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

    夏日里正午的阳光炽热又极刺眼,像是要将人烤化成一摊充满腥臭味道的血水。树上的蝉鸣之声扰人心绪,破旧庄子里传出来不断地叫骂声。

    十字木桩上姜宁手脚被麻绳绑在桩子上动弹不得,身上伤痕沁出来的血染红出道道血痕,血痕所过之处衣衫破损痕迹明显。

    “贱胚子,在我花老婆子的眼皮子底下还敢瞌睡。”灰色粗布衣衫的老妇人,两鬓斑白脸上满是褶皱,目露凶光。身边的粗使丫头端着盆水就往那被绑在木桩子上的人浇下去。

    一盆突如其来的冰冷盐水,浇地姜宁浑身一颤。盐水渗进衣服里,湿湿粘粘的衣裳贴在身体上,刮蹭着鞭痕。刺痛的感觉让姜宁不适的皱了皱眉,她别过头艰难的睁开眼,衣领子上的盐水碰到伤口时终于忍不住喊疼。

    感受到双手双脚被束缚在木桩子上,身上稍微动一下便疼痛难忍。姜宁下意识地舔嘴唇,却是干裂起皮之感。艰难地抬头带动几根发丝略显狼狈,逐渐看向周遭环境。

    “这是哪?”周围是破败的旧庄子,但在她的记忆里从没出现过,姜宁艰难地转头看向地面的那几道人影。

    目光自下而上,两三个面露凶光的老婆子拿着有些小刺儿的鞭子,手柄上还镶嵌着几块寻常人家用不上的玉石。

    明显这些人故意为之,姜宁强忍刺痛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这些血痕,目光汇聚在脚上的这双鞋子上。

    作为在研究院上班划水看剧的宫斗剧十级观众,这双鞋子上的绣花,绝对是一个大家族小姐才有的。

    见姜宁要死不活的睁眼如痴儿一般问这是哪儿,花妈妈冷哼一声慢慢悠悠的坐回树荫处的藤椅上。手中的鞭子重重拍放在旁边的茶桌上,握柄处镶嵌的玉石磕碰之声清脆。

    “小翠,快去打盆冷井水来让我们的姜大小姐清醒清醒,别在这日头下儿给晒成痴儿!”花妈妈咧着那张唇色暗沉的嘴唇,笑得就像是拿着棒槌逮着耗子的猫。

    花妈妈嘲讽的看着姜宁嘴角的那抹轻蔑的笑始终没有消失,她伸手从果子盒里抓起一把瓜子放在手心里,嗑着瓜子瞧着以前尊贵无比的千金大小姐,如今落魄却落到她手里。

    她一想到事情完成之后拿到的财宝,就忍不住的咧开嘴笑,那张嘴唇色暗沉,牙齿参差不齐,刚嗑完瓜子的壳还残留在牙缝里,像极了话本子里会吃婴孩的恶婆婆。

    小翠很快就从水井打上来一盆冷井水过来,毫不犹豫的就往姜宁泼过去。冰凉刺骨的水浪拍打在身上,又加剧了身上那些血痕渗血的速度和疼痛。

    烈日和冷井水的双重压力下,姜宁的意志开始昏沉。太阳穴突突地跳,混沌之中姜宁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在对她说什么。但是她听不清楚那人说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只看清了那衣衫上的血色痕迹和自己身上的一般无二......

    待姜宁清醒之后,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陌生记忆。

    原身是大禹国掌管尚书省家里的嫡长女,刚过笄礼不久。在准备参加闺阁密友的花宴前夜被人迷晕,再醒来就是在这被绑着。

    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她想起来了,自己明明是出车祸死了,在去送刚研究出来的新药路上。作为23世纪药物研究院的院长,凭着28岁的年纪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院长。

    这些年她什么没经历过,若是没死她的成就绝不会止步于此。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姜宁死之后重生在这所谓的姜小姐身上。听那边树荫下的几个丫头议论,看来这个朝代并不属于自己知道的任何一朝,而且这所谓的姜大小姐还和自己同名同姓。

