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李莲花

    是夜,月色皎洁,月光铺在每一片树叶上……

    温华央一手握着一柄软剑,躺在树梢,对着月色,细细看着手中的剑。

    一阵车轮碾在枯枝上的声音,伴着一人惬意地赶马声传到温华央耳里。

    她低头看路面,是李莲花坐在莲花楼前,赶着四匹黑马,时不时“驾!”的一声。

    温华央瞧着,只觉得李莲花比上次见面更加虚弱消瘦了,但却仍然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看不出任何将死之人的情绪波动。

    “吁~”李莲花将莲花楼停下,微动耳廓,树叶纷扰。

    温华央踩着树叶缓缓跳下。

    少女淡衣素簪,一柄剑挂在腰间,见了李莲花,好像见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她微微一笑,就窜上了莲花楼。

    “李莲花,别来无恙!”

    “我说怎么老是能碰到你?我这推着个楼,天南海北四处逛,却总能碰巧遇到你呢?”李莲花自说自圆,又好像不在问温华央,像是在问自己。

    天道如何,缘分如何,他总说不定的。

    温华央坐到了他旁边,扶着木板,“是啊,怎么那么巧,偏偏遇到你,又能收留我这个无处可去的人了 。”

    李莲花没有再说,默默停下莲花楼,进了屋。

    温华央随即跟了进去,莲花楼里还是以前的模样,丝毫未变。

    温华央和李莲花对面而坐。

    李莲花好像已经知道接下来做什么了……

    每次都这样,已经习惯了……

    诊脉。

    好歹自己也挂着个神医招牌,要是旁人见了,指不定要笑话他这个李神医连自己都医不好。

    是啊,连自己都医不好。

    温华央诊着,发觉着毒已经逼近肺腑了,再不想办法,撑不过五载。

    五载,从她离开苏州,独自一人,到现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李莲花剩下的生命了……

    李莲花瞧着温华央皱起来的眉头,心中不知怎的颇是无奈,

    他当然知晓自己活不长了,这小姑娘又替他急什么呢?

    “李莲花,你有什么规划吗?我说的是以后的日子。”温华央看着李莲花,露出难过。

    “怎么,我说遗愿,你帮我完成?”

    “哎呀,你就别开玩笑了。”

    李莲花顿了顿

    “有啊,我以前丢了我兄长的遗骨,想在有生之年找到,然后,就像现在这样,种种菜,哦,当然,种一大片萝卜……”

    温华央听了,思考了一下

    “李莲花,你还有兄长啊?”

    “有啊,不过多年前被意外死了,尸身还被人截走了……可我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消息。”

    温华央想了想,李莲花约莫以前也是个

    混迹江湖的,还有仇家,又被朋友下毒,怪可怜的。

    “若是我有机会,帮你找找。”

    李莲花看着温华央一脸认真的样子,却没再往下说了。

    温华央自顾自站起来,走到门边,倚着门框,目光凝在月色里。

    她当然是认真的,这么多年,竟然只有李莲花这一个朋友,也只有这一个去处,想来自己也挺失败的。

    李莲花看着温华央的背影,有几分自己从前的少年意气,却又有自己如今的孤独。

    这温华央,还真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不像角丽谯那般狠毒,却又不是个软弱之人,

    也不像阿娩那般正义凛然,却又不是个恶人……

    温华央转过了身,月光从侧面照在她脸上,她的眼里却是看不清。

    “李莲花,我听说,这世上有一株阴阳双生的花,合之可解世间奇毒……要不,我去帮你找来?”说着她眼里灌出期待 。

    “不必了,东西是好的,只是解我的毒也不是有必然把握的,万一失败呢?倒不如现在这般,不也快快乐乐地活着吗?”

