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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是一个不管做任何事都要比别人慢半拍的小女生。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一个名叫陈成的男朋友。

    陈成是在一场大雨中爱上了做事慢半拍的宋晚,他至今记得那天的大雨时宋晚撑着伞站在雨中望着路上来往的车辆。

    别人悄声议论起宋晚的怪异举止,陈成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只觉得宋晚不普通。

    ICU的仪器嘀嘀作响,宋晚戴着呼吸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周遭浓郁的死气将她衬托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凋谢。

    陈成西装革履地隔着玻璃探视着病入膏肓的宋晚,小护士们暗自羡慕着二人至深的爱情,但始终没人听见宋晚微弱的求救声……

    时间倒退回半年前。

    距离陈成和宋晚的婚礼还有三周。

    宋晚挑了一件端庄亮眼的敬酒服,她走到陈成跟前问他:“漂不漂亮?”,陈成只抬起头扫了眼宋晚便答道:

    “裙尾太长了。”

    宋晚闻言撇了撇嘴,提着裙摆去试衣间将这套她颇为中意的敬酒服给换了下来。

    陈成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绿色的泡泡和陈成嘴角不经意间的微笑,宋晚知道她的未婚夫或许已经不爱自己了。

    两天后,宋晚穿着陈成为她挑的婚纱坐在梳妆镜前,“别哭丧着脸嘛,结婚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啊!”,替宋晚化妆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比宋晚还要小,但此时她却像模像样地劝导起宋晚。

    宋晚吸了吸鼻涕,她的脑海中升腾起一丝疯狂的念头——她必须要逃婚!

    十二点的钟声响过,灰姑娘的水晶鞋被宋晚草草地塞进行李箱里,伴娘团们不停地给宋晚打电话劝她冷静一些。

    宋晚不确定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否正确,她每次想起陈成看向她时的神情,那不是看向爱人时应该有的神情。

    在黎明到来前,宋晚脱下束缚着自己的婚纱坐上了前来接应自己的姐妹的车上,整座楼都闹哄哄地,所有人都在试图阻挠宋晚。

    “宋晚,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直到陈成的身影出现在后视镜里,姐妹告诉宋晚:“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宋晚突然不说话了,她沉默着盯着后视镜里逐渐向她们跑近的男人,宋晚选择了退缩,她跟着陈成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婚房里。

    “新娘子肯定是太紧张了。”,随行跟拍的摄影师打着圆场道,但是宋晚知道自己已经走错了路。

    第二天,婚礼如约进行。

    宋晚挽着父亲的手走过红毯来到陈成面前,陈成还在因为前一晚的事情而不悦,他皱着眉为宋晚戴上对戒。

    “……”,宋晚看着手上那一枚银色的对戒,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诞,与她结婚的新郎早就有了出轨对象,而今天她依旧要与他结婚。

    周围的人聚拢过来祝福他们天长地久,宋晚捏着手里的高脚杯,她的礼服裙整整小了一码,“这样显得你腰细。”,陈成是这么说的。

    宋晚总觉得自己要被身上这件不合身的衣服给勒晕过去了,但她只能故作得体地挽着陈成的胳膊挨着每桌敬酒。

    陈成的步子跨的很大,他走得快急了,宋晚最后因为没跟上被绊了一个大跟头,“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陈成只是回头蹙眉冷眼旁观着宋晚的狼狈。

    杯子里的红酒撒在了米白色的礼服裙上,宋晚不知所措地用手搓着沾上红酒的地方。

    陈成看向她的眼神更加不耐烦了,因为他养在外面的情人才不会做什么事都这么冒失。

    宋晚仰起头迷茫地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突然开始后悔了,后悔昨晚为什么没有真的逃婚。

    “囡囡?没事吧囡囡?”,率先发现宋晚跌倒的是她的父亲,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招呼着宋晚的母亲一起将她扶起。

