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曾在街边小摊淘来的一本古书上,樱了解到一种名为「霍博拉」的怪病。

    它常常出现在依靠河川流域生活的地区,引起的主要原因哪怕直至春野樱的时代仍旧不明。

    据古书记载,在久远到难以想象的年代,一种不知名的疫病光顾了偏远地区的一条长河沿岸的数个村庄,短短时间内夺去了无数人性命,致使那里尸横遍野,哀鸿不断。

    无名怪病毫无征兆突然出现,犯下惨无人道的暴行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后,长河沿岸的村庄接二连三受到怪病袭击,直到战国时期,一位致力研究这种古怪疫病的药师,用一条河流的名字给它命名「霍博拉」。

    那位药师的家人的性命曾被霍博拉夺去,所以一直想找出治疗霍博拉的方法,不想让自己的悲剧再一次从别人身上重演,可惜,药师穷尽一生,甚至犯下在当时不被理解的“罪行”,也没有如愿以偿。

    但他将一生所得总结后撰写成的预防书,却帮助后人近乎杜绝了霍博拉的出现,药师死后,霍博拉依然无法治疗,只不过就此销声匿迹,再不曾出现过。

    古书以一种写故事的方式向樱讲述了无名药师的一生,介绍了「霍博拉」这种她从未听过的古怪疫病,包括它导致的惨状。

    毋庸置疑,年少无知的春野樱看完后的第一反应,理所应当把它认成一个写得还不错的故事,之后过了好些年,已经拜纲手为师的她从借阅来的无比古老的文献上,再次见到「霍博拉」一词。

    那一刻,春野樱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看完后随手扔在角落里的古书,里面所讲的宛如小说一般的故事——或许真的发生过。

    那个让生活在河川流域的人们,谈之变色的疫病消失得太久,所以到了春野樱的时期,知道它的人少之又少,加上它出现的地区太过偏远,与之相关的记载更是寥寥无几。

    如果不是春野樱闲来无事翻阅一些老到掉牙的文献和古书,此后一生将会从事医疗职业的她也不会知道,历史上居然存在过那么可怕的疫病。

    名为「霍博拉」的神秘疫病,从此给春野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无论过了多久,樱的脑海中依然清晰烙印着古书上关于霍博拉的一些描述。

    「患上霍博拉的病人,最后会在你面前“融化”。」

    多么可怕。

    没有亲眼见过,却可以想象到画面的春野樱感叹。

    说实话,樱也没有信心能够对付如今肆虐的疫病,但她又心存一丝侥幸——或许霍博拉出现的时候,人们无法对抗和毫无头绪的主要原因,归结于当时医疗技术的落后。

    施展医疗忍术的前提之一——必须拥有大量的专业知识。

    春野樱在学习中了解了医学发展的历史,正因为她了解过,更加清楚医疗知识浅薄贫瘠——有些地方甚至都没有——的远古时期,现今的医学水平究竟多么糟糕。

    她所熟悉的医疗体系直到战国,才呈现它最初的雏形,此后又经历了木叶创立后的大发展,再到纲手以一己之力完善相关的理论知识和医疗忍术,这才开创了后世的医疗忍者这一职业。

    春野樱来自医疗技术无比发达、先进的未来,身为三忍之一纲手大人的弟子,脑中储备的医疗知识更是这个时代的人们难以企及的存在。

    这么说或许有些狂妄,樱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不过,她心存那一丝侥幸的同时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管这场疫病会以何种形式收场,疫病暴发的源头——香川,她非去不可。

    “……没问题吗?”

    八咫照天镜的声音兀然冒出。

    樱一时走神,没有听清,“什么?”

    “以你现在的状况,擅自离开沉睡着本体的容器,前往凶险万分的香川,并且还要动用所剩无几的力量……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不会有事,相信我。”

    轻声安抚好十分不赞同她插手这场事件的天镜。

    在因陀罗和阿修罗惊奇的目光下,樱色花瓣随风飘零,少女苍白纤细的手探进树身前泛起的涟漪,从中掏出一面挂有红色绳子的圆形铜镜。

    “这是什么?是樱姐的法器吗?”

    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少女,阿修罗围在她周围好奇地询问。

    一起目睹整个过程的因陀罗反应虽然没有弟弟大,可微微睁大的眼睛出卖了主人真实的想法。

    樱挺直腰板,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这是我的伴生之器……嗯,也算是你口中俗称的法器吧。”

    “哇!听起来很厉害嘛!那刚才从树中取东西的方式是樱姐施展了传说中的法术吗?好厉害!”

    阿修罗崇拜的目光刺目耀眼,樱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油然而生了一种欺骗小孩的罪恶感,将感受不到一丝重量的镜子挂上脖颈,她用手抚摸着胸前冰凉的铜镜。

    “有它,我就能尽全力帮助……你们的父亲。”

    “……”

    因陀罗欲言又止,内心深处分明相信强大的父亲不会有任何危险,可一想到在书房找到的那些和香川疫病有关的书信上,对疫病造成的惨烈之景的描述,因陀罗又有一丝动摇。

    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樱蹲下身体,和眼前的孩子四目相对。

    因陀罗看到碧绿的眼眸满是坚定,少女向他郑重地承诺,“我会把他带回来,不只是他,还有一起出去的所有人,完好无损地一起回来。”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因陀罗看着少女微愣了一瞬,闻言,阿修罗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一把捧住樱的双手,认真道:“拜托了樱姐!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

    眼眶湿淋淋的样子活像一只可怜巴巴的柴犬。

    反应过来的因陀罗移开视线,看着脚底下生长着青草的泥地,黑色头发有几缕不屈地炸起,如同别扭又不失可爱的黑猫,“……注意安全。”

    除了不可能离身的天镜,临行前,她折下一根樱树的树枝抱在怀中。

    阿修罗不解地问:“樱花的树枝……是有什么用处吗?”