    “快乐是快乐,活不活着就不一定了……”

    “额……”李莲花开口,却不知怎么回答,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是尬住了。

    温华央垂下了脑袋。领风

    “罢了……”然后自己到二楼的客房睡下。

    和李莲花认识的两年,温华央总是在无助时能碰到李莲花和他的莲花楼。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想李莲花死而已。

    他越是坦然接受,温华央就越是不甘心,她一定要找到万无一失的方法,解了李莲花身上的毒,要他长命百岁……

    李莲花,长命百岁吧。

    温华央坐在一张小破木板床上,这还是莲花楼里比较好的房间了,真是不明白李莲花何必过得这样清苦。

    夜半,温华央被一阵咳嗽声吵醒,虽然听得出是蒙在被子里,但那声音还是传到了二楼。

    温华央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难怪李莲花要被赶走……

    温华央端着一盏小灯,摇摇晃晃地下楼。却见李莲花坐在床上,身上披着被子,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咳……”李莲花渐渐没了力气,眼前漆黑一片 ,似乎连窗外的月光都越来越昏暗。

    温华央站在楼梯上,见李莲花向一旁歪着,倒了下去。

    不知怎的,见到李莲花这幅样子,温华央觉得心口很疼……

    那种疼是熟悉的,五年前她站在温府的院子里,脚底踩着血,面前横着数不清的尸体……那种疼,就和现在一般吧。

    这五年她从方寸山出来后便又无处可去,幸好遇见了这个病殃殃的李莲花,她在外漂泊之后总能找个地方落脚,莲花楼的门一直向她敞开着。

    李莲花,是个好人,至少温华央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就是他。

    倒不需要什么惺惺相惜,只是想他好好的。

    晨光出现。

    李莲花捏紧的双手渐渐松开,突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额头的汗被人擦掉了。自己的手被人拉着把脉,之后又被塞回了被子里。

    他缓缓睁眼,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忙碌着,长长的头发上有几支晃眼的簪子。

    “温姑娘……哦,多谢了。”李莲花扶着床边坐起来。

    温华央闻声转过头。

    “我这个样子,也麻烦你了……”

    温华央见李莲花依然发白的嘴唇,也没法放下心。“这倒不用谢。只是,李莲花,你呢给我吵醒了,害得我没法好好休息,所以得在你这多住几天修养一下了。”李莲花一定是温华央不在时没按照她说的每日调理,多喝热水。

    温华央见李莲花不语,靠近了些,“怎么,李楼主不愿意?我也可以付点租钱,只是不能太多。”

    李莲花摇摇头,“哦,这倒不是,但是温姑娘,我这夜里咳嗽也是止不住的,只怕你在这儿住没法休息好的。”

    李莲花说着将被子又蒙在身上,只露出个脑袋。

    温华央被他这幅样子笑到,不过还是压下嘴角,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们这种习武的江湖人身体都挺好,不用休息太多的,只是不怕李楼主你笑话,我身上的钱已是不够在外住店的,你这……唉,都是熟人,就不能暂且收留我一阵?”

    温华央越说越可怜,虽然编的夸张,但也不是撒谎,她之前在山里练剑,领风不知怎的飞了出去,斩断了山脚下农户田里的庄稼,赔了不少钱。

    李莲花似是思考了一番 ,又笑了笑 “既然如此,我这莲花楼自是随便温姑娘住的,不过付一点点小钱意思一下……”

    温华央知道李莲花是在开玩笑,也配合他从头上取下一支缠着金丝的银簪。

    “那李搂主,我这也没什么现钱了这支簪子你可以随便找一家当铺,绝对值钱。”

    李莲花看着温华央递出的簪子,有些犹豫。

    “也罢,温姑娘知道李某方才是玩笑话,我还要感谢温姑娘刚刚帮了我,不然我现在还没有力气在这里说笑。又怎么能收你的钱呢?”李莲花将温华央伸出的手推了回去。

    倒不是真的不要钱,李莲花还是很看重钱这东西的。

    只是,那簪子,从他见到温华央时,她就戴着,想来也是温华央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一定也是重要的,自己又怎能拿去。

    李莲花正呆着,突然手心传来一阵温热。

    李莲花低头,手里被塞了一碗热酒,还有些烫。

    “快喝吧,刚才就热好了,不过小心烫。”温华央冲李莲花笑了笑,“那簪子我就收回去啦。”

    一碗酒下肚,李莲花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我看你刚才围着被子,想来是毒发引起地寒疾,我方才已经给你运了真气,只是没法好的那么快,不过只要喝些热酒就能好许多的,以后你若是再发了寒疾,也可以用此方法。”温华央接过空碗,有些严肃地告诉李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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