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四

    “主人,为了降低任务难度,即日起,您的距离与关止叹超出百步,他便会魔气消散,于常人无异。”空灵声再次回荡,依旧是只有棠溪音能听得到。

    一手好牌,现在稀烂。

    棠溪音脱口而出:“现在不行!!”

    声音来的快去的快,根本顾不得她意见就已经消散。

    眼见附身的鬼祟群攻而起,厉鬼也要把两人赶尽杀绝,关键时刻还天杀的削弱关止叹实力。

    偏偏在这时候,程度不亚于直接等死。

    再看关止叹,早已不在视线内,还让不让别人活命了。她眼神乱飘,最终盯到了房檐之上有道人影。

    乌云遮了为数不多的亮,夜月里红光灼目,衬得关止叹那身朱袍渗得令她胆寒。

    低阶鬼怪冲撞魔神简直小巫见大巫,自讨来没趣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关止叹无需唤出法器或是操控邪魔鬼祟,弹指刹也可轻松解决。

    关止叹姿态张扬的掐诀。

    魔气在他指间环绕了不到片刻,然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关止叹转过头,面颊带了些愠怒:“棠!溪!音!你到底干了什么!”

    “完蛋了,完蛋了。”棠溪音边喊叫边往关止叹身边跑,屋檐那么高,她扯着嗓子喉咙都快喊破了:“快跑,你打不过!!”

    把话喊出口她不免有些悲伤,或许自己本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打从荒山重生起,大灾小灾接连不断。

    到如今,怕是活不到天明时,正惆怅要命丧魔宫,她眼睫濡出几滴干涩的泪来感叹命运不公。

    棠溪音多愁善感不出片刻,“无名”剑感知到周遭怨气滔天,剑身随之震颤,顷刻银光乍现。

    剑出鞘,斩邪祟。

    剑身照直飞来,伫立在她手边停住,棠溪音受启示一般伸手去抓却扑了空。

    坚硬如铁的大理石板此刻宛如泥浆浇筑的土块,“无名”剑落地的剑气将地面狠狠砸出一道大坑。

    巨大动静引得邪魔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她这边,转而弃了关止叹改变方向袭来。

    大团冒着猩红光点的黑气毫无章序地到处乱撞。

    瓦砾脱落尘土飞扬,漫天乌烟瘴气,土粒沙砾能遮了月。

    关止叹将一切看在眼里,气得双拳捏紧骨节咯吱作响,家都被打砸毁了有气也是应该。

    虽然他有千万种不需要任何招式也不必动用魔气就能让邪魔鬼祟魂飞魄散的办法。

    但见“无名”显现降魔的瞬间,想帮她的心思便消失一干二净。

    关止叹本就心底起疑,现在更好奇,莫非南庸入了轮回道,她和棠溪音真就是同一人?

    他心乱如麻已经难以思考其他不相干的问题,扭过头,渡下房檐找了个隐蔽角落不再去看。

    宫闱倒塌,殿内烛台推翻倾倒,点燃了纱幔,大火顺势蔓延,滚烫的浓烟从别的宫苑随风飘来。

    灰扑扑一片焦糊烟,熏的眼睛生疼。

    附身之人全部向着棠溪音聚集,把她活活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看越来越近,棠溪音只觉汗毛都一根根竖立起来,她咽咽口水不断往后挪步慌得额头冒出细汗。

    突然剑身的咒文发动,闪烁着银环的光芒笼罩在院落。

    符文形成束缚魔气的锁链,然后在短时间内燃起升腾的白焰。强行将魔气逼了出来。

    无名剑下,斩妖除魔,不过弹指之间。

    附人身的鬼祟修为极低,属于鬼的最低阶形态并无幻化实体的能力,仅此而已魔气就泯灭殆尽。

    只是,无辜被害的侍卫侍女已经断气,没了医治生还的可能。

    棠溪音替其惋惜又无他法,转头寻找功力散尽的关止叹。他不能死,任务失败意味着棠溪音也要身死道消,被天道抹杀除名。

    棠溪音叹了一声气,决心以身搭救,她不顾形象地挽起两只袖子,准备尝试从石板中拔出剑刃以肉身躯壳持剑抗衡厉鬼。

    “区区邪魔鬼祟,等着姑奶奶来救你”这话是她对关止叹说的,亲眼见证过无名剑的威力,她心中全是底气,丝毫不怯。

    换句话就是怂人有了胆,越挫越勇。

    棠溪音用尽浑身力气,剑纹丝未动,她摸到剑柄刻了几个大字;道本无名。

    跟读念出来的时候,剑仿佛瞬间注了灵气般及其轻易就拔了出来,因为棠溪音力道过大,连人带剑栽倒在地。

    棠溪音忙不迭将剑握在了手心,不走心的吐槽:“嚯,合着是为我量身定做。”

