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楼大门口与罗马门柱融为一色的庄多多抱胸的手一下子垂落，呆呆地看着变化大到不可思议的女人缓步离去。

    【指挥官的衣服……那个进去后被知北游说是谜的Beta女人……她……】庄多多反应过来后快速追上去，出手的刹那，被季秋荻歪头避开。

    季秋荻仿佛在背后长了眼睛，避过一拳后旋身一脚，直接踹击在庄多多的铠甲，把人送出去三米远。

    她冷静地凝视他，含着不深不浅的平静笑容，好像在说：你……还来吗？

    庄多多扶着腰站起来。【这一脚的力量被铠甲材质减震后还是踢进内里……说明她的力量很强大。】他的脸上露出好胜心，轻哼一声，再次向季秋荻快速地袭去。

    季秋荻连后退都没有，右手直接抵住庄多多的快拳，而左手与他的掌来回交替互搏好几下。最后，她在庄多多出脚前直接捏紧他的右手上提。庄多多瞬间脸色溃变，而季秋荻乘胜追击，左掌化拳，击打在庄多多的右胸心肋处。力量直透铠甲，但她还是卸掉几分寸劲在护胸甲片上，不然就不是甲片内凹，而是心脏破碎！

    庄多多倒飞出去后，这次没能再起来。

    护卫队成员纷纷从藏身处出来，扶起庄多多，还给他做CPR急救。

    季秋荻闭目吸口气，开始运用敛息诀。

    她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缩小，骨骼收缩的疼痛刺得她眉心微抽，但不至于让她无法忍受。毕竟，她尝过更痛的痛苦。

    乐晴过来说：“季……阁下，这边请。”

    季秋荻点头，在她的引领下回小别墅的客房。

    洗涮过后，她换上日常的工作服，吃一顿特别丰盛的午餐，才长长地出口气。

    参商这次的情况比上一次严重。因为他倔强的性格，又拖了好几日才叫医，身体就虚了许多。

    季秋荻在乐秋公馆徘徊三天，期间不断有护卫队的人前来挑衅，被她毫不客气地打回去。

    庄多多闷三天后终于对属下说：“总指挥官也是强悍的Alpha，现在还趴着……我们……大家散了吧。”

    季秋荻这才得了清净，用光脑联系英城那边，掌握几人的实时动态。

    第四日的清晨，季秋荻刚出房门就被乐晴招呼了。

    乐晴有礼地说：“乐先生请阁下一起共进早餐。”

    季秋荻想着也是时候了。

    她随乐晴来到餐厅，望向小圆桌前站着得衣冠楚楚的参商。

    她大喇喇走过去，避开参商拉来的椅子，坐了另一张客位。

    参商没有不愉快的表情，大方地坐在主位。

    乐晴通过这几天对季秋荻地观察已经知道她的喜好。在询问过后，她送来一碗青笋肉丝面。

    参商用得是白粥和营养蛋，偏清淡口味。

    两人也不出声，专心用早餐，除轻微的面条西索声外，整个氛围都有点闷人。

    季秋荻用完，参商也停了。乐晴适时出来收拾后又送来两杯清茶。

    季秋荻转动手里的茶杯，玩笑说：“不愧是总指挥官，你把我调查的一清二楚啊，连行踪都了如指掌。”

    参商看向她腕间的光脑，冷静地说：“你的通行证属于外来人士，正常情况都会被红珠星全程记录，这很好查。”

    “所以嘛，朝中有人……星盟有人好办事。我之前的提议怎么样？”季秋荻直言快语。

    “你爱她吗？”参商好奇地问。没有信息素作祟，他可以冷静且理智地面对她，甚至去调查她要帮助的女孩。

    “不爱。”季秋荻淡定地说，看他明显垂眸的神态，有些无奈，“参商，你为什么喜欢音乐？”

    “有节奏的声音可以让我觉得一切都是有序且美妙。”参商解释说，“你做的一寸微芒也是乐器。”

    “对。但我对音乐的造诣，相对于很多人来说……不高。”季秋荻公正地说一句话，“但是，我通过音道悟得了一件事。”

    “什么？”

    在参商好奇的目光下，季秋荻平静地说：“主宰。我主宰我自己的身体、灵魂、思想、情感……乃至所有与我有关的事。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我愿意就是愿意的自由。你……不想要吗？”

    “……”参商发现深入了解她的话，两人在思想上的隔阂和差距显而易见。

    于是，他问了这句：“你认为爱是什么？”

