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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深意

    “回父皇,师父待我很好,教孩儿读书识字,习武。”苏毅澜垂着眼,照实答道。

    “嗯。”皇帝很是满意,微笑了起来,“看来你这些年在渃州也没耽搁下什么。”他将视线从苏毅澜身上移向了冯宇荀,又徐徐道,“卿多劳苦,将朕的儿子抚养成人,还教导得很好。”

    冯宇荀拱手一拜,连忙道:“不敢,陛下过誉了,殿下天资聪慧,勤奋好学,草民才疏学浅,能教上这样的徒弟,实为一大幸事。”

    皇上摆摆手,对他道:“卿莫要妄自菲薄,想你归隐前也曾官至渃州府令,是有才能之人,不必如此自谦。”又朝立在一旁的夏总管道,“把那个……那内侍叫什么来着?”

    夏末秋躬身道:“回陛下,叫临安。”

    “对,临安,把临安给五郎,他这一路上跟着侍候过,用他用得惯些。”

    苏毅澜拱手道谢,皇帝又问了几句他在那边的生活,每日都做些什么等等,而后又拿出一块事先从府库里挑来的青白麒麟玉佩賜给了他。

    “这一路上车马劳顿,你先下去歇息着。”皇帝温和地看着他,“等明日再去清宁宫拜见你母后。”

    夏末秋满脸堆笑,微微躬身朝苏毅澜道:“五殿下,冯大人,请随老奴来。”

    苏毅澜如释重负,又跪在地上拜了拜,正欲转身退下,忽听殿外一个太监高声唱喏道:“皇后娘娘驾到!”

    苏毅澜飞快地朝师父看了一眼,后者也正看向他,二人很快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都将目光投向了殿门口。

    一阵环佩叮当声中,几个锦衣丽服的宫女簇拥着一个衣饰华丽,气度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大殿里顿时衣香袭人。

    皇后莲步轻移,到皇上面前朝他虚虚一拜,道:“妾身见过皇上。”

    一个内侍太监端来了一把上面置了金黄色锦缎软垫的宽大木椅,摆到皇帝坐位一侧,皇后轻扶着王尚仪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皇上连忙示意苏毅澜,“五郎,快来拜见你母后。”

    师徒同时跪下朝皇后见礼。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安康。”

    ”皇后殿下万福,草民冯宇荀拜见皇后。”

    皇后端坐着受了礼,朱唇轻启:“都起来吧。”

    “皇后今日来得巧,”皇上道,“朕正准备让五郎明日去清宁宫拜见你呢。”

    皇后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臣妾听闻五郎回宫了,想着定是在陛下这儿,多年未见,妾身等不及想上这儿瞧瞧呢。”

    她说话间看向了苏毅澜,只一眼,心里便略略吃了一惊。

    她记得这庶子幼时很病弱,差点夭折,不想成年后竟能长得这般高大结实,看样子体魄还不错。

    那日落下悬崖……竟也未能伤他分毫。

    据赵卿所言,庶子那晚中了一剑,今日看他行动自如,面色红润,倒一点也不像受伤之人,实在奇怪,莫非……

    李玉姬心里渐渐疑云密布,将目光移向了冯宇荀。

    见对方一脸从容不迫,眼神沉稳如潭,又看回到苏毅澜身上,闲聊一般地说:“五郎当年在太子府身体赢弱多病,多年未见,竟长得一副好体魄,看来还是渃州的水土更养人嘛。”

    一直低眉垂目的周公公却没品出皇后话里的意思。

    他长期服侍皇帝,最擅揣摩帝王的心思,见皇帝这会心情好,便想趁机说几句好听的讨皇上欢心,恭维道:“五殿下如今身体康健,这是一件大好事啊,奴才恭喜陛下,皇家血脉……”

    才说到一半,看见皇后的目光扫过来,便识趣地住了口。

    这么多年过去,皇后容貌变化并不大,苏毅澜记得当年见到的,几乎都是太子妃一张亲切和蔼的笑脸。

    而今坐在这里的李皇后却宛如另一个人,雍容华贵,气势迫人,让人不敢直视。

    “儿臣多谢母后关心。”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苏毅澜感觉皇后话里有话,遂上前一步又行了一礼,解释道,“父皇,母后,孩儿初到渃州时常病着,幸而鹰丛岭上珍稀药材不少,师父常采摘来煎成汤药让我服用,并教我习武,督促我每日坚持,身子才逐渐好转。”