    她还不知晓,此剑原主本就是百余年前的她。

    棠溪音挥手斩去,剑气幻化实体破空朝邪魔劈。

    银光迫使下厉鬼显化了形,果然和方才幻术中的模样基本无差,是位身穿血红嫁衣的女人。

    随着厉鬼杀了出来。

    漫天扬下红色纸钱,洋洋洒洒到处飘零。薄薄的纸划过棠溪音鼻尖,在快要落地时如烙铁般灼烧起来,把她的裙摆灼烧出个大窟窿。

    火星残余的灰烬一点点散落,厉鬼忽得逼近和棠溪音来了个面对面对视。

    那副铁青面孔七窍流血,干涸的血迹印在腐败的皮肤上。棠溪音根本不敢多看,她不争气,怯弱的闭上眼睛。

    刺鼻且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隐隐还能感受到硬冷的阴气。

    毒死最为凄惨,死状也最为吓人的,可惜女人生前娇柔柳腰,是那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美娇娘,即使如此美貌也仍没留不住负心汉变心。

    女人厉声咆哮,近看远比当时看到的更吓人,越来越凄惨的哭声在耳边如魔音环绕──

    “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我不…是,我…我不是。”令人崩溃的恐惧占据五感,棠溪音跟着结结巴巴附和,她手一松把剑扔在地上。

    压垮最后一根稻草的怨念字字泣血,“咣当”一声响无名摔倒,厉鬼被惊扰思绪猝不及防地露出尖锐獠牙猛扑上来。

    棠溪音下意识抬臂挡脸。

    袖摆被箭头似的利齿刺破,疼的她眼前一黑,抬手将剑柄用力挥在厉鬼头颅。

    厉鬼活生生撕咬下她一块血肉,肆掠的痛苦朝向心脏聚集。

    腕子上多了道鲜血淋漓地齿痕痕,若不是胳膊护住了脸,估计这会儿她都该面目全非了。

    怨气化魔之徒生前怨什么死后必然就无差别恨什么,估计被这震耳欲聋的喜乐声惊扰,知晓有人大婚,一路闻着味就来了。

    棠溪音头戴珠钗步摇,身穿喜服恰好招来不浅的横祸。

    伤口沾湿袖口,滴淌的到处是血。

    受了附身的那帮邪魔鬼祟在血腥味刺激下,顿时发疯了似扑涌而来,团团围的棠溪音缩在人圈里就差被撕碎成片。

    霎地,纷繁错乱的记忆猛地灌入脑海,棠溪音凭空多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在一场讨伐的大战刚刚结束后。

    仙诀飘飘的女子持剑立于山巅,脚下堆砌尸山血海。而她仿若三月阳春白雪般素洁,揽来千丝万缕炽目的朝阳,衣衫干净的一粒尘埃都未曾沾染。

    红的灼烧,白的刺眼。

    女子抚剑伫指,念了一道诀。

    貌似是某家仙门最得意的门生,又或者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官,反正看上去总归不像普通人。

    再剩下的,棠溪音就记不清也看不到了。

    她意识回归当下,有样学样地拂剑割破指尖,取血在空中反写一道符箓:“弃尘缘,独开道,道本无名,招魂遣灵。”

    瞬间白光乍显混杂着玄烟瘴气从周身开散,下一刻,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声入耳。

    那些邪魔鬼祟当场挫骨扬灰。

    咬伤棠溪音的那只道行更高深些,不过经此一击也散了魂。

    闹剧谢幕,火莲绛天也毁的差不多了。

    烈火焚烧的痕迹到处都有,偌大魔宫毁的不剩什么东西是完好无损的。

    可笑的是,关止叹作为天下人皆惧怕的魔头,老巢竟被最低等的邪魔鬼怪一锅给端了。

    关止叹,关止叹!

    棠溪音猛地想起关止叹还没看到,后怕感遍布全身,有种不祥的预感在脑子里轰然炸开。

    关止叹没了魔气,该不会…

    她双手抖的不成样子,顾不得管自己受伤,忍着强烈的痛意弯腰一次又一次把石块翻起。

    棠溪音哭了,她显然十分低估关止叹的实力,担心他是因为失去魔气庇护而是被埋在废墟下砸的半死不活。

    她越想越糟糕,万一关止叹死了,任务失败意味着自身也要遭受天罚。

    棠溪音眼梢湿润了,她没忍住鼻子一酸就哭了。

    自己重生在世,白走一遭是为了什么,天杀的关止叹,感化他难如登天。

    宛如调侃一般轻松的男音笑道,“干嘛呢?不会是在刨我吧?”关止叹从后走出,修长的手指在她头顶轻轻一敲。

    棠溪音也是怔住了,泪水凝固在脸颊。她愕然仰起头望他,心尖全是失而复得地庆幸,可她却丁点高兴不起来。

    这混账不仅毫发无损甚至还活得好好的,看她的眼神里还隐约透出一股自傲。

    “我还没死就开始哭丧,晦不晦气?”语气厌嫌。

    闻言,棠溪音哭的更凶了,“你你你,讨厌鬼,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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