    季秋荻反问回去：“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的提议怎么样？”

    参商沉默了下，绕回去说：“Omega想要站在Alpha的舞台上，在红科时，我就已经说过这件事很难。不光是控制腺体信息素的问题，本身定型的身材和力量也很难被提高。如果，她能像你一样二次分化为Alpha，那对你……想要追求的目标还有意义吗？”

    “是的。若她二次分化成为Alpha，再站在那张舞台，将对我的目标失去意义。我想要她成为一面旗，一张证明Omega、Beta也能在更广阔舞台上发挥才华的标旗。”季秋荻点头。【参商果然是聪明人。】

    参商撩眸看向她，到现在为止才露出一丝笑容。他有趣地盯在她看似板正的脸面，认真地说：“我赞同你的想法，但是我无法认定她能做到这一切，仅凭她过往……算是苦难的童年经历吗？”

    “你把盛明茜也调查了呀。”季秋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温度刚好，不烫不温，在口腔里还有点微微苦刺的感觉。

    “你见过狼……这种生物吗？”

    “同盟星上有狼。狼喜欢圆月和雪天。”

    “对。”季秋荻含笑说，“狼是群居动物。它们喜欢雪天，在大雪天猎食或行军时，在狼群前方开道得是狼中最强大得那只，被成为最强Alpha狼。”

    参商点头，觉得她的话应该更有深意。

    季秋荻继续说：“但，那只开道的狼……不是狼群的领导者，不是头狼。”在参商微张的目光下，她接着说，“头狼不需要太强的身体，但需要足够的智慧。所以，它不需要在前面开道，但它需要狼群拥护，并在狼群里展露它的才华和智慧。”

    “你想要以头狼借喻盛明茜……不，盛安悦。但是，盛安悦担得起吗？”参商点出关键，“你所要求得这些你自己本可以做成，但为了你的旗，你选择退居幕后。”【这难道不是爱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我交给她控制腺体信息素的方法，而你帮我教给她在Alpha舞台上施展才华的手段。以你的本事和才能，我相信你做得到。”季秋荻含笑望着他奶盐奶盐的脸。【真看不出来这张脸有四十了哎……】

    “宿主，三十八……没到四十。”相柳忍不住插话。

    季秋荻直接内咳了声，面上等着参商的答案。

    参商知道了她的目的，又问：“如果我送她入军，你又要她做到什么程度？”

    “唔……至少不能比凤染初的地位低。”

    参商的笑声直接从口齿间流出，看着对面如闲庭信步般谈话的女人，说：“凤染初……是我找的星盟继任者。”

    “唔……一位想要标记你的继任者。你们看起来是一场强取豪夺的戏份。”季秋荻在他越来越黑的脸色中依旧淡定得把话说完。

    “你至少要我看到她得一些实力……”

    季秋荻刚要回答就听光脑传来提示音。她直接点击盛明茜的语音。

    盛明茜：“秋秋……秋秋你在哪里？我打败杨雪青了，我打败他啦。你在哪？我特别想要拥抱你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季秋荻没有立即回复她，但盛明茜已经迫不及待得把录入的战斗画面传过来。她就顺势在参商面前点开。

    【天都在帮盛明茜啊……】

    画面上，盛明茜光明正大的邀请杨雪青对局。在杨雪青以力量为优势的身体素质前，盛明茜比得既不是力量也不是速度，而是出其不意。

    在杨雪青洋洋得意得把盛明茜摔出去几次后，最后一次，他都佩服盛明茜的坚韧。

    在这一小小的恍惚下，他暴露自身的弱点，也被一寸微芒的寸尖先后扎进足三里和风池两处穴位。

    季秋荻在画面上看到兴奋的盛明茜，点评说：“这已经很不错了。先是利用足三里让杨雪青失去身高优势，又用出其不意的手段扎在风池，致使他趴下后击昏。杨雪青是我本次出差的随行安保，第三梯队的A，如何？不是一定要用力量才能打败对手。这种道理你比我清楚。”

    参商的目光从画面里银绿色的一寸微芒扫向盛明茜，点头说：“但还不够，头狼的智慧远不止这样。”

    “确实。我希望你帮我完成后面的工作。”季秋荻接上禁闭室内说过的交易，“作为交换，我教你克制易感期暴虐信息素的方法。自此，在这个世界，没人能制衡你，像凤染初那种自大的Alpha更是不能因此利用、威胁你，而你想不做临时总指挥官就不做，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不用担心失去权利后被人伺机标记。”