    樱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自从樱树被辉夜灌入力量,能够四季如春永不凋零的盛放,它不再只是一棵普通的树木。

    之后因为樱的私心被选作沉睡的容器,经过羽衣施加封印,樱树在她与天镜常年沉睡在其中后,受天镜影响,逐渐变为储藏着樱查克拉的空壳。

    樱树仍旧是封印她和八咫照天镜的容器。

    只是容器内部在漫长岁月中被腐蚀,它依靠那强大的封印维持着表象,但内里每一个角落,每一根树枝,每一片叶子和花瓣……无不被樱沉睡时产生的查克拉侵\\占。

    得益羽衣牢固的封印,树中的查克拉源源不断供应给八咫照天镜,几年节能模式的沉睡给天镜积攒的力量,比樱未被封印前的那几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当然,不乏羽衣和八咫照天镜的帮助。

    羽衣隔一段时间会往树中注入查克拉,天镜直接把樱树改造成只可以吸收查克拉——并且只能是一小部分——的第二棵“神树”。

    这些年来,但凡穿过庭院的忍宗弟子都会被樱树时不时撮上一口,那些被吸走的查克拉首先汇入沉睡的樱的体内,然后再被她怀中的天镜吸取。

    这也是樱会拥有和产生那么多查克拉的主要原因。

    她取下蕴含自己查克拉的树枝带在身边,为自己从香川过度消耗后,可以吸引树枝里的查克拉来为补充能量——说白了,樱拿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充电器。

    海之国面向大海,背靠大陆,跟祖之国接壤,曾经是众多沿海国家中的不可忽视的一个大国。

    香川是靠近海之国和祖之国边境的城镇之一,名为信浓的河川从城外缓缓流过,河的对岸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和连绵起伏的山脉,而只要穿过环绕城镇的信浓川,便可到达祖之国境内。

    早年外出云游,樱即将离开祖之国的时候,听生活在边境的镇民说起过海之国的香川城,那座城镇在两国的边境中非常有名,虽然面积不大,可繁华的程度完全不像是一个边境小城能够拥有的样子。

    香川的位置与当时前行的方向相反,樱虽从路人口中不下一次听说香川的盛名,但从未踏足过,对它的了解也仅限在「出乎意料,非常有名的边境城镇」这一印象上。

    谢绝阿修罗要给自己弄一匹马的提议,一番准备后,樱在羽衣离开的次日的下午出发,只身一人赶路的速度,比他带队前行快得多,不多时,她就追上先行一步的羽衣他们。

    隐匿着身形,樱滞留在高空之中,垂眸凝望下方的车队,日落的黄昏轻撒下透明的红霞,为大地和赶路的队伍覆盖了一层绯红的薄纱。

    她扯下怀中树枝上的花朵抛落,毫无迟疑地转身离开。

    晚风轻轻吹送着它们,四散的樱花悠悠飞向忍宗的车队,从他们头顶的上空破碎消散,化作柔和的绿光融入所有人体内。

    蛤\\蟆\\丸跳到路边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恰巧碰见队伍中的羽衣驻足停下,望着香川的方向皱起眉头,它打招呼:“哟,又见面了,兄弟。”

    “好久不见,蛤\\蟆\\丸。”

    羽衣对它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离开队伍,走到蛤\\蟆\\丸面前,“让我猜猜,你来找我的原因——因为香川?”

    虽是疑问的口吻,说话的语气却是异常笃定。

    “兄弟也一定有所察觉,前方的香川,透露出让蛙都感觉不舒服的不祥之气。”

    “见过传染香川疫病的患者了吗?”

    “异常可怕……那已经不是一个疫病可以造成的后果了,也正如我的猜想,在近距离接触过那些患者后,我发现有诅咒残留下的气息。”

    其他人已经远去,蛤\\蟆\\丸陈述的事实也只有羽衣听见。

    “他们没有生病,而是受到了诅咒。”

    比如今还要更加久远的以前,在大地的自然量还要浓厚的时代,这片大地上的一小部分的人们通过修炼,获得了超乎常人的力量。

    即使力量微弱,但对其他毫无力量的普通之人而言,足以令他们畏惧了。

    于是,获得力量的人们被奉为神子,在那时可谓地位崇高。

    但极高的身份和强大的力量往往让人迷失,世人的追捧使他们变得傲慢,“神”赐的力量成了或是行善或是作恶的资本,蒙受欺骗,而虔诚供奉他们的人们更成为满足私欲,肆意践踏玩弄的存在。

    执权的神子们发动了战争,用着各式各样的理由常年征战不休,然后又为了品尝胜利带来的欢愉,动用拥有的力量犯下恶行……那真是一段混乱黑暗的时期。

    蛤\\蟆\\丸如此评价。

    如今说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所有一切,是随着神树的出现而慢慢平息。

    千年过去,昔日的神子们虽然不复存在,但流淌他们血脉的后代却成了现在执掌各国的大君。

    正是听蛤\\蟆\\丸讲述过那段历史,羽衣发现香川疫病的古怪后,首先想到——这场疫病是有习得自然之力的人在背后有意为之。

    蛤\\蟆\\丸跳上羽衣的肩头,“兄弟,我要和你一起去香川,不管制造这场灾难的家伙究竟有何目的,我都难以容忍那可恶的家伙犯下的这一切。”

    “好。”

    手中黑色的锡杖敲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羽衣看着香川的方向,宽大的帽沿遮住了他的神情,“我们一起把目后之人揪出来,让那家伙为自己犯下的罪行——”

    “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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