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不信邪，之前她还能施法使枯木逢春，没道理救不了一个垂危之人，她闭上眼睛，将功力集中汇聚到丹田，试图在手掌中凝聚出能量球，可是，她却迟迟等不到一丝法术的气息。

    少微直冒冷汗，手心冒着汗，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还是没有一丝波动，还因为过度消耗体能，身体有一股强冲击力，直接震醒她，她醒来后，胸口那一块胸闷气促，有些喘不上气，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尝试平复下来，她背过身去，手撑着墙壁，脑袋埋进手臂下方，急促地喘着气。

    奇怪，她想，这异样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发生，难道是因为她只是个散仙，修为不够，然后，想要强行改命，遭到反噬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惋惜地转过身，看着地上，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地向她发出求救信号之人，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无力感，她不是无情之人，更何况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在她面前消散，那对她还说未免太过残忍，整个心都像被揪着，就像一根刺一般，扎在她心里，胸前也像有堵棉花堵住了，虽然软绵绵的，但，就是让人无力挣扎，她当下不明白，在不久的将来她才明白，那是已经知晓命运却无法更改的无力感，她不会知道，读懂这种情绪，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对这位苏小姐，从一开始的怜悯到眼看着她的命运无法更改，她感到深深地无奈，或许，她能做得就是在这里陪她最后一程，这也是目前她唯一能为她做得事情。

    她缓缓地蹲下身子，从一边的地上，拽过来一匹麻布，那块步子像是放了很久，布子上都起球了，质感摸着粗糙，也能将就着用，她将麻布垫在她的屁股下面，直接跌坐在布料上面，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身体往左边倾斜，尽可能地遮住她的身体，让小巷中只留下她的身形。

    她伸出手，握住她逐渐发冷的手，给苏小姐搓着手，俯下身去给她哈气，灌些暖气给她，苏小姐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拼命地缩手，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她的手挣脱开了，她没办法，只能轻轻拍着苏小姐的背，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最后陪陪你，你也算是我到凡间第一个挫败呢，我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对不起啊，我没法帮你，可能是上天的命数，你命该如此，我有时候也觉得天规太不通人情，所以我不爱背那玩意，一点意思都没有，还要教导我不能干这不能干那，束手束脚的，那叫什么‘神’啊。”

    苏小姐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嘴里依旧还是念叨着她的爹娘。

    难道你在人世间眷恋的只有爹娘了吗，她不知道亲人之间的羁绊，对她来说，这种情感真得很陌生，这女子也算是她来凡间第一个产生羁绊的人，看不得她在这孤僻的地方，不知何年何月会被人发现。

    苏小姐也许还是害怕她，可她已经没有推开她的能力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不停地发抖，嗫嚅声几乎听不见了，她还要靠近她的才能听见。

    她将手伸到苏小姐的脖颈下边，手撑着地，手掌轻柔地托举着她的脑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能方便地感受到来人的动静，起码，她现在在她腿上，还有起伏，呼吸缓慢到几乎要听不见。

    少微替她撂起额前的碎发，苏小姐竟然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嘀咕着什么，她附耳去听，将话听了个明明白白，那句话是，“娘，我终于可以在见到你了。”

    听着这话，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听说人在临去之前，人生的一切都如走马灯，在脑海里放映一遍，那些酸涩或甜蜜的记忆，一一浮现，苏小姐时而蹙眉，时而展露出笑颜，她的笑颜很甜，又很苦，她不知道如何形容，就如甘霖地后的那场雨，过去之后，依旧还是那片甘霖地，一切都是一瞬。

    “林秦宣，我不要遇到你了。”

    这名字倒是第一次听，林秦宣就是那位林家公子。

    她的手心闪过一丝冰凉感，贴在她的手心，像是水珠，她看下去，苏小姐是在哭，她替她抹去眼角的泪光。

    慢慢，手心温热的气息消失了，竟然一丝活气都没有了，外边传出锣鼓声，原来是打更人。

    已经子时了啊，她还是没有撑到第二天。

    她第一次感到人是如此脆弱。

    她悲痛地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眼底的悲鸣快要溢出来了，她随手拿起那块麻布，披在苏小姐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