    而正安安生生坐在对面儿享受的老婆子,正是害死原主的凶手——原主庶母身边的得力助手花妈妈。

    一日前的夜晚,花妈妈就根据原主庶母的吩咐将女主绑过来,用泡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原主姜宁。抽晕了就一盆盐水一盆冷井水泼醒,继续用鞭子抽打。

    如此反复,饶是拥有强横的身体,精神上也经受不住这般折磨。在今日下午原主姜宁在经历三次这般操作之后,终是香消玉殒,这才让出了车祸机毁人亡的姜宁重生在她身上。

    面前儿的杀人凶手还依旧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见那花妈妈喝完了茶水吃完了果子点心。又拿起放在一旁的鞭子,站起来狠狠甩了两鞭子。

    不怀好意的向姜宁走来,手中鞭子扬起刚要落到身上时,姜宁深吸一口气憋住两眼一翻头如颈椎断裂般垂下。

    “花妈妈你快停下!花妈妈!”一旁的小翠看见姜宁突发的症状,吓得直叫花妈妈赶快停下。姜宁虽说没有了亲娘,但还有手握重权的外祖家。那位叫拖延着不让她去参加百花宴,但可没说将人打死。

    随着小翠的喊声,花妈妈也没有收住手,姜宁屏住气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鞭子。指尖死死扣住木桩愣是不让自己喊出声半分,只是带刺的鞭子落在身上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小翠!干什么大惊小怪的!”花妈妈对着小翠就是大喊大叫的斥责,唾沫星子横飞。收起鞭子攥在手中,疾步过去伸手揪住小翠耳朵,势要将小翠的耳朵揪下来吃掉似的。

    小翠被花妈妈揪耳朵的力道侧弯了腰,疼得直冒汗被揪住的那只耳朵红得能滴血,眼中泪水打转小心翼翼的看着花妈妈。“花妈妈,那小贱人好像是断气了。”

    姜宁听着小翠说的话,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偷偷换了口气憋着不出鼻息,小翠发现了症状就说明这个小伎俩成功了一半儿。

    花妈妈是那位身边的老人儿,虽那位这近十年得宠,但这面前的还是名头上的嫡女。若是嫡女被庶母身边儿的人打死,一旦传出去不仅那位饶不了她,就连在那位手里的孩子也保不住。

    花妈妈慌忙松了揪住小翠耳朵的手,丢下鞭子半信半疑地走过去探姜宁的鼻息。

    姜宁垂着头眯着眼看着地面儿上一步步走过来的人影,再一次闭上了眼缓慢的深吸一口气憋住。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这伎俩成则保住这老天爷给的这第二条命,保不住就是自己命里该绝。

    花妈妈伸出手抓起姜宁的头发就往后扯,姜宁顺势往后营造出已死之人任人摆布的状态,花妈妈伸出那粗粝茧子的手在姜宁鼻子下面儿晃了几个来回,还故意停留了一阵儿,直到确认姜宁没有了鼻息。花妈妈松开抓住姜宁头发的手,脸色惨白如见鬼了一般,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

    姜宁感觉到花妈妈走后又顺势垂颅,克制缓慢的换气所带来的身体浮动,刚才被抓住往后扯的那块头皮还有些发痛。

    小翠揉着耳朵过去询问是否是真断气了,还没走近过去就看见花妈妈惨白的脸色,就知道完蛋了。

    尚书令的嫡女,被她们打死了.....

