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沐妍站在了那四人面前。

    这四人他们哪知道这冲进来的女子就是他们口中的下贱妹妹?

    其中一个身形壮一点的男子问道,“哟,这位小娘子这是找谁呀?”

    李沐妍听出来这就是那个说话说得最脏的男子声音,她的枪头就对准他了。

    骤然间,她摆起一副哭腔,“官人!官人!”李沐妍狰狞着对他喊叫并扑了过去。

    他边上的人吓得站起来往后退了数步。

    “官人您怎能这样对我家妹妹呀!您明明说过要休妻娶她的,她这才把……才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您。想必是您夫人休不了了,昨日您竟然来家中勒死了妹妹!她才十六岁啊!官人!您杀人要偿命啊官人!”

    “什么什么你你你!!”那男子指着李沐妍的鼻子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官人您知道她腹中还有你们的孩子。您怕东窗事发,所以就把她杀了一了百了对吗?你怎么做得出来啊啊?!”她边哭边坐到了地上,哭成了泪人。

    “你哪儿来的疯子胡说八道什么呢!!”那男子记得跳脚。

    巫马霁站在屏风后,觉得要再这么说下去非得再招来官兵不可。他立即站了出来但他也不傻,见到李沐妍这么卖力演戏,自己自然也不能拆穿她。

    只是撒谎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他硬着头皮想象若在这里的人是宁王此刻他会怎么做?

    他站了出来,一手扶着剑道,“这位姑娘,我乃衙门官员。在对面吃饭恰好听到姑娘哭诉。姑娘可否与我回去衙门陈述一遍案情?若此人真犯了命案我再派人来抓他。”

    李沐妍装着啼哭样,被巫马霁扶了起来,“嗯好好!谢谢青天大老爷!我手上有他杀人的证据!他强占民女,谋杀孕妇!我有证据!!”

    见这闹事的女子都把衙门的人给引来了,那官人上前来拽着巫马霁不让他们走,“官爷冤枉啊!草民没有杀人草民没有杀人!!我连这女子是谁都不认得!”

    “呸!你强行霸占我妹妹的时候,你还命我从旁看着呢!若不是我以死相抵,只怕连我也……”李沐妍梨花带雨地哭诉着,站都快站不稳了。

    “你!你这毒妇怎信口雌黄?!!我哪里做出过这种事?!!”

    一时间,听到此番指控的其他几个刚才还在一起吃肉喝酒的兄弟纷纷一甩袖弃他而去,还不约而同地骂他一句人渣。

    “兄弟们,兄弟们!我没有啊!这都是误会!!她是个疯子!”

    那男子见挽回不了兄弟们了,直将矛头对准了李沐妍,他撸起袖子,“我今儿个非得把你这毒妇给……”

    巫马霁轻轻一敲,用剑柄撞了那人的脑袋。“你要做什么?当众杀人吗?!你哪儿也别去,本官先带这位女子回去做笔录,过会儿再来找你。”

    巫马霁不动声色地带走了李沐妍,带上她和瑞香赶快坐马车离开了这里。

    一上马车李沐妍实在是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

    巫马霁出了一身冷汗,但听见她的笑声,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发现此女子真是不简单,有恩有仇都当机必报,大有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气度。

    他们驾车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河边休息。

    李沐妍到现在还笑个不停。“我说巫马兄,原来你也没看起来那么老实啊。还衙门官员哈哈哈。”她对着河岸笑得快接不上气了。

    巫马霁跟着扬了扬嘴角,“我若不那么说,只怕那人不会轻易买账。”巫马霁又自说自话执了手礼,“不过二小姐这招真是釜底抽薪。那男子怕是这辈子都要留下杀人的污名了。”

    李沐妍哼哼一声,“他能张口就来,我便能有样学样。对付这种人,我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况且那是男子,总有办法活下去的。而若女子没了名声,就什么都没了。我娘……”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我娘本是家中正室妻子,被人玷污与下人私通。娘气得都病了,可偏偏她又是个辩不来的人。自那以后她身子每况愈下,不久便没了。

    所以我平生最恨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之人。遇到这种事,我一定要以牙还牙有怨必报。”

    巫马霁听着,越发觉得李沐妍像某个人。他更觉得李沐妍难得。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敢言辞凿凿说出这样‘狂妄’之语。

    “二小姐,今后属下不在身边,您可千万再不能这么莽撞了。”说完,他又作揖。

    李沐妍欲言又止地笑了笑,“你若再对我行礼,我就把你扔河里。”

    “属下不敢了。”

    两人漫步在河岸边,巫马霁始终在李沐妍的身后半步。

    李沐妍把玩着手里的稻草,心事重重,“不过,这流言也不无道理。我虽是王妃的亲妹妹,但待在府上无名无分的也确实容易落人话柄。我才入王府半月就已经传出了这些话,若长此以往悠悠众口必定要传得比现在还难听了。”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看来我还是得走了,得找个活养活我和那傻丫头。”李沐妍回头看了眼瑞香,傻丫头正在逗河里的鱼玩儿。

    “二小姐何必搭理那些闲言碎语?在王府里以属下对王爷的了解,他是不会在意的。再说王爷不是已经给李县丞银票……”巫马霁越说越快,最终说漏了嘴。

    李沐妍知道巫马霁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但她决定装个糊涂。她把手里的稻草扔了,“你说,我能不能拖个关系去宫里做个小女官玩玩儿?”

