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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记(二)

    许书雁打断蔡公蔡母的猜测和怀疑,她做出义愤填膺的模样,对他们道:“怎么能这样?背着你们偷偷吃好的!阿公阿婆,你们别怕,我今天非要抓她个现行!”

    许书雁说完就往灶房冲去,蔡公蔡母在后面“哎哎”叫着,却根本拦不住她,只好互相搀扶着连忙跟上。

    “五娘姐!你在吃什么?”许书雁冲进灶房,直接跑到了灶台后,将赵五娘手里的碗夺了过来。

    赵五娘被突如其来的许书雁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去夺碗:“许家小妹,你小声点,快还给我——”

    许书雁眼见着蔡公蔡母走进了厨房,提起嗓子惊讶道:“呀!这碗里的不是糠吗?五娘姐你躲着吃糠做什么?”

    不等赵五娘说什么,许书雁跑到蔡公蔡母面前,拿着碗给他们看:“阿公阿婆你们看,这是糠吧,我没瞧错吧。”

    灶房里静默了一瞬,只有柴火烧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五娘——”蔡公拿着那碗糠走上前,神情复杂地看着赵五娘,“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些天,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说不饿,是因为偷偷在吃这些吗?”

    “公公,我并非有意瞒你们,实在是……”赵五娘蹙着眉,欲言又止,“实在是家里没有余粮了。我还年轻,吃这个也能填饱肚子,只是怕公公婆婆担心,才没有告诉你们。”

    蔡母摇摇头:“怎么会这样呢?前几天不是领了救济粮了吗?”

    赵五娘咬着下唇,满脸悲愤地说:“那天我领了救济粮,回来的时候不巧撞上了里正,全让他给抢走了——”

    “怎么会这样呢?那个杀千刀的恶霸啊!”蔡母气得咬牙切齿,那拐杖跺着地。

    “公公,伯喈他有消息了吗?”

    蔡公叹口气:“还是没有啊。”

    “我就说,我当时就说不要让我儿去参加什么科举,”蔡母又开始怨蔡公,“什么当官,什么发财,我都不眼热。我只要我儿在身边。是你非要让他去,现在连人都不知是死是活……”

    “我哪里知道呢——”

    许书雁在旁看着,就像带着VR眼镜一样,身临其境地观赏完了一出经典的戏。

    是时候到她开口做引导了:“阿公阿婆、五娘姐,既然蔡家哥哥是去了京城,为什么你们不去京城打听打听消息呢?”

    赵五娘开口道:“京城太远了,公公婆婆已经年迈,这一路上京哪里吃得消呢?况且我们也没有这么多盘缠啊。”

    “让阿公阿婆留在家里,我陪五娘姐你上京去。”许书雁说,“昨天我跟我哥去去外地,好像听说京里出了个状元郎,就姓蔡呢。”

    “许家小妹,你说的真的吗?”赵五娘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不光是五娘,蔡公蔡母的眼镜也都亮了许多。

    赵五娘又问:“可若伯喈中了状元,怎么没回来接我们呢?甚至连一封书信也没有。”

    许书雁:“我们可以去京里看看。”

    蔡母跟蔡公看向赵五娘,脸上又忧又喜:“那得去啊,去京中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公公婆婆在这无人侍奉,况且家中钱粮都快用完了……”

    “不是有救济粮吗?”许书雁想了想道,“我们去把救济粮要回来。”

    蔡公:“哪里要得回来?那里正是什么样的人你我还不清楚吗?”

    “是呀,这整个村里,谁能强过他去?”

    许书雁突然意识到,这些戏本里的角色都按照设定好的轨迹逆来顺受,他们从来没有生出过反抗的念头。

    许书雁看着赵五娘,道:“村里不行,我们就去县里告他,他又不是皇帝老爷,他总不能顶破天去。五娘姐,你还想见到蔡家哥吗?你不想问问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回信和消息吗?”

    灶膛里的火还在燃烧,火光映在墙上明明灭灭。赵五娘好像在许家姑娘的脸上看到了自己不曾有过的陌生的情绪。

    赵五娘的嘴张张合合。她想起洞房夜丈夫的温柔低语,想起他月下酒间的缱绻许诺,想起他在长亭前的临别托付……

    赵五娘最终答应了下来:“我跟你去!先去要回救济粮,然后上京找伯喈。”

    ————

    第二日清晨,天际刚擦出些亮光,许书雁和赵五娘搭乘着同乡乡亲的牛车,踏上了去往县城的路。

    许书雁的亲哥还没回来,她让蔡公蔡母帮忙留意,如果她哥回村里了,就帮忙报一声平安。

    进县城的路上,许书雁还问赵五娘:“五娘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蔡家哥中了状元、当了大官,却没有传任何音信回来?有没有可能是他变心了,不想回来了?”