    花妈妈愣住半晌,撑着地站起来过去解开绑住姜宁四肢的麻绳,麻绳刚解开姜宁就顺势到在地上,黑发覆面刚好给她几息换气时间。

    花妈妈架起姜宁就往牛板车上拖,小翠看见花妈妈拖着姜宁有些费劲,拉着另一个粗使丫头过去帮忙。三人将姜宁用草席子裹了放牛板车上,又将之前从姜宁身上扒下来的钗环都悉数放还在姜宁旁边。

    “花妈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她可是尚书令府的嫡女...”小翠看着一个死人还是有那样身份的人,声音就止不住的颤抖,搬过姜宁身体的手都还在抖,背心里都沁出些冷汗,热风一吹她接着打了个寒颤。

    “慌什么,把她用牛车拉进后面那片山林的乱葬岗,回去就说是她自己走丢了和我们没关系,知道了吗?”花妈妈的声音嘶哑又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双手握拳指尖扣进肉中,那一抹痛意强撑着她不露惧意。

    小翠和另外一个丫头连忙点头,对于这些事情花妈妈的经验总是要比她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来得多。

    姜宁在草席里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里一个恶作剧孕育而生。等着一股风劲儿,顺着风声响动姜宁悄悄翻了一个身,满身伤痕压得姜宁龇牙咧嘴。

    弄出来的小响动自然也没逃过她们三人的耳朵,小翠看向牛车上的姜宁丝毫未动心里的疑虑就更多了。

    “我们....快把她送走吧,我好害怕,花妈妈...呜呜”小翠听见风声呼啸,眼角又瞥见姜宁的’尸体’似乎动了动,加上这刚还烈日高阳的天气,忽然之间的风声让她更觉得像是姜宁的’魂魄’来找他们索命。

    花妈妈让小翠和另外一个丫头送去山头的乱葬岗,自己坐在藤椅上手颤颤巍巍的抓起来一把瓜子,还没嗑瓜壳就往嘴里塞,面无表情的将瓜子整个囫囵吞下,吓得小翠她们赶紧把牛车赶去山头。

    去乱葬岗的路上小翠和同行的丫头互相依偎着走,时不时的还揭开草席确认姜宁到底是不是死了。一路上反反复复揭开五六次,每次都让姜宁措不及防。如果不是能透过草席子的孔眼看见她们的动作,姜宁只怕是现在就能被这俩给活活掐死。

    乱葬岗

    小翠两人将过草席子的姜宁从牛车上扔下来,就迅速往回走,姜宁甚至还看见小翠直接跳上牛车让另外那个丫头赶车。

    姜宁看小翠她们走远了,自己也趁着送上来的这些时间里恢复了点体力。幸好这一两天里这些老婆子不敢打死原主,给原主灌了些吃食不然还真的难捱过去。

    姜宁坐起来缓缓伸个懒腰,撑地站起拍掉手上的灰尘。抚摸过左腕时指尖感受到一股温热,姜宁撩起手腕上的衣服,再度抬起来定睛一看。

    原是手腕里侧之间有块蛇形的胎记,还是淡青色的。右手再次抚过,却有种异样之感。

    刹那间姜宁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私人药库,以前在研究院时专门开辟出来的一间密室,没有她的虹膜作为钥匙根本进不去。

    姜宁面上一喜,如果这不是幻觉那么可太好了。左右看看天上飞的地上躺的,没有活人才放心大胆的进一步去查看。那股温热传来,姜宁再次看见了那座私人药库。

    整整四层!各种医疗器械药物。甚至还有手术室!如今身上的伤需要简单的清理消毒,不然迟早会感染。现在发现这药库,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忽然手里突然多了一瓶医用酒精,姜宁惊讶的捂住嘴,刚才还在想如果是有简单的清理伤口的东西就好了。原本看着以为只是个虚影,而现在手里那瓶真实的医用酒精真实的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姜宁试了试,用意念将物品调出来为自己所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若是不行也就算了。可她看着手里的东西,无不在说“用吧,我是真实存在的。”

    简单处理完伤口之后,天已经微微黑下来,姜宁抱紧双臂按照原主的记忆分辨方向往王都走。约莫过了个把时辰,姜宁在林子里绕圈子绕了许久,才看到一个出口急忙就往外跑。

    “哼”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吓得姜宁停住脚步身躯一颤。虽然她是从小就在部队里长大,但也是怕鬼的尤其是晚上借着月光走黑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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