抱。

    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他完全忽视了那个没有威胁的人类,而是开始在忙乱中疯狂思考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想再让艳阳遭受任何苦难,任何阻碍,任何不顺心意的事。

    如果她不希望自己现在杀人,那就安安静静扮可怜祈求原谅?

    手指动了动,蓝色的血液顺着下颌往衣领中流动,在皮肤上割裂出一片瑰丽的图案。

    小板子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凑上去稀奇地绕圈圈,惊叹这家伙怎么可以冷静得这么快。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艳阳,你在谈恋爱上还是有两把刷……】

    没有人回应它。

    诡异中感觉到不对劲的小板子一转头,就见果粒橙正站在那个金发诅咒师面前,背对着普夫和自己。

    【……艳阳…?】

    它试探性喊着对方的名字,同时疯狂缩小存在感往犄角旮瘩里躲。

    杰诺杰底板没见过她发飙。

    至少在现代,艳阳所表现的负面情绪顶多是不爽或无聊。

    甚至在把自己亲生父亲头摘果子那样摘下来时,她也没展现出任何愤怒。

    它以为这人脾气应该很好才对。

    此刻站在人群中的女人面无表情,微微垂着头,棕色的眼珠模糊地动了动,在阴影中反出几粒病态的光点。

    她并没有释放出任何压迫,而是收敛了所有气息,整个人封闭起来,站在那儿,似乎在死死控制什么。

    菜菜子怔怔地望着那人——对方明明一直在人质的队伍里。

    虽然刚开始并看不清脸,也无法注意到她的发色,但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察觉。

    直到刚刚,这女人突然一下显眼起来,像是被迫上颜料的黑白画那样在暗中现形,菜菜子才发现对方是个相当高挑的女人。

    身材匀称,看起来不好惹,光洁的小臂上有肌肉和青筋、但不管怎样、

    她的本能还是告诉自己,这个人没有那只长翅膀的咒灵恐怖。

    直到手机伤到咒灵的一小寸皮肤。

    似乎捕捉到了这一点细节,菜菜子刚想要开口,半边脸就忽然被握住压死。

    根本无法捕捉到动作,对方似乎是终于无法再控制情绪,泄露了一点出来,但还在努力忍耐:“闭嘴。”

    她的力气大得可怕,菜菜子生理性的眼泪开始汹涌地逃出眼眶,下颌骨被捏得快要碎掉,嘴巴也因为重压而陷入牙齿中被割破,流了一嘴的血。

    现在还只是青少年的女孩前十年都一直被特技的大人所保护,从来没有这样直面过强者的愤怒,马上喉咙边往外哽出痛苦的呜咽。

    艳阳脑海里闪回全职猎人原作中爱人们的死法,一个比一个残忍。

    在核爆中湮灭成干尸的梅路艾姆、在辐射下欢欢死去的梅路艾姆、尤匹耗光血肉一场空,畸形地睁着眼离去、被碾碎头颅还要战斗的彼多、枭亚普夫绝望而死,抑或是小麦,十天后尸体萎缩腐烂。

    在奇美拉蚁们的残骸被去到东国陀的探险者或猎人发现时,会有人清楚明白这些狼狈的,被遗弃的尸体们曾是多强盛的存在吗。

    艳阳无法忍受绽放后的颓败,盛宴后的衰落。贫者蔷薇轰然现世,她拼尽全力才救下来的伴侣,

    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被人伤害。

    哪怕是一点皮肤、一点血迹,她注视着在自己手下崩溃的人类女孩,手下一个用力,碾碎了对方的颧骨与几颗臼齿,。

    尖锐疼痛让菜菜子开始挣扎和尖叫,美美子已经没有意识了,周围到处都是神情麻木的普通人,被围在其中满手是血的艳阳松开手,任由那个人类女孩滑坐在地,恐惧地干呕起来

    “不是让人来咬我的肉吗,”她无聊地扫了一眼两个自诩怨恨人类,以此滥杀无辜的高中女性,随脚踹断了美美子的肋骨。

    妹妹这下一起和姐姐倒在地上抽搐了,当姐的菜菜子在惊恐中来不及擦拭嘴角的秽物就开始疯狂辱骂她,被她用排山切了切脖子:“好啦,放轻松,搞得我好像在欺负未成年似的。”

    勉强压抑回正常状态的艳阳发觉自己精神好像也有问题,准备按捺着回去再解决。

    “你杀过的人不少吧,”她决定速战速决。

    “里面也会有你们这样的双胞胎,可能你杀的是另一个美美子,美美子杀的又是另一个菜菜子。”