    赵五娘的头发用粗布绑着,没戴一点钗环首饰——她那为数不多的首饰早已典当掉拿去换钱了。她的布衣上还打了好几块补丁,尽管如此,她还是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体面又干净。

    “不会的。许家小妹,你不了解伯喈。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既孝顺又体贴。当初上京赶考,他本想在家中孝顺父母,不愿意去的,是公公一力想让他去为祖上添光,他才去的。”

    “且他走之前承诺过我,如果功成名就,一定会立刻回来接我和公婆到京里去。他不会骗人的。”

    许书雁问:“那他怎么一去两年多,一点消息都没有?”

    赵五娘想了想,说:“他定是有自己的难处。”

    “他及第中举,他能有什么难处?”

    赵五娘问她:“许家小妹,伯喈他真的中状元了吗?你真的没有听错是吗?”

    “他们说那位蔡状元是陈留人士,肯定八九不离十,没跑了。”

    赵五娘双手合十,向天祈祷:“如此就太好了,定是祖上的庇佑和眷顾。”

    许书雁:“……”

    许书雁感觉要让五娘手刃渣男的话,自己还任重道远。

    牛车驶入县城,许书雁和赵五娘下车后先去到了市集。

    市集鱼龙混杂,不仅有交易米面粮食的农户,买卖字画的书生,占卜风水的算命先生,还有一类是推销自己的讼师。

    要状告里正,总得写诉状。许书雁虽练过毛笔字,却不了解这里的律法,要写诉状还是太勉强,还得找个清楚流程的讼师。

    她俩在市集寻了一圈,问到讼师不少,但价格有些偏高,总不能要回了救济粮,却把钱财都搭进去吧。

    许书雁磨了半天嘴皮,终于在一个被问得不耐烦的讼师那得到了个不错的消息:

    “你要实在没钱,你去城南墙根下,那儿新来了一个年轻的毛头讼棍,便宜着呢,但能不能赢官司就不好说。”

    很好。

    许书雁和赵五娘根据指示,在城南墙根下找到了那个“年轻的毛头讼棍”。

    许书雁:“五娘姐,依我看,咱们还是再找找,这个大概率是靠不住的。”

    赵五娘不解,问她:“我们还没问他呢?怎么了吗?”

    因为……

    许书雁垂目看了一眼坐在城墙根下的邵木,不愿多说。

    “姑娘,姑娘,”邵木麻利地从地上起来,轻轻掸了掸衣袍上的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赵五娘说:“我们想状告……”

    许书雁拉了拉她的衣袖,打断了她的话。

    许书雁在邵木的目光中上前一步,微笑了一下:“临乡的农户,家中有薄田几亩,去年的麦子收成还不错。虽不算富庶,但温饱不成问题……”

    赵五娘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小声地疑问:“去年?去年整个陈留逢上饥荒之年,怎么会收成不错呢?”

    邵木丝毫未见尴尬,脸上端出八风不动的笑容。

    许书雁挑眉:“改行了?”

    邵木哈哈一笑,道:“许姑娘说笑了。毕竟出门在外,不能把底都兜完。”

    许书雁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腿也好了?”

    “城中大夫妙手回春,休养了一日,好了。”

    “哦——”许书雁拖了个长音。

    邵木弯了弯他那双桃花眼,看了一眼赵五娘装扮,然后道:“这位……娘子?”

    “我姓赵,赵五娘。”

    邵木点头:“赵娘子,遇了什么难处,请讲。”

    赵五娘道:“没想到你跟许家小妹认识,那正正好,我就直说了——”

    许书雁正要打断,邵木赶在她之前开口说:“许姑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先听我说完,我经手的官司没有不赢,只是新到圉县,在此处还未扬名。但你们不会找到比我更便宜的讼师了。”

    “好。”许书雁喊价,“十文钱。”

    邵木把手指向别处,挂着不太走心的招牌式笑容:“其实你们可以再去别处看看,说不定有比我更便宜的讼师的。”

    “就这个价钱,你今天要是不接,我就赖在这里告诉别人你是个骗子,你也别想做成什么生意。”许书雁顿了顿,而后把语气缓和了一点,“但倘若你把这个官司赢下来了,我们就是你的活招牌,帮你在这树名,你何愁以后还没钱赚啊。眼光要放长远些,邵讼师——”

    邵木:“……”

    许书雁拍拍赵五娘:“十文钱,他答应了,那我们开始聊吧。”

    赵五娘有些迷糊地看看这个,然后看看那个,不太拿得定主意地问:“那……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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