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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将自己结婚时的对戒拿出来给小陈成看,小陈成翻着手里的相册,照片里的宋晚和陈成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他们的最终结合已然不是因为幸福,宋晚穿着鱼尾裙站在镜头前,陈成板着张脸眼神不知飘向何处。

    “对不起。”,小陈成合上相册没头没脑的向宋晚道歉道。

    “我以为你会幸福的。”

    宋晚也不说话了,她原先也以为自己会幸福的,可当小陈成站在她跟前时,她突然意识到十八岁的陈成和三十岁的陈成早就已经割裂成两个人了。

    当初想娶她、给她幸福的是是十八岁的陈成,而不是三十岁的陈成。

    小陈成说想亲眼看看宋晚穿婚纱的样子,宋晚从脏乱的储藏间里翻出已经落了灰的婚纱,这么久以来她的身材没怎么走样,所以勉强还能套得下婚纱。

    她站在小陈成跟前,小陈成突然就觉得自己已经无憾了。

    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了一整晚,聊到宋晚都昏昏欲睡了小陈成才起身说自己要走,记忆里的人是不会困的,他替宋晚拉好盖在身上的毛毯后独自离开了。

    半个月后的冬天,陈成的小女友怀孕了,那是一场意外,女方父母找到陈成开出了一个条件:

    ——在年前和宋晚离婚娶他们的女儿进门。

    陈成面如土色,他在众目睽睽下开口道:“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离不离婚也是我的事情。”

    小女友问他是什么意思,陈成从钱包里摸出了一千块钱让她去医院把孩子给流了,小姑娘坐在原地泣不成声。

    她好不容易从陈成的情人变成了“女朋友”,可是结局为什么还会是这样?她抽噎着问陈成:“你是不是还爱宋晚?”

    陈成烦躁的起身道:“与你无关。”

    小女友的父母每天依旧坚持上门来闹,他们闹到宋晚面前,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跪在地上求宋晚和陈成离婚。

    “你们以为是我不想离吗?你们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活该去死吗?”,宋晚的话让小女友惊愕住了。

    宋晚看着一同跪在地上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她平静的说道:“你和他闹分手的时候我怀过一个孩子,是被他打流产的。”

    可后来宋晚又告诉那个小姑娘,她说:“我会和陈成离婚的。”

    最后那个小姑娘的孩子还是没保住,陈成亲自带着她去打的孩子,她哭得梨花带雨,孩子已经成型了。

    陈成跟她说:“这回咱们真的断了吧。”

    小姑娘坐在副驾驶上脸色有些苍白,她自嘲的笑道:“好。”

    陈成给了小姑娘一笔不小的分手费,小姑娘接过装着钱的卡笑得十分苦涩。

    她问陈成:“你爱过我吗?”

    陈成回答说:“爱过?也许吧,记不清了。”

    年关将近,陈成接到了小姑娘的电话,打电话的却不是本人,两个老人在电话那头声音悲恸又嘶哑的告诉他:“小依昨晚跳楼走了。”

    陈成回家一趟家,宋晚坐在厅里看书,他关门的响声惊扰到了全神贯注的宋晚,陈成站在门口对宋晚说:“我累了。”

    宋晚没有搭理他,陈成苦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换鞋走进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头顶明晃晃的灯盏,他突然就想起那年刚买房时的情景。

    那会儿宋晚还不知道陈成在外面已经有人了,她满怀爱意的和陈成挑选着属于他们的新房。出于愧疚,陈成去家具城将那盏昂贵的水晶吊灯给买了下来。

    宋晚因为那一盏灯而欢心雀跃了很久。

    换掉那盏灯时,宋晚只是随便挑了一款推销员说很流行的款式,她没告诉任何人其实自己在夜里会突然做起噩梦来。

    梦里的宋晚被陈成吊在那盏水晶吊灯下,阳台的风吹到屋子里来她就跟着摇晃……

    孩子没了,陈成没安慰过宋晚,他站在走廊里抽光了一包的烟,远处时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他远远看着病房里扭过脸悄然哭泣的宋晚。

    浪子不会回头了。

    浪子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叩叩……”

    宋晚站在门口敲响房门,陈成强打起精神问她要干什么,“我们去天台聊聊吧。”,宋晚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开衫对陈成说道。

    “……行。”,陈成从床上坐起,他们穿着厚重的外套来到天台,凛冽的风吹得宋晚脸上发僵。

    宋晚问陈成还记不记得上学时的日子,陈成点点头,他将手插在兜里回忆起上学时的时光。

    那个时候他正是一穷二白的时候,有零花钱就全花在了宋晚身上,没钱的时候两人会买一块烤红薯分着吃。

    宋晚给陈成买了条两百多的项链,还有他想要的耳机和球鞋,陈成就算是没钱也会找朋友借钱来给宋晚买生日礼物。

    少年陈成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深爱一个姑娘,哪怕这个姑娘做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

    “那个时候的烤红薯真好吃。”,陈成说道。

    成年后的陈成事业一帆风顺,宋晚辞去编辑的工作全力扶持陈成的事业,宋家父母觉得陈成是个穷小子没法给宋晚一个美好的未来。

    宋晚在当天夜里就算是爬窗户也要跟着陈成一块儿走,宋家父母最后松了口,他们说:“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她活出她自己想要的人生就可以了。”

    后来的陈成在家暴时对宋晚说:“我越打你,我的运势就越旺。”,宋晚被打得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木质地板上。

    “我们离婚吧。”,宋晚往手心里哈了口气说道。

    陈成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点上,“为什么非要离。”,陈成望着远方问宋晚。

    “因为你出轨、家暴。”,宋晚回答道。

    现在她想起以前的伤还是会疼,最严重的一次宋晚被打到肋骨骨折,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哀求陈成跟她离婚,可是陈成不同意。

    宋晚尝试过自杀,她的好友小如踹开她家的大门来扛着她去医院,“早知道当初就让你逃婚了。”,小如边走边嘴里念叨着。

    陈成的一根烟抽完了,他沉默着说道:“城郊外两套别墅咱们一人一套,剩下的财产分割回头我会找律师来评估。”

    宋晚却说:“房子和钱我都不要,我只是想要和你离婚。”

    陈成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他算计了这么久有什么用?到头来宋晚什么都不要,她只是想要离开他而已。

    “你厉害。”,陈成垂下头装作漫不经心的调侃道。

    宋晚轻笑了一声,她问:“可不可以最后再拥抱一下?”

    “可以。”,陈成强撑着笑意朝她张开双臂。

    拥抱的间隙里,陈成好像恍然间看到了十八岁时的自己,宋晚已经下楼了,只留下陈成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发呆。

    “出来吧。”,陈成冲着无人的空地喊道。

    小陈成从遮挡着他的空调机箱后站起身,他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三十岁的自己。

    他问陈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陈成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回想起自己包养的第一个情人,那个女孩子像极了十八岁的宋晚,于是错误就次展开。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本来就是一个混蛋吧。”,陈成感觉自己眼角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伸手一摸,原来是眼泪啊。

    小陈成赤红着眼向他逼近,他狠狠挥拳砸在陈成脸上,可是这一拳根本不及过往落在宋晚身上的任何一拳。

    两人扭打在一起,陈成靠着摇摇欲坠的栏杆咬牙切齿的问小陈成到底要干什么,“……”,小陈成一语不发地将陈成推下了楼。

    随后他也跟着一起跃下,不断下坠的陈成亲眼看着十八岁的自己慢慢变得透明。

    原来大师说的来自过去的人不是宋晚,而是十八岁的他自己啊。

    一年后。

    宋晚于市中心医院病逝,享年三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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