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走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白雉背脊挺拔,如行走在平地一般平稳。

    春野看起来不像他那么轻松,山林里漆黑一片,再加上浓雾影响,低头都看不清脚下道路,她速度缓慢地跟在白雉身后。

    “你一直知道。”

    “什么?”

    “我在欺骗你。”

    “哦,你是说这件事啊……”说话间,春野快速结印,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影分身出现,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反正各取所需。”

    少年侧过头,白皙的脸上有一丝困惑。

    果然还是个孩子。

    无声叹息,春野笑眯眯地说:“我想进入神社寻找一些东西,而你——虽然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但直觉告诉我,你想引我来这里……陪你走一趟,顺便完成我想做的事情,不也算各取所需吗?”

    “你要找圣水?”

    “看来什么都知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来找我?”

    “不,是要比那更加重要——”白雉收声驻足,他面对面注视着春野,后者的脸上没有恐慌,没有惧怕,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自己,“你一点也不害怕?”

    春野摇了摇头,“从决定跟你一起来,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可以和我说清楚,你的目的了吗?”

    “你很不一样,”白雉背后,一棵笔直的古树缓缓浮现出黑色的轮廓,他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从你一来到香川,我们就注意到你体内——”

    “蓬勃纯粹,无比诱人的力量。”

    春野当下一惊。

    「我们」是指什么人?他们怎么可能感觉到我体内的查克拉?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春野强装镇定,手已经紧张地蜷缩在袖子里,她学着辉夜的样子,用一种冰凉而不乏威慑的表情问:“对我的力量,你们想干什么?”

    “献祭,我们需要将你献祭,以此来打开一样东西……”

    白雉丝毫没被震慑住,反而一笑,空洞冷漠的眼睛像是无尽的深渊,“之前一直有忍宗的人暗中盯着,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偏偏又被那个怪物横插一脚……幸好,我们的机会不止一次。”

    他的话音刚落,春野感觉双腿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住,低头一看,发现周身灰色的雾气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蟒蛇,正从下方一点点攀爬而上。

    春野脚边,更有无数条大小不一的灰蛇昂首挺立,冲她嘶嘶吐着信子。

    一股阴冷的凉意浸透身体,刺入骨缝,这一刻,只有八咫照天镜知道,少女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早已被这番场景刺激的头皮发麻。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春野陈述事实,想让他知难而退。

    “姐姐好像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可是太傲慢的话,会吃亏的……”

    层层迷雾散开,那棵巨树终于呈现全貌,稻梗编织的注连绳无风自动,白雉无光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春野,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快拦住他!”

    身上的蟒蛇被无形的力量冲散,春野在天镜声音响起一瞬,单手握拳,挥向几步之外的少年,下一秒,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清楚看着自己穿过白雉身体,一拳打在树上。

    这一击她有意控制力度,巨树除了产生轻微摇晃,没出现任何损伤。

    春野立刻回过头,身后已经不见少年的踪影,一张白色的纸人从眼前慢慢飘落到地面,“这是……替身术?”

    “我在他身上无法感知到查克拉,但就在刚才,他体内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能量。”

    “奇怪的能量?”

    “和羽衣使用的仙力非常相似,只不过相比之下,羽衣是清澈甘甜的泉水,而他则是浑浊污垢的臭水沟。”

    “……总之,先离开吧。”

    春野思绪混乱,什么也想不出来。

    这里寂静阴森的氛围一直让她感觉恶寒,尤其在白雉消失后,那种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的不适感愈发强烈,似乎只要稍有一点动作,隐藏在迷雾里的某些东西会立即扑上来,撕碎已被盯上的猎物。

    春野双手抱胸,用手掌摩擦着手臂,准备朝来时的方向离去,可刚迈开腿,她看到前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靠近,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手掌从背后搭在春野的肩膀上。

    “樱?”

    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硬生生止步在嗓子间,春野樱僵直地转过身,羽衣站在大树下,一脸诧异,好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收回放在春野樱肩膀上的手,羽衣刚要张嘴说些什么,下午还跟他保持距离、态度疏离的人忽然扑过来,双手捧起他的脸庞,“你的眼睛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紧张的语气下,大有一种只要羽衣说出那人名字,她就会去□□的气势。

    亦如他们小时候一样。

    羽衣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放松紧绷的神经,把脸贴在姐姐的手掌上,眷恋地摄取着传来的温暖,“一时大意,被偷袭了。”

    紧紧闭上的双眼似乎被施了某种法术,怎么也睁不开。

    那些家伙以为他的力量全部来自这双迥异的眼睛,想方设法要把它们封印起来,但不管有没有这双眼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真是粗心……”继续自欺欺人的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心疼地看着羽衣眼睛上像被缝合起来的痕迹,“很疼吧?”