    艳阳觉得这个想法相当有意思,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你们现在怨恨我的时候,有没有被其他失去姐妹的双胞胎所怨恨。”

    菜菜子表情狰狞得难看,不复几分钟前高高在上指使人互相撕咬时的傲慢。

    艳阳打了个哈欠,没吃早餐的肚子传来一阵抗议。

    这人也不尴尬,合计着还有一分钟警车就该到了,她踢踢诅咒师的小腿,声音懒洋洋的:“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

    “告诉我你们说的那个下游大人在哪。”

    菜菜子顿时又激动起来,伸手就要去扯她裤子:“对,对!你去把那个怪物杀掉,把夏油大人还给我们吧!求你了,我和美美子什么都可以做,求你了!!”

    艳阳平平淡淡看了她一眼:“所以在哪?”

    美美子虚弱地用气音报出一个地址。

    艳阳眨眨眼,撇开她俩转身去了枭亚普夫那儿。

    刚刚一直在忍耐的大扑棱蛾子眼泪已经打湿了一大片衣领子,触角蔫蔫地贴在两边,因为自残而抓出的血痕码在手臂上,蓝色十分显眼。

    注意到艳阳过来的瞬间普夫就把手藏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望着她,像只霜降过后的茄子。

    他刚刚,是从链接里感受到了对方情绪的。

    对方正因为珍惜他而愤怒。

    枭亚普夫头一次看伴侣为自己出现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幸福霎时来敲门,气势汹汹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但此刻,明白自己是否完好无损决定了艳阳情绪好坏的嵌合蚁,相当害怕她因为自己自残而一块生了他的气。

    小板子飘在上空不说话,吃瓜吃得爽,正以为艳阳会来个家暴,就见刚刚还黑脸吓人的家伙一头钻进了枭亚普夫的怀抱里,然后暂停了时间。

    “想我了没?”她环住对方的脖子,踮起脚望向他。

    枭亚普夫大概知道她的念能力,虽然没想到可以把自己也一同带进暂停里,但此刻也不是很意外。

    在淡咖啡棕的世界里,没有被暂停的艳阳毫无褪色,绸缎般柔顺的头发挂在他胳膊上,四散分开。

    枭亚普夫没有说话,只是很冷静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呵出一口气——鳞粉和血腥味交替的香气。

    “你还记得我?”他似笑非笑,金棕的瞳孔在艳阳注视下缓缓从竖状扩张成圆形。

    艳阳心虚后迅速岔开了话题:“那个,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做个心理咨询…?”

    普夫眼神从情绪波动缓冲下来,逐渐转为纵容,平平和和地看着她:“嗯,为什么?”

    “你不觉得我俩有点问题吗,尤匹他们好像都没有,只有我俩似乎更易怒了……”

    枭亚普夫没打算告诉她尤匹比自己还易怒,而是一副认真听人讲话的样子:“那你觉得我们该怎样?”

    艳阳去牵他的胳膊,他轻轻抵抗了一下,没成功,于是就让她去了。

    她捧着枭亚普夫血迹斑斑的手臂,昨夜漫画原作中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再加上fjyb的超级分镜,催泪得厉害。

    人还没吃早饭,低血糖+愤怒后的低落,艳阳低着头,鼻子抽了两下,忽然掉下来一滴眼泪。

    鳄鱼的眼泪——枭亚普夫知道的。

    在艳阳从核爆中离开他们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状态从迷茫到憎恨,再到歇斯底里。情绪地加重也要循序渐进,对他来说这个人类占据了生命里的很大一部分,这导致他们都曾为艳阳流过泪。

    只有她本人似乎不具备这个功能,无论是被针对,被伤害,被误解或者离别、重逢,她都做得轻轻巧巧。

    她回来的那个晚上普夫站在她床前怔怔看了很久,直到眼泪掉在地上发出声响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流泪与哭是不同的动词,艳阳此刻流泪,明明不具备多少情感因素——但枭亚普夫还是被她击败了。

    嵌合蚁眯了眯眼睛,把对方整个人提起来挂在自己身上,随后细细吻掉她脸上所有眼泪。

    艳阳不受控制地被野兽气息所席卷,本能打了个颤。

    枭亚普夫动作温柔细致,目光却像是在生啖她的肉:“心疼的话,”

    要更加更加爱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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