    再次弯下腰去，将人横抱起来，抱在怀里，苏小姐靠在她的怀中，嘴角还带着笑意，那时，她还不明白，她是带着怎样的心境离去，她不去想。在抄起巷子里的一把铁锹。

    她带她来到城外一处荒郊野外，那里有一处荒田，她将人放下，举起那把铁锹挖着土地，默默地挖了半晌，才挖了一个坑，只够把人埋进去，多余的空隙一点也没有。

    再次抱起苏小姐，把她扔进坑里，在把土填回去。

    做好这些，她伸出手抹去地上鼓出来的土，在拍拍那块泥土，小声说了句，“走好。”没有过多的情绪。

    突然，耳边响起了第二道人声，“可惜了。”

    她被吓到来了，一个踉跄，险些往后跌去，那道声音的主人一把揽过她的腰，这才没让她掉下去。

    他冲少微挑了个眉，声音略带蛊惑性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这么激动。”

    下面有个巨大的坑，哪里埋着的数以万千，无名之人的衣冠冢，她被吓得一激灵，那还顾得上听他的话，等她缓过劲来，定睛一瞧，眼前这人，长得还算不错，人模人样，有鼻子有眼的。

    她注意到她的身子倾斜，抓着她不往下跌落的是眼前人，他们两维持这个动作有一会了，于是，少微赶紧站直，推开了他的手，一脸警惕地看向他，语气里皆是防备，问到，“你是谁？”

    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别担心，我只是个系统，不会对你坐什么的。”

    他这么一解释，她更加迷茫了，系统，是什么东西，闻所未闻，“系统？”

    “不知道了吧。“他的话语中带带有一丝得意，”我们系统呢，就是一个bug一样的存在，我们可以帮那些人完成他们的任务，比如，重生啦，或者是想当帝皇，还有可以帮他们开上帝视角，给他们金手指帮助他们逆袭之类的……“

    “等等。”她的脑子有点乱，她没听错得话，重生，那不就是让人回到临死前，连他们神仙都不能逆天改命，这什么叫“系统”的东西，还能做到，这符合常理吗。

    “你说，你能帮人逆袭，具体是什么。”

    “很简单，我可以给他们读心术，或者预见未来，还能窃取他人气运给自己的宿主呢！”

    他人气运是能随意窃取的，神仙法则上说了，气运，便是人生下来就定好的，他们的人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转动了，后来的所有选择都与他们的命运挂钩，不可随意更改，也不能强行改命，可能会遭到反噬，而这系统却能随便更改人的命运，不遭反噬，哪有这种事。

    她不死心地试探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

    她的认知一直被刷新，到现在告诉她有人能改气运，就这么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怎么看都没有说服力。

    “唉，你真有这么厉害?”

    他双手抱胸，一脸得意，“那是自然，我特意用积分换了一套皮肤，不得不说你的灵力是真好用。”

    “什么我的灵力？”

    那系统好像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捂住了自己的嘴，顿时心虚了起来，“我，说实话，你不要揍我。”

    她只觉得奇怪，她无缘无故地揍这玩意干嘛，但她还是回答，”不会揍你，你又没做什么。“

    他心虚地发笑，“我换了积分，和你强行绑定，所以你的法力暂时消失了，我也因为你的法力能凝聚成形。”

    什么，她的法力居然是因为他强行绑定了才消失的，还不经过她的允许，让她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的流逝，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她越想越气，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盯着这人，那眼神似要把他剐了，手臂猛地抬起来，作势就要打下去。

    系统及时叫停，“别打我，我虽然有人形，但维持实体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不到，用来救你了，你打不到我的，而且我来也是为了补偿这件事，手下留情啊。”

    她的手停在半空，想打下去，理智又在劝诫她不要冲动，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不要冲动，先听听他怎么说，于是，她长舒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她心里的怒火，勉强挤出笑容，说道，”怎么弥补？“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不小心闯了个小祸，她本来该拿得是大女主剧本，应该在战场嘎嘎乱杀，结果，不小心把大女主剧本弄成虐文女主的剧本，这才导致了她悲剧的一生。”

    少微听了他的话，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你可真够小心的，这是小错误，那在你眼中什么算大错误呢！“

    面对少微毫不客气地怼着它，系统也有些心虚，连忙认错道，”是，是我错了，我罪该万死。“

    少微头都不抬一下，一个眼神都不给它，双手交叉环抱着胳膊，“你确实罪该万死，那你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