    “一种封印遗留下的痕迹,没什么感觉。”

    春野樱释放查克拉,仔细检查了一遍羽衣的眼睛,确认他没有受伤,一颗担忧的心终于放回原处,“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我没记错,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香川的城主宴会上吧?”

    傍晚的商讨结束时,那位足不出户的城主特意派人前来邀请羽衣参加晚宴,美其名曰是为了感谢羽衣大人不辞辛苦的前来海之国治理疫病,忍宗弟子多日来对香川的帮助……

    那些傲慢的家伙说了一堆阴阳怪气的话,听着就没什么意思。

    羽衣还不能拒绝。

    他来到香川,会见一城之主是作为一宗领导者理所应当的事,即使很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羽衣也会尽量遵守。

    “直到香川的事情结束之前,我可没有和他们对酌饮酒的闲心,所以派了一个分身过去,自己溜进神社内调查姐姐说过的「熟水」。”

    春野樱瞬间来了精神,她迫不及待地问:“有什么发现?”

    “那些水的确有问题,诅咒正是借由「熟水」蔓延至整个香川,不过,还没找到究竟是谁施下的诅咒。”

    “肯定是神社!”

    “你太过主观了,姐姐,”羽衣小幅度地扯了扯嘴角,缓慢地说:“别忘了,从小你就教育我和羽村,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过去给予他们的教育,如今回馈于自己身上,春野樱凝望着眼前的人,她一半感叹,一半欣慰,说出迟来的话:“你长大了。”

    羽衣微微偏头,神色无奈,“姐姐,我连孩子都有了,现在说这句话不觉得有些迟吗?”

    “因陀罗和阿修罗啊,很可爱的两个孩子呢。”

    “已经见过了?”

    “嗯。”

    他习惯性地低下头,想认真地看看她的样子,后知后觉地又想起自己眼睛无法视物,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手,用指腹轻轻触摸春野樱的脸。

    “我……很高兴……”

    低声呢喃着,羽衣的额头贴在春野樱的额头上,头部的双角触碰到她,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这样的举动太过亲密,完全已经逾越了他们那一层“姐弟”的关系。

    “抱歉,羽衣,丢下你一个人……”

    春野樱的声音,既关心又抱歉。

    她并不对两人间的亲密接触感到反感,单纯地认为他依旧和小的时候一样,难过或不高兴了,喜欢抱着春野樱,把脸埋进她的脖颈之间,无声沉默地发泄他的委屈。

    春野樱还记得,这个时候只要稍微使劲将羽衣从身上扒开,她能成功收获一个泪流满面的猫猫头。

    “不管怎么样,能再次见到姐姐,我很高兴。”

    最后,羽衣只是虚抱了一下,便跟春野樱拉开距离。

    平复好重逢的喜悦,他问起正事:“姐姐又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我在回隔离区的路上,遇见了——”

    正想把刚才的遭遇告诉羽衣时,他一把将春野樱揽到身后,数枚黑色求道玉漂浮在两人面前,春野樱来时的方向,那个她瞥见过的黑色身影终于从灰雾中走出。

    白色的高领上衣,黑发黑瞳,他抬起精致好看的眉眼,冷淡的目光越过羽衣,直直望向被护住的少女,“是樱吗?”

    羽衣感觉到春野樱猛揪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似乎是想再看清楚一些来者的模样,不由离开羽衣,情不自禁地往前迈步,然后被举起的手臂拦下。

    春野樱颤抖着声音,轻轻叫出久违的名字,“佐助君。”

    ……

    另一边,邦彦没等多久,春野医师独自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我们走吧。”

    “他回去了?”

    “嗯,已经回去了。”

    年轻人呆愣愣地望着黑黝黝的树林,直到春野走出老远才着急忙慌地跟上,他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没出什么事?”

    春野歪歪脑袋,对他的这个问题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邦彦君很希望我出事吗?”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

    邦彦皱着眉头,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踌躇半天也不知从哪问起,干脆放弃地说道:“算了,人没事更好。”

    少女勾起唇角,两人一路闲聊地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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