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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岁月不过弹指间,璟在轻舟镇融入的很好。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涂山家的产业都没让小灼操心,涂山璟自己就想好了对策,亲手搭建的人,最知道脆弱的节点。

    不过几年,被让涂山氏的产业不得不退出轻州镇。也正是如此,涂山璟才能在轻舟镇像平常人一样生活。

    小灼倒是花了点心思,才吞了清水镇上涂山氏产业将近一半。为哥哥前来做准备,也在小灼将沿河一代的商铺及镇中心的一般都收入囊中时,哥哥和阿念来了。

    涂山璟刚教书回来,手上还提着学生送的手工制品。一进院子,就看到小灼在挖院子里长的花,他忙将手上的物品放到桌上,跑去蹲在小灼旁边,“怎么了?”

    小灼递了个铲子给他,“我哥哥不是说来清水镇的嘛,结果我妹妹也跟过来了。我得带点花过去,好好装饰一下。”

    涂山璟看着眼前的茉莉,“可是你妹妹不是最喜欢梅花吗?”

    他记得小灼老是往皓翎送礼物,给妹妹的大多有梅花元素。

    小灼小心的挖着根,“那哪一样,这些花我都用掺过桃花髓的水浇灌过,又在这满是桃木的环境长大。可以让他们生活的环境灵气高些。而且,我可以用这些有灵气的花,形成阵法,不会让别人闯入。”

    她将花放到一边,见璟一直看着自己,拍了拍璟的手,“快帮忙呀。”

    涂山璟用另一只手摸着被碰触的手,腼腆一笑,“好。”

    竹沥和麦冬回来时,小灼和涂山璟已经将要带去礼物备好了。

    竹沥道,“王姬,玱玹殿下和小王姬居住的地方已经布置好了。玱玹殿下嘱咐的梅花也已经移植过去了。”

    小灼笑道,“我都许久没有见他们了。”

    麦冬点了好几下头,“王姬这几年都没有过去,王上还问过我和竹沥呢。”

    小灼笑笑,没有说话。她本就十年才会皓翎一年,早就习惯了。况且这么多年没有找到姐姐,她越发不爱回去过年了。她总是不习惯静安妃的,新年时其热融融,反倒会让她更怀念小时候的九神山,她母亲和姐姐在的九神山。长此以往,这几年更是连过年都不回去了。

    “小灼。”“姐姐!”两道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小灼立即起身,涂山璟也跟着起身,在小灼开跑的前一秒拉住衣袖,他神色紧张,“我。”

    他把下面的话又咽下去,他不知道该不该见,他知道西炎玱玹和皓翎忆都是化身假身份来的。是小灼相信他,才告诉他的。那自己是不是也要坦诚相见。

    这几年的相处,小灼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璟,没事的。我哥哥和妹妹不会说出去的,相信我。”

    一句相信,涂山璟心中的犹豫全然消失,这才意识到抓着小灼衣袖,立马松开。

    小灼对他安抚性的一笑,才跑去开门,一开门就被阿念抱个满怀,“姐姐!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呀!”

    抱着还左右摇了摇,小灼也笑的灿烂,“我也想你。”

    抱了一会阿念还不准备放手,玱玹才无奈开口,“阿念松手。”

    阿念不满的撇嘴,轻轻“哼”了声。还是听话的松手。

    玱玹笑着走到小灼面前,“小灼,好久不见。”伸手抱向小灼。

    小灼也回抱,“好久不见,哥哥。”

    话落,用力重重拍了拍玱玹的背,就放开手,搞事得逞的笑着。玱玹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为妹妹还愿意和自己开玩笑而开心。

    阿念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个人一送手,就抱住小灼的手,“姐姐~”阿念嘿嘿笑着,她要霸占姐姐!

    一进去,就看到涂山璟站在麦冬和竹沥的斜前方。阿念注意全在小灼身上,玱玹倒是皱起眉毛。涂山璟看到了,主动上前,行礼,“涂山璟,见过玱玹殿下,小王姬殿下。”

    阿念这才注意到,指着他诧异的看着小灼,想问些什么连话都理不清。小灼使了个眼神,阿念才想起来回礼,“皓翎忆,见过青丘公子。”

    玱玹一动不动,他在想是不是为了这个男狐狸,他的妹妹才不回家的。

    小灼给了玱玹一手肘,玱玹才回礼,“玱玹,见过青丘公子。”男狐狸,他不高兴的想:自己妹妹才不会在外人面前给自己一手肘,这男狐狸到底怎么让自己妹妹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不是说失踪了吗?!搁这勾引自己妹妹!

    长兄如父,玱玹一颗慈父心对小灼,现在看涂山璟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竹沥很有眼色,“玱玹殿下和小王姬殿下一定都周途劳顿。我们王姬也想念俩位了,一早布置好了茶室,不如进去聊吧。”

    小灼给了竹沥一个干的漂亮的眼神,她不知道哥哥怎么突然一下子不太高兴。璟这行礼和用词没有不当吧。

    茶室

    竹沥上好茶,麦冬将点心上来,就退了出去。

    四角桌,阿念赖在小灼身边,坐的一边,涂山璟一进去就坐在了小灼手旁的那边,玱玹坐在阿念那边,他心里不爽。很不爽,他看着涂山璟那笑意盈盈,如沐春风的男狐狸那样。他想:他就不能坐对面吗,离远点啊他。不懂规矩。

    想归想,还是打算让小灼自己讲。

    阿念倒是很开心,她看着桌上的点心,“我最喜欢麦冬做的梅花糕了。还有哥哥喜欢的桃花酥。”

    她满脸惊喜的拿起梅花糕咬了口,才说:“哎?姐姐。你除了茉莉酥,什么时候喜欢龙井茶酥了。”