    巫马霁一听更急了,他这么个淡定坦然的人,活生生急结巴了,“不,不行!皇宫是什么地方,一言一行错了就是死罪!以二小姐这种性子,不出半日就死无全尸了。”

    “哈哈哈……”李沐妍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也就逗逗你,瞧把你吓得。还死无全尸呢……”

    巫马霁这下可回过神了,气馁地垂下了头,“二小姐是在戏弄属下。”巫马霁羞得转过身子,“二小姐不要再拿这些事逗属下了。属下愚钝分不清玩笑与真话。突然觉得二小姐这样与王爷真像。”

    “王爷?”

    “属下年少时便跟随王爷。虽是主仆,但王爷待属下却十分亲近。唯独就是知晓属下缺心眼嘴又笨,让王爷老是戏弄。二小姐刚才简直和王爷如出一辙。”

    李沐妍听得入迷了,“和王爷如出一辙?”

    嗯。

    她犹犹豫豫地问道,“你说王爷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的?”

    “当然不是。”巫马霁觉着自己说这话好像有点背地里说主子坏话的意思。他忙着补充,“属下是说,王爷有他的待人处事的标准和底线。说简单点,王爷他爱憎分明,凡是他在意的人事物他都会细心照顾。凡是他看不下去的,他也会……”

    两人相视而笑,李沐妍猜到了王爷应该也是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之人。

    “怪不得……”

    李沐妍若有所思地想着原来这便是爱屋及乌吗?

    ……

    春当桃花开,秋当落叶散。每隔半年王都的贵族们便会在城郊举办蹴鞠大会,全王都的权贵都将汇聚一处场面好不热闹。

    少年才俊上场比试球技展示身手。那些表现出彩的公子不仅能得到上官的青睐,也会得到场下无数小娘子们的芳心。

    所以每回蹴鞠大会过后,不是有人升官职就是有人定了亲。

    所以每到蹴鞠大会前的一个月,有适龄待嫁娘子的官宦人家便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行头。从头到脚,甚至到手里的团扇都必须是时下最新最流行的款式。

    在致朝几百年的历史中,借蹴鞠大会结识皇子从而嫁入皇室的女子不在少数。

    如今圣上膝下几子,已有两位到了可婚配的年纪。其中还包括了太子,已年满十七。听闻今年他将首次前来蹴鞠大会。

    以往的蹴鞠大会就已经够热闹的了,今年太子也要来这儿,像这样的盛世可不是年年都有。

    谁家不希望自己的闺女当上太子妃光耀门楣?各家也是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只求把自家闺女送入皇宫。樊街里的大衣行都快被踏平了。

    宁王自成婚后偶尔只去过两次蹴鞠大会。萧灼虽已娶了正室王妃,前朝仍有许多世家盯准了宁王侧妃的位子,每回都借蹴鞠大会向他示好。

    只有那些高门千金的眼睛只盯着正室妻子的位置,自然离宁王远远的。

    毕竟若是被他这个看一眼画像都能娶回家的主看上了,嫁进门定最多也就是个侧妃。权贵之女何止于此?

    本来这回的蹴鞠大会宁王府不去也无妨。只是如今府上多了一位待出阁的姑娘,芳龄十九,正是女大不中留的年纪。

    宁王和李沐仙商量了下都觉得宁王府得去,就是没找到如意郎君,见见这种场面也是好的。

    翌日,为了准备赴蹴鞠大会的行头。布帛行掌柜与玉婉堂掌柜何婉娘子一起来了宁王府,给王妃和李沐妍送来了当季最新的货品。

    李沐妍日前已从姐姐口中清楚了蹴鞠大会的名由。虽心生疑虑但能看全致国最厉害的少年们踢蹴鞠比赛,这得是多难得的热闹!

    布帛行掌柜送来五匹布,两匹绯红,一匹青烟如水墨,一匹如朝霞,还有一匹绣满蝴蝶。匹匹都是极品,她们正头疼着不知该选哪个更好?

    玉婉堂的何婉与王妃是好友,她是首饰铺的掌柜,最为识货。她说,“二小姐姿容出色若着以绯红必定锦山添花,耀眼夺目。可这匹蝴蝶料子又别出心裁,这绣工更是挑不出毛病。”

    “是呀小婉,我也觉得这匹蝴蝶绣的与沐妍甚是相配。 ”

    李沐妍望着这几匹布,心中喜欢的实则是青烟色的那匹。看起来和那些花花绿绿的不一样。

    但她懂得不多,或许青烟真的比不上其他的几匹。“姐姐说好便是好,那便……”

    “怪不得找不到你们,原来在这里呢。”

    李沐妍一抬头,便见到来者宁王和他身后跟着的巫马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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