    参商勾起唇角，看着她充满诱惑的眼神，含笑说：“你猜到……判断出来了呢。我确实是因此答应白龙老师成为星盟总指挥官的请求，但我不愿意一直在这个繁琐麻烦的位置上做我不喜欢的事。我一度以为可以控制易感期的……如今，这个世界上出现一个你。”

    季秋荻真是被他打败。【人执拗起来还真顽固啊，老顽固。不愧是四十岁的老男人。】

    “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我认为得爱是什么？”季秋荻思考了下，“绝对不是佛祖割肉喂鹰以己渡世人的伟，更不是帝王制霸天下以仁义爱人施政的行为……”她的目光落在参商的身上，“你为什么要设立社服机构？”

    “因为我是Sigma，一个不慎可以被任何ABO标记的人类。我见到了Omega们的不容易，自然就想要帮助他们一二。”

    季秋荻莞尔，轻声说：“我的爱……同你一样呢。自己淋过雨，就想为别人也撑一会伞。这就是我的爱。”

    “不……独对一人？”参商犹疑问。

    “不对一人。若是对一人，那人已死。”季秋荻的脸上一闪而过怀念的表情。

    “若是那人现在在你面前呢？”参商克制着，假设地问她。

    季秋荻依然温柔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那也不重要了。我在合适的时间遇见他，在残忍的生死面前分别，在历练中认清人生的方向。

    如若我们再遇，他是他，我是我。时间不为谁停留。”

    “那……不是不够爱吗？”参商垂眸，眼泪不自觉地滑下来。他不明所以，就是想要落下眼泪。

    季秋荻看着他的情态，沉默了一会。

    她深吸口气又缓缓地流出，轻柔地说：“参商，爱什么都没有问题，唯独有问题得是：你有没有勇气去爱。

    我有一位朋友，经常拿话诓我替他做事。但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没有命中注定，一切都是人凭借勇气踏出去得那一步开始。那一步正是你亲手建立起有关于彼此的联系。这一点联系成为彼此更进一步的桥梁。”

    在参商望来的疑惑目光里，季秋荻平静地说：“你我都踏出那一步，但是，我当你是朋友。”

    “原来……这就是你的答案。”【你不爱任何人，你也爱任何人。】

    参商回过神，抹去脸上的泪痕，强行松开突然桎梏的心境。他试着轻笑地说：“我答应帮你。不是因为控制腺体信息素的方法，而是我想我们追求的目标可能一致。但是，盛安悦能走到哪一步，到达什么高度，还是要看她的心气志向。”

    “好。对了，追加一点，请你留着凤染初，我要他成为她的磨刀石。”季秋荻柔声说出这话。

    “呵……”参商忍不住笑出声，感慨地摇头说，“原来你的野心这么大。

    星盟会对天魔牛一族发起一次战役，争夺星陨矿石。如果，她能在那一战前成长起来，并且在战役里出头，她有机会成为那个特别的传奇。

    你的大旗能顺势给飘起来，给无数困居在社服婚姻介绍困境里的Omega一个新的人生方向，给Beta一族们竖起一块新的人生目标。”

    “不错。Omega们可以做到的事，凭什么身体素质更好的Beta一族不行呢？

    Beta的社会劳动价值一直是被众人默许和肯定的，但他们也应该有更高更值得追求的人生目标。一旦他们提高精神追求，自身的劳动价值也能被他们进行二次自我肯定，而不需要借由旁人的目光肯定自己。

    因此，整个ABO社会的价值体系得以有新的重生般绽放。”

    季秋荻完整说出她的计划，听到相柳说任务进度条递进到30%。

    她举起茶杯，同对面眼里放光又举杯的参商碰去。

    参商喝过茶后，松快的心情让他轻松地说：“你应该不止这一个大胆的想法吧？我把知北游介绍给你，社科旗下的重要研究人员，可以帮助你开发Beta和Omega二次分化的药剂、制定分化流程。这样，你拉起的大旗才能永立不倒。”

    “啧……比起谈情说爱的商商，果然办实事的商商更有魅力啊。”季秋荻向他竖起大拇指，压下眸底一掠而过的精光。

    【你们……还真是像啊。】

    参商没有因为她的调侃而动怒，温柔得向她颔首，继续低头喝茶。

    自此，两人的目标和合作意向彻底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