    两位老人满眼疼惜地检查着宋晚身上是否有破皮出血的地方,宋晚抱着母亲哭出了声,“真是喝点酒就没个人样了。”,陈成的声音在一旁冷冷飘过。

    “小陈,你不好这样说她的呀!”,宋晚的母亲是个性子直率的女人,她扶着哭泣的宋晚有些生气的对陈成道。

    陈成没有搭腔,宋晚那天也醉得厉害。

    他们的婚礼结束后,陈成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跟他养在外面的小情人打电话汇报自己的行程,宋晚独自一人躺在他们二人的婚床上。

    到后半夜,宋晚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颤颤巍巍地扶着墙想去厕所吐一下,陈成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的手机亮着屏:

    ——宝贝

    宋晚胃里翻涌得愈发厉害,她捂着嘴跑到厕所吐得昏天暗地。

    之后的每一天里,宋晚都深陷在绝望的深渊中企图向他人求救。

    刚开始陈成只是不回家,宋晚也早就习惯了干什么都自己一个人,这段婚姻注定是名存实亡了。

    后来陈成的生意走了下坡路,他包养的小情人也开始频繁地跟他闹分手,心烦意乱的陈成回到家后第一次对宋晚动了手。

    宋晚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她躺在地上被陈成压着打,重重的拳头砸在宋晚的身上,她哭着喊着却没有激起陈成的一丝怜悯。

    奇迹就是在那之后发生的,第二天原本要和陈成解约的甲方突然又回心转意了,陈成认为那是宋晚的功劳,于是他特地回家带宋晚出去吃了顿晚餐。

    宋晚的精神状态已经出现了问题,她在恍惚间将三十岁陈成认成了十八岁的陈成,她像个第一次出门约会的小姑娘那样在镜子前换了一条又一条漂亮的小裙子。

    可是三十岁的陈成对宋晚早就没有了一丝半点的耐心,他冲宋晚吼道:“你能不能快一点啊!穿着好看你想出去勾引谁啊?”

    宋晚的珍珠项链被扯断,珍珠散落了一地,她回过神来喃喃道:“你不是陈成,你不是陈成……”,她的哭腔十分明显。

    在距离晚餐开始前的三十分钟里,宋晚被陈成吊在客厅那盏漂亮的水晶灯上抽打,宋晚看着自己在灯光下晃来晃去的影子,她觉得她好像是已经被陈成吊死了的吊死鬼。

    而那盏水晶吊灯是宋晚高中时最喜欢的那一款。

    宋晚被破换上长袖长裤,她浑身不自在地坐在西餐厅里,周围不乏还处在热恋期里的小情侣,宋晚的手抖得连刀叉都拿不稳。

    “跟你出来吃饭真是坍台……”,陈成烦躁地扔下餐具,他的声音迎来众人探究的视线,炙热的目光几乎要将宋晚的身体给穿透。

    于是,宋晚作为人的最后一丝尊严也被陈成踩在了脚底下。

    陈成将宋晚一个人丢在那间餐馆里,他自己则是去找情人了。

    宋晚去找父母,她说:“最近有点累了。”,宋母说:“没办法,过日子都是累的。”

    一直低头喝茶的宋父却开口道:“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宋晚听话的去了,医生告诉宋晚她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宋晚将报告攥在手里,她坐在客厅里纠结着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陈成,可是这个小生命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上一眼,就被他的亲生父亲给送走了。

    陈成一脚踹向宋晚的腹部,宋晚求他说:“打其他地方都行,但是这里不可以。”,陈成揪着她的头发又往她的腹部猛踹了几脚。

    “啊啊啊啊啊!!!!!!!!!”,宋晚捂着肚子任由不明的液体随着自己的大腿根滑落……

    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小孩死在自己的肚子里,痛啊……宋晚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她蜷缩在地上张着嘴无声的抽泣着。

    在去医院的路上,宋晚的视线落在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上,她麻木的对陈成说道:

    “我们离婚吧。”

    陈成沉默着开口道:“这么多年来,至少我没有亏待过你吧?”

    宋晚笑了,她哭笑着问陈成:“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吗?”