    玱玹也看向小灼,他记得小时候吃了口茶酥,小灼就说再也不吃了的。

    小灼解释到,“是璟喜欢。”

    玱玹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涂山璟还颇有些害羞模样。他闭眼再次深吸一口气,心里道:茶狐。

    睁眼尽可能语气平缓的问,“小灼,青丘公子怎么在这。”

    小灼放下伸到嘴边的茉莉茶酥,说着早想好的说法,“他受伤了,我就救了他。然后今安阁缺人,就留下来了。”

    玱玹还想继续问,涂山璟看出来了,自己主动开口,“是我遭受暗算,命数将绝。被小灼所救。”

    玱玹明白他这句命数将绝的意思了。只要条件可以,就可以放弃涂山璟的身份。

    他不屑一顾,他的妹妹可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就算是青丘公子都不算良配,别说是没有雄心壮志,没实力保护她的男人。

    玱玹淡淡道,“这般如此。”

    还是小灼抛了个橄榄枝,“哥哥,你真的觉得姐姐在这里吗?”

    玱玹皱眉,“小灼,我知道,你翻遍了整个大荒。可以是以轻舟镇为核心,往外扩散的。小夭多半是混在凡人间。那必定要辗转多地。说不定小夭就到了这。何况,辰荣山就在清水镇。”

    在场小灼和涂山璟都明白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相柳也是计划中的人物。

    由于小灼时常会和阿念将她小时候和小夭的故事,她一直知道自己是有个大姐姐的,也知道他们一直在找她。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

    阿念听到又要找,她其实觉得哥哥和姐姐是无用功。

    她靠在小灼肩上,看着小灼。她是矛盾的,既想想找到大姐姐,又害怕找到。如果真的找到了,父王,哥哥,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可是真的找到了,她也害怕分走爱意。尤其是姐姐,姐姐从小就是她的盖世英雄。

    父王疼爱她,可是从来不亲自教育她。启蒙时,暗暗期待过,可父王也没有提在书房里为她放置小书桌。母亲更是不用提。哥哥会鼓励自己说话,陪自己玩。

    但是,只有姐姐。姐姐关注到自己喜欢弹琴,就请了很多琴师,会询问自己想要哪位来教。会处罚那些在背后说她母族出身低微,会让说她天赋不高,说她是小哑巴的人来道歉,再询问自己想怎么处罚。

    聪明人的谈话总是点到为止,小灼提出天色已晚,哥哥和阿念该去清水镇了。

    玱玹人都快出了院长,还是提了出来,“青丘公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涂山璟看向小灼,眼神询问。小灼一愣,给了个别看我的眼神。

    要知道她也不知道哥哥要干嘛。

    涂山璟只好看向玱玹,“好。”他笑容不改,“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吧。”

    玱玹没有拒绝,跟在涂山璟身后去了后院的水榭。

    建在河中间亭上,浅绿和纯白的幔纱被风吹动着,河流顺在地势而流,逆流而看,繁花锦簇,顺流而看,延岸是竹林。还能远处的湖泊。夕阳西下,半隐湖泊,浮光掠金,静影沉璧。

    玱玹没有坐下,而是站着看向山上,那里的花海。

    涂山璟站在水榭中间,“还请告知有何事?”

    微风拂过,风从花海而来,带着阵阵花香。玱玹心情平稳了不少,他猜测小灼应该在那片花海花了不少心思,以至于花香里掺杂着安抚心神的功效。他道,“你喜欢我妹妹吧。”

    一句话像深水炸弹一样,涂山璟藏在衣袖下的手都紧张的握紧了,他稳了稳才说,“是。”

    两人都很直来直往,涂山璟坦诚的让玱玹气笑了,“呵。”他转身看这涂山璟,直视他的眼睛,毫不留情地说,“你凭什么?我妹妹是皓翎王姬,你一个失踪人口,凭什么喜欢我妹妹。”

    涂山璟一直不想面对的一幕,还是被动揭开了。

    玱玹说着,步步紧逼。涂山璟几乎被刺痛到快控制不住发抖,他双手成拳,用力紧握着来逼自己冷静,“我会努力配上她的。”

    玱玹看到涂山璟眼里的真诚,他明白涂山璟就算像现在这样,默默无闻的守着小灼。百利而无一害。

    他抬手,“不,随你。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救命之恩,还是一见钟情,日久生情。我只在乎我妹妹安全与否。反正横竖小灼不知道,藏好你那点心思。你也不想青丘找到你吧。”

    涂山璟咬牙,他明白玱玹是为小灼担忧,只道,“我明白。我在小灼身边,定不会伤害她,而是倾尽全力,尽我所能护她,让她开心。”

    一片情深意切,玱玹确认小灼没有问题就不打算多问这方面。他记得从前见的涂山璟,与现在全然不同。那时候的少年,意气风发,虽然也笑意盈盈,但是笑总是有几分傲气,现在却像水一样静。他不经想问,“你被暗算到绝路。你不恨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问过,涂山璟也只是一笑,“我曾读过一书,书上写到‘世间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玱玹心中有所触动,宁爱与憎,他做不到。不过涂山璟能有这胸襟,他敬之。

    现下没有大问题,小灼一向有主见,总该放手让她恋爱的。如果妹妹不开心,大不了他就杀了给妹妹解气。

    玱玹冷冷道,“但愿如此。”挥袖转身离开,“不用送了。”他不想和妹妹告别的时候还看到这个男狐狸。他看的出来,除了涂山璟喜欢小灼,小灼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只是她自己还没察觉。

    涂山璟对着玱玹行了个礼,就抬脚走到水榭的一旁,玱玹站的地方的对角。

    这里可以看山下的风景。竹林与湖泊,他向来会站这里,听竹叶作响,湖光浮动。一静一动都让人心生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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