    ”这几年已经好多了,几乎未曾再病过,如今孩儿只要每日勤习武,保持身体康健,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皇帝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并吩咐一旁的夏总管,让人一会领五皇子去武库,让他亲自挑一把称心的剑。

    苏毅澜又再次跪拜谢恩。

    ”五郎还记得一些当年在太子府里的情形罢?”皇后忽然不紧不慢道地笑问道。

    这话题来的很突然。苏毅澜暗想,师兄鲜少提当年的事,只在莲城说过一次三皇子常欺负他,总不能跟皇后讲这个吧?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师父,恭恭敬敬回答道:“孩儿那时还太年幼,记不清什么了。”

    “哦?”皇后一双丹凤眼,眼角微挑,透着一丝妩媚与凌厉,留神着苏毅澜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离家时已经五岁了,按理该记得一丝呢。总有点零星的印象罢,难道……好像从未在那里生活过?”

    皇后的一番话别有深意,大家都看向了苏毅澜,气氛一瞬间有片刻的凝滞。

    冯宇荀在心里为徒弟捏了一把汗,他想站出来说,一个五岁的孩子哪里能记住什么,但这话不该他说,得皇上说。

    然而此时,皇帝却一言不发地盯着苏毅澜,似乎也希望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能记起离家前的一丁点什么来。

    苏毅澜稳了稳心神,夷然一笑:“让孩儿想想……虽然记不清,记还是记得一些的。”

    “哦?”杨煌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快说来听听,五郎记得些什么。”

    “记得走的前一晚,奶娘为我整理包袱,把母亲留下的……”他说着掏出了那个发簪,“这个给了我。”

    “还有……孩儿住处外面有一片荷塘,从前常在那里玩耍……母后的寝宫外有一株合欢树,夏天一到,开满了毛茸茸的花,“他努力回想着当年在太子府看到的场景,”那附近还有一个秋千,对,孩儿喜欢那个秋千,去玩过。”

    苏毅澜料想皇后当年,应该不会去留意一个她并不喜欢的孩子,因此一番话说得真假掺半。

    白抚疏第一次领他入太子府时,曾指着太子妃门口的那棵合欢树,告诉他这树开花的花色及花期,此后每次入太子妃寝宫前,他也总是会习惯性地看上一眼,这么来回几次苏毅澜也印象深刻。

    至于那秋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印象,反正就是在曾经看过一眼后,便留在了脑海里。

    听到苏毅澜说起合欢树,李玉姬脸上的神情明显怔了怔,随着他的诉说又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眼前的少年从她进门到现在,始终神色自若,说的话也找不出一丝破绽。此时她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当年被她设计赶走的那个孩子——北娑五皇子。

    与皇后的狐疑不同,皇上脸上则是一片喜悦之色,“皇后,崎儿离家时尚年幼,还能记得你寝宫前的场景,可见他的一片孝心。”

    皇后脸上随即也浮起了一丝浅笑,“陛下说的是,五郎有心了。”

    “崎儿刚回宫,路上车马劳顿,先下去歇息着吧,过几日与几个兄弟姐妹见一面。”皇帝说完又吩咐夏总管,“叫下面的人好生伺候着。”

    云德殿院落不大,建起来已有许多年头,内里装饰跟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比起来很是一般。

    苏毅澜住进去没多久,离黍就下起了绵绵秋雨。

    接连阴雨了几天,整个宫殿内便充斥着一股木板廊柱散发出的朽旧气息。

    这地方靠近外庭的东南角,位置很偏僻冷清,虽然都是在皇宫里面,但和后宫的嫔妃们隔的很远,并不在同一个区域。

    宫里的人都很有眼力见,很会看人下菜,一个无权无势,没有靠山的庶子自然不会被重视,内务府只安排了很少的几个低阶宫女过来,负责基本的饮食起居。

    苏毅澜根本不介意这些。

    恰恰相反,他倒是希望住的地方人越少越好。

    那些宫人中,谁知道会不会有他人安插的耳目?

    万一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什么,哪怕是极小的一件事,对他来说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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