    十八岁的陈成与宋晚十指相扣,他憧憬着他们的未来,他说:“咱们以后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车子,一只漂亮的猫咪和一条帅气的小狗。”

    三十岁的陈成真的和宋晚结婚了,最初的幻想都如泡沫般被人戳破,甚至就在今天,他们永远的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陈成说他还记得,只是他在想起那会儿的话时满脑子都是他那年轻貌美的小情人。

    宋晚闭上眼,她一定要离婚。

    哪怕往后再也没人愿意要她了,她也一定要离婚。

    流产使宋晚元气大伤,陈成为她挂号取药一直跑前跑后着,“你老公好疼你啊!”,同一病房的姐姐对宋晚说道。

    宋晚神情麻木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针头,“是吗?”,她抬起头苦涩的笑道。

    那个姐姐被宋晚的表情吓到了,陈成走进病房解释道:“我爱人这里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脑袋刻意压低了些声音。

    陈成没有留下来陪夜,宋晚不敢给父母打电话,夜里她腹痛的得厉害,摁了几遍床铃后值班护士才进来询问她怎么了。

    宋晚疼得满头大汗,她说:“疼,好疼……”,护士告诉她那是因为她的小孩还没彻底排干净,等过两天就会好了。

    宋晚再也睡不着了,她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捂着肚子痛苦的抽噎着,“宝宝,别怪妈妈,妈妈爱你……”

    她固执地认为身体上的疼痛是那尚未出世的孩子给予她的惩罚,她走不出来了。

    宋家父母是在一个月后才得知女儿被打到流产的事情的,这件事还是与他们同住在一个小区里的阿姨讲给他们听的。

    宋父当晚就开车说要将女儿接回来,他们赶到的时候陈成不在家,宋晚一个坐在厅里,但她看见来人是自己的父母时,她窘迫地想将自己给藏起来。

    “囡囡不哭,我们有家的,大不了把你接回去我们养一辈子好了,他陈成算什么东西,走!我们回家!”,宋父忍着眼底的悲伤强拽着宋晚想将她带回家去。

    宋晚哭着跪在地上求父母再等等,宋母急得哭道:“孩子已经被他给打没了,再打下去你就没命了呀……我的傻女儿……”

    半年后,宋晚被陈成打成了植物人,宋家父母气得一夜间白了头。

    法院的人在宋晚的床头柜里发现一封字迹娟秀的遗书,宋晚在信中提到:

    1、她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归宋家父母所有。

    2、如果她已经不在人世了,请宋家父母务必将陈成的恶行上诉到法院。

    随着宋晚的昏迷,陈成涉嫌家暴的事情也被立案调查。

    “宋晚她又醒不过来,你们拿什么来赢下这场官司?况且,宋晚她本来精神就有问题。”,陈成隔着玻璃在电话那头对着宋家父母挑衅道。

    现在的宋晚光是想活着都得靠着这么多台机器,陈成嘲弄的看着安详的躺在病床上的宋晚。

    昏迷中的宋晚在梦中又见到了十八岁的陈成,“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小陈成担忧的看着宋晚小心翼翼的问道。

    宋晚的意识格外清醒,她斩钉截铁地答道:“我要复仇。”

    “好。”,小陈成郑重地点了点头应道。

    数月后,宋晚突然醒来,她被转去了普通病房,首先来探望的是一个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青年人。

    他将一束白蔷薇放到宋晚的床头柜上,“好久不见。”,青年拉下帽子,那赫然就是十八岁的陈成。

    “你……”,宋晚惊呼道。

    小陈成一把捂住了宋晚的嘴,他笑道:“你不是想报仇吗?我来帮你。”

    “我先走了,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自会出现的。”,小陈成痞笑着对宋晚说道。

    宋晚望着小陈成的背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别再瞎猜了,我本来就是你的守护神呀。”,小陈成臭屁的打断了宋晚的胡思乱想道。

    “守护神……”,三十岁的宋晚没等来崭新的篇章,但是他却等来了跨越时空而来助她复仇的小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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